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会考的书生都在考场门口聚集,真可谓是人山人海。他们领了号码牌,依次进入考场,门口有负责检查的官员,唯恐有人夹带小抄。检查的很仔细,甚至连衣服都要解开,还真有人把小抄写在胸口,密密麻麻全是,当时就被赶了出去。
这大考一考就是三天,在只能容纳一张书桌,一张单人床的小屋子里,吃喝拉撒全都不能出来。吃饭的时候有衙役从窗口递进去,里面放着马桶可以随时大小便。要是你给衙役些好处,他就能随叫随到帮你倒马桶,不然你就硬挺着吧,或许满了才能倒一次。
炎热的夏季,憋在这样的小屋子里即便不做文章都是一种考验,所以有不少人都随身带着清凉油之类的药物。
春生倒是没准备这些东西,光着手就进了考场,按照号码牌找到他的屋子。涟儿早已经打好招呼,衙役一听他是林春生忙殷勤的招呼。
“林公子有事只管说话,小的负责这一排房间。”他笑着开锁请春生进去,“您先等一下,要等外面的人全部进来主考官大人才能来!”
春生点点头,房间里面还算干净,角落里的马桶一看就是新的。衙役把文房四宝拿过来,又端了一杯茶过来,看样子涟儿没少花银子。先前在家时,他也听邻居们说起大考的情形,哪里有这样的礼遇?唉,银子真是个无孔不入的好东西!
等了半日,陆续有书生进来。半晌,春生听到三声锣响,站在门口一看,三位穿着官府的大人被众人簇拥着出来。
右边那位先是讲了一通考场规则,估计离得远一些的书生根本就听不清什么。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左边的官员才宣布考生入考场。
房间跟前的衙役把众人请进去,门一关上锁。中间的官员命人抬来一个用封条封好的大箱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放着密封的考题,是当今圣上亲自出的题目。
每个衙役负责五间房,他们上前领五份考题发下去。
春生得到考题,沿着封口撕开,里面放着一张纸,满满一大篇全都是考题。大考一共三场,第一场考史论五篇,第二场考各国政治、艺学五道,第三场则是《四书》《五经》义三道,这样算下来一共是十三道题目,难怪要考三天!
这些题目对于春生来说并不难,他边研磨边思索,磨开则思路明。铺好纸张,提起笔文思如泉涌,一篇文章竟一气呵成。
放下笔略微休息一会儿,衙役见了凑过来轻声说道:“林公子要不要吃些点心,小的给您递进去。”
他摇摇头,只要了一杯茶,虽然味道不如家里泡得,倒也还算可以。站起身朝着对面瞧,桦萧就在对面的屋子里,他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不知道嘴里在哼哼叽叽叨咕什么。这哪里是来考试的?
不过能够高中本不是桦萧的志向,只是父母亲逼的紧他才来应付一下。凭他家的根基,即便是坐吃山空也是两辈子都花不完的,干嘛还要辛苦读书呢?
春生却是志在必得,他一定要榜上有名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以报答涟儿的恩情,让林家从此强大起来。
想到这里,他又坐下开始答第二道题目。
庞启轩也在凝神思索,下笔慎之又慎,此刻才明白“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的意思。苦憋了几句放下笔,忽想到什么又拿起笔,一篇文章写得是费尽心思,收笔结文竟然已是晚饭时候。
这里的饭菜自然是不能和家里的相提并论,不过庞姨妈岂能不活动?衙役偷偷送了鲍鱼粥进去,不过启轩却没有胃口,匆匆吃了两口便又琢磨起文章来。
入夜,各个房间都亮起了烛光,启轩一直写到下半夜。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满是文章,倘若他母亲见了,不知要怎样安慰呢?
房间很小,很闷,考生在里面都是辗转难眠,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继续考试。不到晌午,已经有两个人晕倒被拖了出去,到了凉快地方抹点清凉油,能考的再带进来,不能考得直接架出去。这种环境下能写出好文章,还真不是一般人才能做到的!
转眼到了第三天头上,陆续有考生从里面出来。等在外面的人一打听,大都是觉得个别题目太难答,索性就胡乱写上交卷了。
西府派去的小厮也凑过去打听,正听他们说得兴起瞥见大门打开,春生打里面出来。他急忙跑过去,“大爷,您怎么出来这么早?”
“嗯。”春生话不多,命小厮把马牵过来回府。
小厮不敢多问,心里暗自嘀咕,姑娘花大价钱请了教书先生来,这位大爷还是提前交了卷子,估计是和那些先出来的人一样。
回了西府,桦氏自然要问自个儿子问什么还没出来。春生不善于撒谎,老实地回道:“桦少爷刚睡醒,我出来的时候他正在用饭。”
“应该是晚上熬夜写文章了。”徐家大姑娘王氏忙笑着替自个的外甥辩解。
桦氏闻言叹口气,“姐姐就不用帮他说话了,自个儿子什么样做母亲的最了解。要不是老爷逼得紧,他怎么会去赶考?在里面待上三天对于他都是折磨,更别提做文章了。咱们别说他了,春生考得如何?”
“还行。”春生向来说话谨慎,从不自夸,他要是说出还行的话就是考得不错。涟儿闻言很高兴,她见春生三天都没换过衣裳,浑身隐隐散发着酸味忙让他下去洗澡。
在考场能吃什么?涟儿又吩咐厨房做些好吃的送过去,苦读了半年多,现在是时候好好放松一下再补补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