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独山子文史(第八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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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奉献青春 汗洒戈壁(2)

我从担任钻井技师打第一口井到1955年初,共用了一年多一点时间,一共交了4口井,如果加上和沙布林俄夫技师共同交出的39号井共5口井,实现了井井安全无事故,是当年独山子20多个钻井队中唯一一个全年无事故钻井队。这是我们队全体共产党员、各族职工,特别是4个司钻尽心尽责奋力拼搏的成果,成绩来之不易。1954年末,我再次被选为中苏石油公司特等劳动模范,我们队上的肉孜·阿尤甫、努来合买提、蔡富贵、艾伊斯汗、尼牙孜·哈克木、李辅生等6位同志(其中5名共产党员)被选为中苏石油公司劳动模范。

在井队工作的4年时间里,独山子油矿发生过许多生产事故,对我的石油人生有很大的影响。在我当司钻的时候,有一次独44井完井射孔后发生强烈井喷,喷出的原油齐腰深,浓重的油气迷漫在井场四周。在危险时刻,苏方的钻井处长、总工程师、段长在现场组织井队的技师、司钻等人用拖拉机作动力,冒着井喷抢下油管。如果有一点火花,井场就是一片火海,后果是难以估计的。危难时刻专家们把井上的中方工人安排在比较安全的地方,协助做些拉绳套等杂活。

这天我刚下零点班,路过这口井,看到了抢险场面。因为我不是这个队的职工,不允许参加抢险。处理这样的事故对我来说是一次很难遇到的学习机会,我完全忘却了夜班的疲劳,放弃了休息,在井场边看了十几个小时。苏联专家在井场指挥的细节我不可能完全看明白。但是一个钻井处的处长、总工程师,一个负责人,在油井处于危险的时刻,他应该处在什么位置,该做什么我都看懂了。这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时刻铭记,成了我半个世纪从事石油工作的座右铭。

同样印象深刻的还有当时苏方严格的基层管理工作。在我担任钻井技师时,钻井处的各级领导正职都由苏方担任,我的上级、同级和下级,都有苏联专家和苏方的技工。由于职务的关系,我就有机会比别人更直接地接触到了苏方的处长、总工程师和段长们是如何抓基层工作的。他们对井队的管理是严格的,对井队的指导是具体的,对井队后勤保障的组织是及时的。

钻井技师在本井队每天参加两次交接班,这样一天和三个班都见了面,了解了情况,可以对各个班布置工作和准确地对每个班的工作成绩进行讲评。

每个钻井段长领导8~10个井队,每天早晨8:30各个井队的技师带上日报表和一张指重表自动记录卡向段长汇报。汇报很简单,几句话就行了,展示前一天的自动记录卡,段长就对每个队的生产情况全明白了。最后是段长讲评并提工作要求,一次会议时间加在一起半小时。钻井处的处长和总工程师每周参加1~2次段长会。井材场主任和处调度员列席会议,了解井队工作情况和井队对工具器材、搬家安装、完钻、完井等作业的需求,回机关对后勤单位进行安排。全处每晚零点到早8点,有1名钻井技师值班,对全处重点井检查指导工作。20多个队的技师每月差不多都能轮上一次值夜班。

还有一件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就是大、中专毕业生分配到井队以后,安排从当钻工开始,然后当架工、副司钻、司钻。从我们第一批3名大学生开始,到1954年先后有五批大中专毕业生分配到钻井队顶工人岗位,大家学到了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学会了操作,学到了工人的优良品质和好作风。这些年轻学生经过磨练,在担任钻井技师以后,一般都可以组织一个队的职工按工程、地质设计打油井,比较顺利地完成任务。

做一名边干边学的总工程师

1955年1月,中苏石油公司结束,成立了新疆石油公司。公司下设独山子矿务局和各直属处级单位,原来的苏方领导和专家留下来担任各级顾问。独山子钻井处属独山子矿务局,由黎岚任处长,我被任命为钻井总工程师。钻井处的基层钻井队和后勤车间的苏方技师及车间主任也相继离开了岗位。由于工作需要,先后有张从哲、陈后勇、王如祥、施振栋、陆铭宝、徐勤、俞鸿飞等一批1953年以前分配来的大、中专毕业生,挑起了钻井技师的重担。还有工人中的优秀司钻肉孜·阿尤甫、努来合买提、王大梓、吕云山、吐尔逊、沙地克、西力甫、肉孜·依沙木丁、坎吉·依沙木丁、尼牙孜·哈克木等担任了钻井技师。当时只有独70号井比较深,井下情况复杂,苏联技师阿吾德申没有人顶替继续留任,还有几台钻机没有人接。这时,由玉门和延长调来了5个钻井队。他们是白清玉队,副队长任荣堂、技术员刘采章;张云清队,技术员李培训;王庆余队,技术员米晋升;付志明队和侯振华队。全处20多台钻机全部开动起来了。从玉门等地调来的钻井队配备的干部有队长、有技术员,队长全面负责井队工作,技术员主要做井队技术工作。这5个队只有白清玉、任荣堂队在独山子安全钻成一口井,井的质量很好。其余几个队钻第一口井时都发生过各类事故。

钻井的后勤专业性很强,像泥浆化验室、泥浆站、电测站、固井车间、井架安装部、管子站、井材场等,分别由1952年以后的大学毕业生章贻俊、周祖凯、姚荣魁和各族技工中的优秀职工崔林庆、铁米诺夫、包尔提尤夫等同志挑起了领导工作和技术工作的重担。

当时最缺的是中层干部,从玉门、延长和原钻探局调来了部分管理和技术骨干。钻井处的生产技术科科长安怀之、工程师周兆麟都有一定的科室工作经验。我们这个技术管理工作的集体虽来自五湖四海,但工作上配合一直很默契,大家的出色工作弥补了我在这方面的不足。

