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国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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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保持原始和安然的隐居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深处还有人居住。大漠居民人数比较多、能够组成一个个群落的,自西往东有刀郎人、大河沿人和罗布人。

叶尔羌河是发源于喀喇昆仑山深处的一条大河,它浩浩荡荡一路往北,在阿克苏东南方折向东北,与喀什噶尔河、和田河、阿克苏河等河流交汇,形成塔里木河,再向东流,在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的尉犁县东偏南方折向南方,浇灌出八百里绿色走廊,最后消失在若羌县北方的台特玛湖。这条河就像一条天然的分界线,圈出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基本轮廓。这条中国最长的内陆河孕育了两个大漠人群落:河流上游的刀郎人和河流下游的罗布人。有河流的地方就有原始胡杨森林和大片的红柳与芦苇荒原,这些地方就可以供人类生活。有一条河流自南向北流入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这就是克里雅河。历史上,克里雅河也曾经与塔里木河贯通,在这条河流的中下游就生活着大漠隐居人——大河沿人。

狂放的刀郎人

大约在300~400年前,一批富于开拓精神的人进入叶尔羌河的沙漠地段,在原始胡杨森林和荒原上寻找自己的生存空间,刚开始以渔猎为生,渐渐开垦出大片的农田,成为定居的农耕群落,这就是维吾尔族的一部分——刀郎人。关于这批人的族源和迁徙路线,学界和民间还有不同的观点。刀郎人以叶尔羌河中下游为中心,分布在喀什地区的麦盖提县和阿克苏地区的阿瓦提县等地。在过去相当长的时期内,刀郎人处于半隔离状态,自从20世纪90年代修通莎(车)巴(楚)公路以后,刀郎人便成为新疆南部绿洲人的一部分。

刀郎人在长期的半隔离状态中形成了自己独具特色的文化,代表作品是音乐套曲《刀郎木卡姆》。刀郎木卡姆是维吾尔族十二木卡姆之外最富地方特色并自成系统的音乐套曲。刀郎木卡姆的风格古朴、率直、强烈、激越,似乎要把一颗心掏出来再翻开,把心中的一切都抖露给苍天。人们在唱起刀郎木卡姆的时候,声音高亢痛彻,就像撕心裂肺的宣泄。不少专家在看了刀郎木卡姆的演唱后说,刀郎木卡姆是“中国本土的摇滚乐”。在刀郎木卡姆基础上形成的刀郎麦西热甫现在已经开发成著名的民俗文化旅游品牌。

传统的刀郎舞蹈是一个舞蹈组合,这个组合跳下来,恰好是一个狩猎的全过程——猎人们拨开树枝与茅草前进,快速地接近猎物,与猎物搏斗,捕获了猎物,大家一起唱歌跳舞来庆祝。到了后来,大家慢慢地不再严格按这套程序跳舞了,最初的狩猎舞蹈被娱乐舞蹈所替代。

刀郎人爱跳刀郎舞,爱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即使没有别的乐器,只要有纳格拉(铁壳鼓)敲响,大家就会翩翩起舞。有时候从某处传来了纳格拉的鼓声,田地里的人立即放下农具,路上的行人从驴背上跳下来,哄孩子的妇女把小宝贝捆到摇床上,大家就聚到一起踏着鼓点跳起来,鼓点不停,大家的舞蹈也不停。有时候人们循着音乐声走向一处空地,没用多长时间那里就会聚集起上千人,像军队操练一样整齐地跳起了舞,场面极为壮观。

自得其乐的罗布人

在罗布泊的南、西和北面的水网、沼泽与原始胡杨森林中,生活着一群以渔猎为生的人,这就是20世纪90年代被一些媒体广为炒作的罗布人。

罗布人的准确定义是,操现代维吾尔语罗布淖尔方言的人。直到20世纪50年代初,罗布淖尔人还生活在这样一种状态下:

他们的住处大都相当简陋。坚固一些的住房,完全用胡杨木搭成,有的在木墙上糊一层细粘土,屋顶上铺一些干芦苇,再铺一层细粘土。相当多的房屋是依一棵大胡杨树而建,用胡杨树干在那棵大胡杨树上斜搭成一个棚屋。

罗布淖尔人的主要生产活动就是捕鱼。他们将粗大的胡杨树凿成长槽状的独木舟(卡盆),水深的地方用桨划,水浅的地方用篙撑。他们的篙是一根细长结实的胡杨树干,一端是平头,插入水中撑船;而另一端则被削成尖头叉鱼用。罗布淖尔人有着神奇的叉鱼本领,他们的眼睛似乎能看穿水下的一切,只要发现有大鱼在独木舟边游过,一篙下去,一定能叉上一条来。

