书城旅游“老鬼”话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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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美酒长调山羊羔和硕风土蒙古情(1)

听一些人说,成吉思汗蒙古大军西征之所以能所向披靡,横扫欧亚大陆,除了战马弓刀之外,另一件“秘密武器”,却是——美酒。

而“老鬼”2009年9月21日来到和硕县,最“受不了”的,一是和硕特部落蒙古人悠远深情的长调,二是和硕特蒙古人伴着古老长调和洁白哈达而频频敬献的美酒!

“受不了”?对,受不了!因为“老鬼”20多年来一听长调,满眶眼泪就会不由自主流下来;因为和硕特老艺人长调一唱,“老鬼”就会不由自主把别人的酒杯也端起来一饮而尽,就会在接受了哈达后,又把主人所敬的满满金碗或银碗烈酒,一饮而尽……

哎哟,“老鬼”此次随同“江南工作室”采风团来到和硕县,6天时间居然醉了5次,几乎每时每刻都是飘飘然在云里雾里度过的!

现在的和硕县早在民国28年(1939年)就设立了“和硕设治局”,到民国35年(1946年)便正式设立和硕县——“和硕”,蒙古“和硕特部落”的简称。

历史上的和硕特部落,声威历历,赫赫有名。首先,这支部落是成吉思汗胞弟哈布图哈萨尔(合撒尔)的后裔,出身显贵。其次,这是西蒙古——卫拉特蒙古中的一支劲旅,能征惯战。公元十七世纪之初,在图鲁拜琥——鼎鼎大名的顾实汗的统率下,和硕特部落曾经统治青藏高原数十年。尽管和硕特部落分散牧放在青海海西、内蒙古阿拉善、西域——新疆等地,尽管留在西域的一支和硕特人,后来与土尔扈特部落一起迁徙到了伏尔加河下游,但是后来为了反抗沙俄的奴役,1771年元月,在渥巴锡汗号令下,蒙古勇士们又迈出了回归祖国的悲壮步伐。此举悲壮艰辛,感天动地……

当年,乌鲁木齐这片“优美的牧场”,曾是和硕特蒙古人游牧之地。“乌鲁木齐”这一美妙的地名,就是和硕特人留给我们的。

而此次和硕县领导们,一见面就非常自豪地跟大家说,我们是扼守着南疆东大门的人!这话没错。和硕县,地处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最东部,南疆的最东部。远的不说,1826年平息张格尔之乱、1877年粉碎阿古柏入侵的战火硝烟中,都能见到和硕特骑兵勇猛矫健的身姿。学界有几个说法,都说恶贯满盈的阿古柏,是跟“自己人”发生械斗而在焉耆被杀的。但也有说法称杀死阿古柏的是一位蒙古勇士,是和硕特部落乌确尔汗的长子,名叫哈勒登巴。阿古柏确实是死在焉耆县,因为那时,和硕地界还属于焉耆。新疆著名的传统三大名马之一的“焉耆马”,其实应该叫做“和硕马”,是和硕特蒙古人驯育的。

咳,“老鬼”不能打开话匣子,这一说起来可就没完了!多年以来,“老鬼”时不时入神地享受过蒙古人的长调,但是除了在电视上观看内蒙古长调表演外,在新疆,主要是在土尔扈特蒙古人那里欣赏。而“老鬼”多年来又养成了一个习惯,听长调要睁大眼睛琢磨,还要闭上眼睛品味。那么这次,“老鬼”是第一次聆听和硕特人的长调了。

哦,歌声中,“老鬼”似乎看到了挺拔的云杉树,茂密的胡杨林,高峻的克尔克台雪峰,舒缓的乌什塔拉河;蒙古包里,慈祥的“额吉”捧来香浓的奶茶,绿草滩上,健美的姑娘跳起奔放的舞蹈;骏健的和硕名马,在翠绿幽谷中扬鬃;灵秀的沙鸥白鹭,在博斯腾湖边鸣啭……醉意朦胧中,“老鬼”又难以辨清:究竟是碧蓝如洗的苍穹,遍撒着羊群,还是鲜花盛开的草原,布满了白云?啊,歌声中,“老鬼”一忽儿感觉到灵魂似乎游离到了躯体之外,在山野荒漠尽情游荡,一忽儿却又感觉到生命充满了旺盛活力,禁不住想跨上骏马,扬鞭飞驰。几番多次想上前拥抱歌者,不觉间,眼窝便湿润了起来……

啊哈,酒未醉人,人先醉在歌中!

