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新闻哲学的思考:以人类认知为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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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新闻表现论(33)

中国疆域辽阔,自古以来是多民族、多样性、多元性的国度。这种多样性既贯穿于文化中,又体现在生活上。不同阶层、不同群体的生活,自然有明显的差别。以古代生活为例,宫廷生活固然难以为外人所深知,而处于社会底层的群体,特别是边缘群体的生活,研究起来就更为困难,需要投入巨大的力量。

社会生活的研究有需要与一些现代的人文学科相结合,如文化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社会学;等等。

今天的社会生活,具有一些全新的特征。

一个是城市化。

一个是农村的现代化。

一个是网络化和虚拟化。

城市生活的来龙去脉

城市生活,是人类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中,创造出来的生活形态和生活方式。

人类生产生活由原始的狩猎采集过渡到原始农业之后,就再也不是杂乱无章地过着群居生活,而是逐渐从以血缘为系统的聚居,向以家庭为单位的定居过渡。中国家庭聚集在一起,就形成一种新的社会组织形态,也就是村庄。夏朝初年的“聚邑”,功能十分简单,只不过是周围几十户或上百户人家的活动中心。这种情况在中国历史上维持了相当长的阶段,甚至在很多地方传承至今。

人类从原始的居无定所,到按血缘为系统的定居生活,这当中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艰难岁月。然而,正是这漫漫岁月,人类才世代相传和积累了丰富的生产和生活经验。人类的进化,除了自身的体质进化以外,还包括与之相适应的生产工具、居住条件、饮食习惯等一系列必要条件的进化。这当中,居住环境的进化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因此,早期人类对居住环境的选择及其演变,实际上就是一部早期人类居舍和城邑发展的变迁史。

古代的村落、城邑,一般都坐落在河边,并不约而同地都在河流转弯凹面的一边为多。根据现代科学中流体力学证明,由于水流冲击河岸并携带泥沙,随着时间的推移,凸面的河岸会逐年溃退,而凹面的河岸却会逐年增长。

中国古代城市大量兴起的第一个高潮在西周,政治的转型,分封的推行,是这一时期城市发展的直接推动力。所以这种城市生活深深地打上了政治型的烙印。人们的居住受到严格的限制,按城、郊、野分布。此时的城市生活以贵族生活为主调,而平民生活只是当时城市生活的附属品,那时候的城市平民,主要是为统治集团服务、生产满足统治者需要的奢侈品的手工业者。这些“国人”——尽管为城市贵族创造了丰富的物质享受,自己却忍受着压迫和剥削,过着非人的痛苦生活。在高压统治之下,面对统治者将“山林湖泽之利”全部收归天子所有的行为,“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所以“国人暴动”的发作,就是一种历史的必然。从中也可以看出,那时的城市,不过是圈上围墙的农村。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随着封建经济的崛起,社会迎来一场深刻的大转型。此时期形成第二个城市发展的高潮。此时,城市表现为“城堡”与“市场”的结合。城市居民的生活也开始丰富起来,出现了早期的娱乐活动。到了汉唐时期,城市发展进入新时期。随着人口的激增,也带来了城市生活的变化。到西汉时,随着城市平民的增多,城市中的各种娱乐活动,包括文体活动、赌博、妓院等,都已有了一定规模,甚至早期的城市流氓不仅开始出现,而且具有一定的势力和社会影响。

自唐朝以来,随着社会经济的迅速发展,城市中的手工业生产、商业活动也有了很快发展,到了北宋就更为突出。这是推动城市发展的主要动力。由于能赢得巨额利润的冶炼、采矿等部门都由国家垄断官营,民间手工业主要局限在日用品、饮食业、工艺等方面,这使得民间手工业生产向社会化、民间化贴近。在《东京梦华录》《梦梁录》《都城纪胜》《武林旧事》等史料中,已经可以看到一幅幅城市生活的画面。