这群靠打渔为生的人还用罗布麻拧成的线编织鱼网捕鱼。罗布淖尔人把当天打到的鱼堆在沙滩上,五六户人家的小村,或者一两户人家的居住点,无论在一起生活的有多少人,这些鱼都按人头平均分配。那时候的罗布泊很丰饶,人们常常打一次鱼能吃半年。吃不完的鱼,人们就把它们挂在胡杨树上风干,留待冬天不便于下水打渔的时候吃。

历史上,罗布人曾有过多次迁移。因为战争、两河改道和大规模的瘟疫,罗布人曾往北迁徙到新疆东部的鄯善,也曾有一部分人往西迁徙到尉犁和库车一带,还曾有一部分人越过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迁移到西南方的和田地区洛浦县(“洛浦”即罗布),另有一部分人东迁到了哈密市的拉布楚克(“拉布楚克”原音是“拉布秋克”,意即“罗布人的居地”)。

自20世纪50年代初起,随着塔里木河与孔雀河来水量的逐年下降,罗布泊的面积迅速缩小,水质矿化严重,湖面和两河下流的水网地带不断干涸,罗布人被迫由捕鱼为生变为渔牧兼顾。20世纪50年代,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曾经种过庄稼。在春天的时候,他们骑着马或驴,在芦苇丛中撒下麦种,到了秋天的时候,他们就到那片芦苇荡中去寻找麦子,麦秆长得与芦苇一样高一样粗,麦粒硕大但收获不多,这叫做“打马闯田”。

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为了改善罗布人的生活条件,政府将生活在孔雀河与塔里木河下游的罗布人整体往西迁移,到自然条件比较优越的尉犁县东面与南面务农,这是罗布人历史上的最后一次大迁移。而在他们的故地,已经几乎找不到罗布人了。关于罗布人的族源、演变和群落的形成,目前还没有权威的结论,留下了一个历史之谜。

离群索居的大河沿人

有些人把这群人称为“克里雅人”。克里雅人具体地讲是于田县城里的人,广义上泛指于田县的人。而大河沿人(或达里雅布依人)才是这批离群索居人的准确称呼。

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有一支石油勘探科考队穿过浩瀚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到了克里雅河的下游一带。他们在这里见到了茂密的原始胡杨森林。在他们为意外地见到绿色而大感惊奇的时候,更令他们惊奇的事又出来了:胡杨森林中有人!在大沙漠的深处有人在生活,这令他们实在难以理解。

以后,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一条轰动性新闻,多家报纸竞相转载,一时间,“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中心地带发现了野人”的消息被炒得沸沸扬扬,成了一条世界性的新闻。学者专家们像被注射了一针兴奋剂一般,对“塔克拉玛干沙漠野人”给予了极高的关注和热情。各种文章和专论也竞相出笼,有的说那些沙漠野人是亘古时代原始人的遗存,是活的古人类化石;有的说那些人是西藏古格王国的后代,隐藏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几百年才被人发现;有的说那些人是拒绝被宗教同化的部落民的后裔。有的学者还想方设法联系国外的资助,组织国际联合考察队,不辞辛苦地走进大漠,希望取得震惊世界的发现。

发现所谓野人的地方叫琼达尔雅布依,译成汉语就是“大河沿”的意思,在克里雅河的下游,其最远处距于田县城约400千米,深入大漠300多千米,到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腹地。

这样一群人怎么能被看作是野人呢?看来答案只有一个:他们出现在了外界认为人类无法生存的“生命禁区”、“死亡之海”和“进去出不来”的地方。

这个被称为“塔克拉玛干的肚脐”的小小绿洲的神秘性,不仅在于它独立生存在世界第二大沙漠中心,几近千年来未见诸记载,完全与世隔绝,也在于无人知悉它和它的居民们究竟有怎样的来龙去脉。它曾有过一个地名叫“通古斯巴孜特”(意思是野猪吊死的地方),虽然在目前使用的中国地图上找不到这个地名,然而,它在国际上,特别是在地理、历史、考古界的知名度并不亚于楼兰遗址、交河故城。它为世人所知,仅仅一个世纪之久。

1895年,著名瑞典籍西域探险家斯文·赫定沿克里雅河北上,横穿沙漠,曾对通古斯巴孜特做过考察,在当地居民的指引下,还成功穿越了塔克拉玛干,发现了丹丹乌里克和喀拉墩古城。几年后,楼兰古城的发现,最终确立了斯文·赫定作为一个探险家的世界性声誉,他的第一部考察新疆著作《穿越亚洲》也使世人第一次知晓在塔克拉玛干这个“死亡之海”的中心,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绿洲,它的名字叫“通古斯巴孜特”,在这片绿洲上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

上世纪50年代,于田县政府得知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内,竟还有一群人生活在沙漠深处不为人所知,便派出工作组前往考察,询问当地居民这里是什么地方。老乡说,是达里雅(意为“河流”)布依(意为“河岸”),于是,通古斯巴孜特便有了一个新的地名“达里雅布依”,俗称“大河沿”。