3个段的段长分别由邹承德、沈增鑫和蓝廷贤担任。为了尽快让他们进入角色,3人各配了一名顾问,就是原段长库拉阔夫、米哈伊洛夫和阿拉维尔多夫。从1955年1月到1956年6月,仅用了一年半时间,他们都胜任了领导一个钻井段的工作。

独山子、安集海和霍尔果斯的复杂地质条件,给钻井工程造成诸多技术难题,正好是对这支年青技术骨干队伍的一种锻炼。大家在这里像是进入了一个学习复杂钻井技术的大学,造就了敢于面对技术难题,勇于攀登的坚强集体。后来,从这二十几个钻井队中抽调了一些钻井队到卡因地克和克拉玛依探区钻井,每个井队表现都十分出色。由大学毕业生陈后勇、王如祥和技工沙地克·西里甫、肉孜·依沙木丁、侯振华担任技师的5个钻井队使用УZTM3200型钻机,从1955年到1957年先后安全完成了5口3200米以上的深井。陈后勇钻井队所钻的卡4井钻深达3227米,是当时全国最深的一口井。1954年以后毕业的大中专生游静裕、王升、马长高、张步庭、魏学义、聂代兴、刘允祥、葛光孝、赵秉钧等同志都进入了钻井技师和打捞技师的岗位,他们领导的钻井队在黑油山附近打的井几乎达到了井井安全无事故。

我离开技师岗位没有多长时间就成为负责全处技术工作的总工程师,真是一步登天呵!被任命为总工程师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有思想压力,怕完不成组织的重托,怕出现失误,给国家造成损失。我决心以学习的态度,挑起这份重担,边学边干,边干边学。

我的苏方顾问是勒·玛·阿鲁秋俄夫,他来中国前是原苏联萨拉托夫石油管理局的钻井总工程师。他从十几岁就到油田当钻井工人,担任过钻井员、技师,后来在大学又读完了钻井工程专业,成长为总工程师,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对现场出现的复杂技术问题总能提出独到的见解,是一位技术水平很高的钻井专家。

担任钻井处总工程师职务以后,不仅要组织全处的生产技术工作,搞好前后方的协调运行,还要担起对20多个钻井队出现的技术问题进行指导的责任。

生产组织协调方面先后有黎岚、曹进奎两位处长全力支持,技术工作自己责无旁贷要勇敢挑起重担。独山子油田和安集海、霍尔果斯探区是准噶尔盆地南缘天山山前凹陷上的几个构造,地质情况十分复杂,有异常高压油气层、含硫酸银的高压水层、高陡构造、盐膏层、软泥岩等等,根据处领导分工,井喷、卡钻和复杂情况的处理,以及下技术套管、油层套管固井,必须由总工程师现场指导。从上任第一天起,我除去在办公室审批施工设计和处理日常业务之外,几乎全部盯在一线处理技术问题,回家以后能睡上四五个小时的觉算是难得的享受了。

和阿鲁秋俄夫老专家一起工作的一年半时间,等于又进了一次高层次的钻井大学。他不仅是我担任总工程师的一位好师长,还是今生难忘的一位挚友。他是一个年龄比我大十多岁的长者,但没有一点架子。在长期相处中,我感到他就像是一位不在岗位上的总工程师。平时他支持我大胆处理问题,从不指手画脚。在审批钻井工程设计、重大工程设计施工和复杂情况处理等方面,完全尊重我的意见,有些处理不当之处,只是略加指点。一旦井上发生复杂技术问题,不管风险多大,他一定和我一起亲临现场,具体指导。独山子121号井(技师徐勤)发生强烈井喷,防喷器失控,数九寒天气温降到零下三十多度,阿鲁秋俄夫和我们一样几天几夜站在冰水里。在井口抢险的钻工们衣服打湿了,还能换换班取取暖,而他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冰水和迷漫着浓重的天然气流中,沉着地进行现场指导,直到按照他的建议设计制造的装置安装到井口上,制服了井喷时,他才到远离井场的临时值班房猛抽几口莫合烟解解乏。他处理各种复杂情况的精湛技术和处理工程技术问题的思路,对我有很大的启发。他的敬业精神永远是我们中方工程技术人员的楷模。

这一年夏天,陈后勇担任技师的独76号井发生井喷,关防喷器时,传动链条断裂,井控失效。我接到电话以后,立即赶到井场,和陈后勇一道,带领全队职工奋力修复链条,争取重新关上防喷器以解除事故。钻台下硫化氢气体熏得人无法工作,大家很快就撤出来了。后来听队上人说,大家撤离之后,司钻方文霞发现钻台下边还有一个人没出来,跑进去把已经失去知觉的我拉了出来。真是我命大,我一生都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正好有一辆卡车经过,大家把我抬上车,直奔矿区医院。医院的苏方院长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已经来不及进急救室,就在太平间门口进行抢救。当时院方估计救活的可能性很小,如果抢救无效就直接推进太平间。矿务局党委副书记在局办公室对我爱人做工作,进行安慰,那时我大女儿才一岁。我很幸运,经历了44分钟救治,又恢复了知觉。为了观察硫化氢气体对我肺部的伤害程度,强行把我推进病房观察了几天之后才让我出院。

因为我是总工程师,这口井的后续处理还是由我主持进行。几天工夫,井里喷出的砂子砾石在井场周围50米半径内垫高了有10多厘米。水龙头吊在二层平台以上,下边的油槽已经被砂石磨穿了。幸运的是喷出的天然气夹杂了大量高压水,没有发生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