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静悄悄看不到一个人影,他先稳住心神细细查看,辨出方向这才朝着听雨轩去了。
此时的涟儿早已经躺下,不过却没有睡熟。子缘的到来让她想了好多和谦政在一起的事情,每个镜头都充满了温馨。说到底,终究是她伤害了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忽听门外有轻微的敲门声,知冬在外面的榻上睡得正熟,没有一点儿反应。
涟儿穿鞋下地,走近问道:“谁在外面?”
“是我。”熟悉的声音里带着沙哑,涟儿顿时一怔,是谦政!
大半夜他怎么来了?没有人回禀,竟和世子一样是翻墙进来的?她赶忙打开门,谦政消瘦憔悴的脸出现在眼前。
四目相对,一时竟无语!
“姑娘,大半夜的……呃,范公子?”知冬听到动静睁开眼睛,顿时惊呼起来。
涟儿请谦政进来,命知冬不要声张,倒两杯茶过去。
谦政跟着她往里间走,一股暖香钻进谦政的鼻子里,细闻还有股子甜滋滋的味道。这是他第一次进姑娘的闺房,不过却没有心思四下打量。
五月间的天气,涟儿睡觉穿着棉布的长裤长衣,她又顺手拿起搭在屏风上的外衣披在身上。
谦政的眼睛停留在她的颈部以上,并不敢往下乱看。烛光摇曳,暗香盈袖,和自己心仪的女子面对面坐着,这气氛未免太过暧昧。
好在知冬端着茶水进来打破了气氛,涟儿命她在外间候着。谦政大半夜的闯进来,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总是让他憋在心里容易做病!涟儿希望他能够真正释怀,少不得要推心置腹的谈谈。夜深人静除了知秋再无第二个人知道她们闺房相见的事,涟儿也就顾不得太多了。
知冬做事稳重心思缜密,她穿好衣服去了门外,唯恐有下人半夜起来上厕所路过听了去。现如今府里的下人越来越多,保不齐谁看见了嘴快传出去。到时候涟儿说不清道不明,一辈子的名节就丢了!
谦政大半夜来访,虽然让涟儿感觉很唐突很吃惊,不过她也没有把他拒之门外。半杯茶下肚,还是涟儿打破了沉默。
“你清瘦了好多,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她轻声问着。
谦政听了心里一阵感动,原来涟儿还是关心他、惦记他的。
“涟儿,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吗?无论怎样我都忘不了你!”涟儿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他猛然抓住涟儿的手,激动的说起来。
他想了一下午,还是不能接受涟儿身边会有别的男人的事实。子缘说的对,有些事情不能光靠嘴还是要看行动的。他实在是不想就这样放弃,所以才半夜翻墙造访。
涟儿使劲把手抽出来,扭头不去看他痛苦的表情,“有些事是不能重新开始的!我近乎荒谬的想法让你受伤,让你痛苦,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还想说的话就是,你要幸福!”
“幸福?”谦政苦笑着,“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情,却又不给我爱情,让我如何去幸福?涟儿,为了你受伤我心甘情愿,虽然身体很痛但是我的内心很幸福。而现在,我的身体已经痊愈,可心却痛得不能呼吸!涟儿,你真得一点儿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吗?只要你说一句话,我马上就回去处理好表妹和母亲的问题!”
涟儿知道今晚她无法逃避,也不想再逃避,她转过头盯着谦政的眼睛,“我可以像朋友、妹妹般心疼你,担心你,可是却无法像爱人一般对待你!我说过,当我认为要放手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虽然你为了我受伤,郁姑娘也上吊未遂,但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再说句伤你的话,我无法在你身上找到爱情的影子,你还不能令我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般沦陷!所以……别再来找我,我也要认识其他人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的话像一把盐撒在谦政受伤的心口,灼痛、窒息、感觉整个精神世界在瞬间坍塌。还以为涟儿是心里有愧疚,不想要伤害自己和表妹才忍痛作出这样的决定,原来只是因为他没有令涟儿爱上自己!
既然是这样,他今晚幼稚疯癫的纠缠就像个小丑的表演,在涟儿看来应该是可笑之极的吧!谦政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口说了句“打扰了”,然后推开门大步走出去。
涟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心底一股酸楚、刺痛!
知冬进来关好门,见了涟儿轻声说道:“姑娘为了郁姑娘和范公子的伤好几晚没睡着觉,为何要把自己说成自私的人呢?”
“让他恨我会好受一点,我也会好过一些。”涟儿叹气回道,“说到底是我害了他!而且我没有爱上他,这是实话!”
“姑娘不要自责,你何尝有过害人之心?想当初你把丑化说在前头,压根就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范公子想了三天还是决定要试试,现如今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们分开,都在当初的约定范围之内。要是他心中充满了怨恨,就说明他答应下只是嘴头功夫,并没有打心里接受姑娘的条件!他若是不埋怨,奴婢倒是觉得姑娘不应该放手了!”
知冬在心里暗暗衡量谦政的条件,无论是家世还是模样都是上等,对姑娘还很痴情。既然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他又紧追不放,还不如顺水推舟成就好事。上次范太太为了儿子肯低头来府里,保不齐她为了儿子就能答应涟儿做儿媳妇!
涟儿摇着头说道:“你的想法我了解,可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爱他!如果爱了,什么阻碍都是浮云!算了,大半夜的咱们别说话看把她们都惊醒,赶紧接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