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她说出第一个“求”字时,那头的电话已经重重砸断了。
迟瑞恒挂掉电话后,就看到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苏氏打来的,还有一条短消息叫他赶紧回场内去。
他拧着眉在石柱的阴影里踱来踱去,只想着把那两母女惹出的麻烦事给摁平了。左思右想,他只给苏氏发消息叫她先把老太君护好,回头就给认养的干儿子迟里行拨了个电话过去。
但是迟里行的电话通了一直无人接听,把他给急得暗自低咒时,苏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喂,叫你先顶着你又打来做什么?”
他口气极不耐烦,苏氏那头一听,就知道估计又出什么事扰着他了,立即放柔了声音,“奶奶这没事,我就是担心你,所以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你这么凶干嘛?”
“我……”他压下心气,不得不说,“没什么,我自己能解决,就这样,我挂了。”正想挂时,他突然想起一事,急叫一声,问,“你知道里行今天人在哪?他今天又有任务执行?”
“你找他有事?”苏氏嗅出导恙来,丈夫一直以来并不待见她认的这个干儿子。当初她也只是想家里有个自己的人,就算不是血亲的养久了好歹也念情份,能为自己争点儿地位。
“问问,他……他最近还在跟那个小地方的女孩来往?我听说他约了方副厅长的女儿一次,就没下文了,你平常也给我催紧点儿。”
苏氏直觉丈夫有些欲盖弥彰,只道,“我当然有催过。前天里行就跟我请假,说要好好考虑一下,今天他不值班,去看那女孩,说是要做个了断,你说我还能再催啥了!你也知道这种事强不来,要他自己不愿意,不好好跟人家方厅的女儿好,就算事成之后还会闹崩了,到时候不是更得罪人。”
迟瑞恒不想再拉扯这些婆妈的事儿,直说知道了,便急急挂了电话。眼下没法找合适的人帮忙,家里的事让外人叉手总归是不好的,家丑不可外扬,这是豪门大户最忌讳的问题。
想了想,他不得不又拨了迟里行的电话,这次终于通了。
“干爹,有事?”迟里行的声音,很平静,那里的回音,似乎在很安静的地方。
“你现在在绵市医院里?”
稍稍沉吟了一下,“是,来看看,她最近情况不好。我想,恐怕是最后一次了。”顿下,深吸了口气,“您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迟瑞恒知道不能太急,眼下那小贱货才是紧要事,“看完了就赶紧回来,家里有事要办。你那个小表妹她又给我跑了,还……眼下我和你奶奶干妈都在外在开一个重要会议,没有精力理这事儿。你上次是怎么找着她的,知不知道到哪能最快抓住她?”
迟里行口气略显惊讶,“丽欣又跑了?让我想想……上次是干妈给我的消息,我直接到公安局附近抓着她的。干爹您别急,我早给几个主要的分部打过招呼,他们要见着人绝对不会收押,会帮着我把人直接送回家。一般的小警察局,听她的名字,就不可能接收她的案件了。整个市区扳着手指头也能数出来有几个。您别急,我立即回来,大概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怎么行,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唉,算了,你先赶回来,我问问你干妈去。”
电话挂断,这一头的迟里行当然并没有在绵市,他刚从医院离开,正开车往省展览馆赶。他的副驾位上,就坐着迟丽欣。
他蹙着眉,脸色更加难看,“刚才听老头子的声音,他似乎根本就没受你威胁,只想着先把你弄回去解决问题。你确定现在过去,就能直接拿到钱了?”
迟丽欣眉眼间厉色沉沉,“我就不信他不害怕。这事一旦抖出来,老妖婆绝对会震怒,继而收回他手上的一些权利,那比杀了他还肉痛,他赌不起。要是他还是不答应,我就不信,他在那种地方丢得起脸,就算他丢得起,家里那几个老女人也丢不起脸。”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在医院外买到的折叠弹簧刀收进裤兜里。
迟里行看着她收刀的样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眼底浮起了孤注一掷的光芒,“好,你尽管去。我会看时机,把苏佩芸引过去。她这个女人表面上看着似乎一直在家里逆来顺受,其实也是十分护短的,尤其是这次跟向家斗,他们苏家大伤元气,她跟迟瑞恒算是一个鼻孔出气,其实是不怎么赞同老太君执着劲儿跟向予城斗。所以,有她在一旁劝解迟瑞恒,事情会更好办。同时,她若知道你和迟瑞恒的身份,势必又感觉多了一分掌握丈夫的把柄,他们夫妻之间互为牵制,对我们未来也会更有利,就不怕老太君那边穷咬不松口了。”
迟丽欣听完这一席话,突然扭头,眼睛发亮地瞪着迟里行,说,“你小子不笨嘛,居然连这种连环计都想得出来。平时你在单位上都干嘛去了?有这份心思不都早爬上处长级别,还用看家里的脸色?”
迟里行一个大甩盘,紧紧抿着唇,没有吭声儿。
迟丽欣身子一歪,脑袋嗑到车门上,知道碰着这小子逆鳞了,不敢再多说什么,看着远方那越来越近的高高的三星堆人头柱群,盘算起即将到来的这场谈判细节。
这时候,场馆里……
迟瑞恒没想到上一次抓到人,居然有苏氏的功劳。他想了一想,还是先给家里的保镖和管家打了电话,哪知这一打,又打出一肚子气来。
这对该死的母女,简直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麻烦,没一个省心的,居然挑唆家里的佣人欺上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