此时,城市生活由它原来的政治、贵族生活特征开始转向下层,市民生活丰富起来。

正是这场宋代的“城市革命”,推动了封建城市规划的变革,城市的发展开始了多元化道路。主要表现为:一是北方以国都为中心,仍然沿着政治堡垒型城市的道路发展;二是南方以自然经济区域为范围,以经济发展为驱动力,推动交通、人文等方面的发展,形成一个个独具风格和特色的多功能城市,走上了经济型城市的发展道路。这两个城市发展的分支,历经元明清,一直影响到中国近代社会,乃至现代社会。

闲逸、安适和享乐,这是“城里人”追求的目标。一座城市的大小和规模,以及这座城市所具有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完全是由这个城市主人的身份及地位决定的。在一个正常发展的城市中,商业贸易功能是它所应具备的重要功能。

小农意识的二律背反

城市和农村,仅仅是在概念上有所区别,但在实际生活中却是一个无法分割的整体系统。物质、能量、信息的流动,在城市和农村之间进行,城市生活与农村生活的创造,看似相对独立,实则无法分离。直到今天,中国城市生活之中,仍然处处可以感受到农业文化的影响。

关于农业文化的“小农”特征,袁银传《小农意识与中国现代化》一书,有着较为深刻的揭示:小农意识折射在中国农村、城市生活的各个角落,即便在工业化、城市化、信息化发展加速的今天,仍是社会生活中深沉的“背景色”。(袁银传《小农意识与中国现代化》,武汉出版社,2000年3月第一版)

小生产是一个与现代化大生产相对应的范畴,是一种以个体自主劳动经营和生产资料个体私人占有为基础的、生产经营规模比较小的生产方式。它是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最为古老和悠久的生产形式。就其覆盖面而言,即使原始社会的生产不能完全包含在内,那么,原始社会后期的家庭经济,奴隶社会中大量奴隶平民的独立生产,封建社会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资本主义社会早期和中期的个体农民与手工业生产,都是典型的小生产方式。甚至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小生产方式依然大量存在。

对于小生产的特点,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曾有过深刻的论述。马克思指出,小生产方式不可能在任何社会经济形态中占统治地位,它只能以附属的身份出现,然而它具有很强的生命力,伴随着原始社会的瓦解,私有经济的产生和发展以来,它在每一社会经济形态的缝隙中都存在着。这种生产方式是以土地及其生产资料的分散性为前提,“它既排斥生产资料的积累,也排斥协作,排斥同一生产过程内部的社会分工,排斥社会对自然的统治和支配,排斥社会生产力的自由发展。它只同生产和社会的狭隘的自然产生的界限相容。”在资本主义社会化大生产方式产生以后,小生产方式本质上是一种落后的、保守的生产方式。

小生产在历史上和理论上也具有两种不同的性质:一种是与自然经济相联系的小生产,一种是与商品经济相联系的小生产。

与小生产相对应,“小农”是小生产的主体,包括宗法式的小农(小农、自耕农或其他农民)和小商品生产者(手工业者、商人、小资产阶级)。中国社会的小商品生产者一般都是从小农中分化出来的,且许多人是农民和小手工业者、小商人两种角色的一身二任。而且,中国小农的社会意识多偏向于小农的思想意识。

小农意识,是中国社会文化的“深层结构”。研究今天的社会生活,我们也不能抛开这一深层密码。研究今天的农村生活,需要对小农意识有所认识,即便是研究城市生活,也无法摆脱这一结构。

小农意识的“二律背反”结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求实心理与空想玄虚的背反。小农赖以生存的社会环境,是一个以自然经济为基础、家族血缘为本位的封建宗法****社会。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是小农从事社会生产和生活的广阔基础,也是小农意识形成、发展最深广的原因。农民在有限的、固定的土地上进行生产,维持生计,小生产的环境,养成了他们勤劳朴实、憨厚耿直、自强不息的性格以及重实际,忌空谈、求功用等务实心理。同时,小农生产的脆弱性、风险性,使得小农在现实生活的逼迫下,往往转而走向空想和玄虚。