9月22日中午,我们一行在和硕县人大主任巴特玛、副主任确家甫的陪同下,来到新塔热乡一个叫“布茨”(“适于居住”之意)的地方一户蒙古人家中。这是已经定居了的人家,国家、集体、个人“三三制”投资新盖的房子,明亮宽敞又舒适洁净,房间陈设既有蒙古人家的明显特色,又不乏现代气息。当地驻军还给每户人家赠送了一部彩电。

定居了的牧民,生活条件大为改善,生产方式也作了根本性的调整。一部分仍不习惯定居生活的人,依然是从春到秋,合伙到山中放牧牛羊,或到荒漠放牧骆驼,而更多的人们,先学起了种植打瓜。这种经济作物适合于在这里种植,打瓜籽儿收购价又好,也就使得由牧放转为农耕的蒙古农民收入大增。牧放时,每人年均收入仅仅1000元上下,如今,迁居刚刚一年,人均年收入就已达到4000元!你从主人们脸上的灿烂阳光,就可以看到他们的自得和喜悦。而我们得知,尽管我们一行是由政府官员陪同的,但是所到的人家,都是自己慷慨解囊,尽其所有,盛情款待远方来客的。

“老鬼”一看到宽茶几上的铺陈,心中不免暗暗叫起“苦”来:干鲜果品,多是自家所产;点心烤饼,分明是让大家先垫垫肚子。接下来的事儿嘛,可就该是长调声声,举杯频频,一醉方休,不醉不休喽!

“老鬼”早有经验,1987年7月,在巴音布鲁克草原上,正好赶上了“那达慕”大会。不知厉害的“老鬼”一行,冒冒失失地应邀“攮”进了一家蒙古包。嚯,大白瓷碗里盛满了烈酒,长调歌声一起,连白胡子老汉都双手高举酒碗,敬献美酒。你不端碗吗?失礼;端了碗不喝?失礼;不一口干掉,越发失礼!情急之中,“老鬼”带头引吭和人家高嗓儿对起了歌儿,岂不想这下子更“坏菜”啦——几位蒙古汉子兴高采烈地用蒙古语喊叫道:这样的朋友哪儿找去呢?得跟他们喝个够……妈妈呀,我们14个人只好各自借口“方便”,纷纷逃离蒙古包,又不要命地挤到一辆北京212吉普车上,前后保险杠、引擎盖、车顶棚上全趴着灰头土脸的“残兵败将”,狼狈到家地一溜烟跑回了招待所。第二天酒醒过来,有好事者提议,再试试看,14个人是怎样像塞牛肉罐头似的挤上了一辆小车的,却是无论如何也“表演”不出来喽!

有了这第一次教训,以后是不是就有了对策了呢?哼哼,告诉阁下吧,“老鬼”后来在蒙古人那里,已经不知醉过多少回了,还曾喝奶酒喝了个一下午人事不省过呢!因为你在人家的蒙古包里,完全无法掌控局面。蒙古人的歌和酒仿佛是有着你无法抗拒而又无招破解的“魔法”的。你,身不由己了,完全管不了自己了!

果然,这家新居的主人发话了:大家请吃点儿东西,先把肚子垫垫吧,到了我们这里,就像到了家里一样,别客气!

得,在劫难逃了。没一会儿,大盘手抓肉香喷喷端了上来,那是无法抵御的诱惑;“蒙古面”——蒙古人特有的肉汤面条,让你吃了一碗还想一碗;“脂肪肝”——羊尾巴油裹羊肝,多香啊……69岁高龄的这家老人,早已按捺不住激情而放声高唱了起来。同样不用乐器伴奏,没有掌声鲜花,发自内心的深情自然而然地宣泄了出来。悄悄抹去挂在眼角的泪,“老鬼”跟着哼了起来。实话实说,“老鬼”从来无法给长调套上任何形容词。其实,也只有两个字能准确定位长调:天籁。

唱到兴头处,家中年轻人跟着老者先轻哼,后高歌;女主人、男主人自是不甘寂寞,手捧哈达、金杯,浅吟低唱再展喉放声,给每位客人脖子上披挂了洁白的哈达,又每人轮番给每位客人敬上了一大杯又一大杯和硕地产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