该村落属于特色民俗村落。整个村庄的房屋建筑零星地点缀在广阔的绿洲地带,分散性特强。房屋建筑为适应干旱沙漠环境,多用胡杨木做为房屋的支撑,再以红柳枝等编成围墙,屋内无家俱摆设,以沙垒成较高台地,上覆地毯成床。当地以畜牧业为主,食品以肉食为主,辅之以面饼,基本无菜。饼的制作方法较特别,将面和好后用手压成3厘米厚、直径几十厘米的大饼,埋在火灰中烤熟而食。

林中百姓图瓦人

图瓦的历史可追溯到3~5世纪,原是亚洲腹地的一个古老地域的名称。

喀纳斯图瓦村居民自称属于蒙古族。图瓦在隋唐历史上记载为“都播”,元称“图巴”、“秃巴思”、“乌梁海种人”等。据史学家考证,图瓦人是成吉思汗西征时遗留的部分士卒。而喀纳斯村中的长者则坚持认为,他们的祖先是500年前从西伯利亚迁移而来,属俄罗斯的图瓦民族。图瓦人有着自己独特的生活习惯和语言,图瓦语与哈萨克语很相似,属于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

据专家学者研究证实,“图瓦”只是现代的一种汉译,不同时期、不同地区还有其他略微不同的称呼。在《隋书·铁勒传》中就记载:“北海南则都播等”,北海就是今天的贝加尔湖,当时的图瓦人就聚集在今天的贝加尔湖以南,游牧在叶尼塞河上游、萨颜岭以北的广大区域。而实际上早在隋以前,图瓦的先民就在此生活,西汉初年,他们受北方民族匈奴统治。公元4世纪左右,图瓦又被西迁的拓拔鲜卑部落统治。到公元6世纪隋唐时期,突厥部落正是从图瓦人的世居地崛起,后来成立了强大的突厥汗国,图瓦地区正属于突厥汗国的一部分,图瓦人和汗国的其他部族一样,都开始通用古突厥语,信仰萨满教。

从公元17世纪开始,沙俄势力逐渐侵入到图瓦人世居的地区,图瓦人开始大规模地向南迁徙,他们不仅翻越了萨颜岭,有的还继续向南跋涉,应该说今天中国阿尔泰地区和蒙古国科布多地区的图瓦人主要是那个时期游牧过来的,当时这些地区仍然属于清朝政府的版图,其中唐努山以北萨颜岭以南的区域,被称为唐努“乌梁海”,其得名当与元代的“兀良哈”有关。

随着中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签订,沙俄侵吞中国的野心继续膨胀,开始逐步蚕食,图瓦地区被分割成三个部分,有18万图瓦人生活在今天的俄罗斯境内,后来成立俄罗斯的图瓦共和国,还有近3万人生活在今天蒙古国的科布多地区,只剩下不到3000人留在了中国新疆的阿尔泰山区。

后来在民族鉴定和划分时,世居在喀纳斯湖地区的这部分居民被定为蒙古族。不足1800人的图瓦族,居住地域相对集中在喀纳斯湖区一带,分布在布尔津县禾木喀纳斯蒙古民族乡及该乡的喀纳斯村和由哈巴河县铁列克提乡管辖的白哈巴村3处。

图瓦部落经历了不同的历史过程,但依然保留了典型的蒙古人种的特点,并接受了喇嘛教。如木屋建筑、祭敖包、拜佛等活动,他们甚至还保存着中央政府1918年颁发的“乌梁苏海左翼左旗扎萨克”银印,并以乌梁苏海蒙古人自称。但也有说法称,图瓦人认为“乌梁海”带有贬意,有“被赶出家门的人”、“捣鬼的家伙”等意,所以并不自称“乌梁海”。

历史上,图瓦人一直过着以狩猎、捕鱼为主要生产手段的部落群体生活。从狩猎转到游牧生活只是近几个世纪的事情。因为世居在阿勒泰山林中,图瓦人又被称为“林中百姓”。他们从林中取材,靠一把斧头,用整棵红松原木垒砌,便造出稳固的尖顶木屋。日久天长,苔藓和草泥充塞在原木的缝隙之中,反而起到了保护的作用。这些童话世界中的尖顶原木小屋,与周围的山光水景互相映衬,在宁静中延续着和谐的意韵。也正是因为原始和封闭,图瓦人能够完整地保持着古老的民俗和信仰。

作为一支特殊的部族,图瓦人所最后坚持的,也许仅仅是一种千余年来传留下来的品性和习惯,或许被改变的愈多,从此永恒的便也会更多。因为,那些改变的永远都只是表面,由图瓦人守护下来的,依然是相伴天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