第二,不满足于消极满足的背反。小农调节心理平衡的特点是:物质需要受限制,不满足,便在精神世界里寻求虚假的满足和超越;现实的此岸世界不平均、不平等,便在幻想的彼岸世界里达到一种绝对的平均和平等。由于小农赖以生存的社会环境本身,就是一个不平等的异化了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自己的言行处处受到限制,自己所希冀的东西总是得不到满足,总之,自己对这个不平等的世界处处都感到不满。但是,只要这个不平等的世界还不至于危及自己的生存,剥夺自己生活的权力,小农便不会将这种不满诉诸“武力的批判”,借以推翻这个不平等的世界,而是往往诉诸一种非理性的情感因素和价值判断。在小农看来,自己不满意的外部世界都是肮脏的、丑陋的,只有自己生活的氛围和空间才是圣洁之地;自己得不到的身外之物都是卑劣的、不屑一顾的,只有为我之物才是真正高尚的。而且,一旦自在之物转化为为我之物,此物也随之由卑微转变为高尚。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填充了小农空虚而贫乏的灵魂。如果说“不满足”是智慧活力的源泉,是主体创造性的内驱力,那么在这里,它完全被“消极满足”所取代、分化和消解;如果说“不满足”本是力量、自由、解放和人性的象征,那么,“消极满足”则转化为软弱、僵化、保守和异化的代称。正是通过小农非理性价值判断的中介调节,现实的,感性世界的不平等便折射为心灵世界的绝对平等。小农对现实不平等世界的强烈不满和反抗意识,也为这一价值判断逐渐溶化和消解。

第三,弘扬主体的价值与主体地位的丧失的背反。小农所从事的是自产自销、周而复始、务农为本的农业简单再生产,在这种生产方式的熏陶下,积淀起了“生命循环论”的素朴心理和观念,即小农在这个世界上的惟一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能生活下去,使生命得以无限循环。所以,小农是十分注重生命主体的价值,并且特别强调主体本质力量的发挥。这反映在小农的思想意识中,就是对“力”和“强”的执着和特别强调。但是,小农自立、自强,是建立在幻想中的绝对平等的社会基础上的,在剥削阶级社会中是无法实现的。同时,小生产本身又不能形成一种独立的社会经济结构、生产方式,更不能创造一种新的生产方式。当它处在自然经济当中的时候,只能是封建社会的细胞。当它进入商品经济的时候,又从属于另一种生产方式了。这就使得小生产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基础都十分脆弱,加之小农分散、游离的本性,从而使得小农之间缺乏任何共同的政治联系,形不成统一的政治利益。他们无法代表和保护自己,凭借自己本身的力量无法确立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主体地位。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他们不能代表自己,一定要别人来代表他们。他们的代表一定要同时是他们的主宰,是高高站在他们上面的权威,是不受限制的政府权力,这种权力保护他们不受其他阶级侵犯,并从上面赐给他们雨水和阳光。所以,归根到底,小农的政治影响表现为行政权力支配社会。”这样,小农又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尤其是寄托在能够保护自己生存权利的封建****君主身上。因此,在小农文化心理和思想意识中,有天神、地神,有“王公大人”和皇帝老爷,惟独没有小农主体自身的地位。

第四,求稳心理与急躁心理的背反。小农生产、生活的氛围和空间,是平静而安稳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以饮,耕田而食”。这样一种带有“古朴美”的田园诗般的“美满生活”,使得小农的思维空间十分狭隘,对生活的要求也相当简单。这样,小农便极少关注外界环境的变化,并且对外界环境所发生的变化往往采取一种“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以不变应万变”的方式。但是,小农希冀长期保持的这种田园诗般的“美满生活”,却常常因为经不起“风吹雨打”、“天灾人祸”而出现破缺,而小农自身对这个破缺的修补又表现为无能为力,于是它们便幻想通过突然出现的奇迹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以保持这种淳朴而安稳的生活。小农这种缺乏科学依据的乌托邦式的、盲目自信的文化心理,正是小农急躁心理的具体体现。这种急躁心理在外力的鼓动下,甚至会外化为一种类似宗教徒式的狂热行动。列宁在《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幼稚病》等文章中,对小农的这种狂热性、极左性做过深刻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