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那是急,是怒,是喜,是痛的面容上,交错着多少情感,多少被深深埋葬以为永远见不到天日的情感,被一下子堆积到这张面容上,百感交集亦难形容此刻男人的汹涌澎湃的情感。
众人朝资料看了看,可蓝靠得最近,拿起一张,立即被吓了一跳,甩开了。
那是一张彩色照片,照片里的人像是遭遇到可怕的空难似的,一身血色凝成红褐黑糊没了眼鼻,脖子下面全部都是血肉模糊状。
然后可蓝看到一叠资料中的一张照片上的免冠一寸照,跟刚才那张应该是“尸体”的照片人物有七分相似。她拿起来一看最上面的一排基础资料栏,居然写着“特工代号z—09”的字样,刹时傻了眼儿。
而声音瞬间变得嘶哑一片的男人,连那只假眼都泛出异样的红潮,直直地瞪着床上目光清然的老人。
“告诉我,这都是些什么……什么该死的东西!你在我的身边到底安插了多少特工间谍,竟然……”
几十年来,他一无所知,隐藏得如此之好。
但是这都不是令他最震惊,最无法接受,最最心痛的事。而是……
姜啸鹤看了眼后一步进来的三叔,口气愤懑地责难道,“谁让你把这些东西给他看的?简直胡闹,收起来。”
三叔耸耸肩,福态和气的脸上端着呵呵的笑,此刻再没人有会把之与“慈祥和蔼”联系在一起,这分明就是曾经传言里那个以狡诈顽劣著称的大元帅。
“姜啸鹤……”
向予城冲到床前,那模样已经激动到像是要将面前的人掐死似的狂暴凶狠。
老人看着激动过份的儿子,只是轻叹一声,“唉,你让我有什么办法?我没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最基本的责任,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沦落街头,变成小混混,加入黑帮,无恶不作……我不是个好父亲,我很后悔当年的懦弱逃避,让我没能及时拉你回正途,如果我知道你会变成……可是我又想啊,小城不愧是我的儿子,就算做不了光明世界的帝王,也一样可以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成为黑暗帝国的王者。”
“可是毕竟,黑道那是一条不归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放不下心,我只能……用我所能想到的办法来帮助你,保护你,我的儿子。”
这一叠资料,全部都是曾经跟着向予城出生入死并为之牺牲的好兄弟,而且全是曾经与他情感特别深厚的人,左右手。全部都是!一个不漏。
那多少个腥风血雨的夜里,他们护在他身边,为他挡刀挡子弹,为他杀出一条血路,拼出一条生路,才有了后来的黑道传说。亦在多少个朗朗明月下,他们一起举杯高歌,畅谈未来,人生,喝酒,飙车,甚至吸毒,干了一堆伤天害理的事儿。
多少个日夜啊!
“该死的,你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要干涉我选择人生,凭什么?”
男人一把抓住了老人的肩,大声嘶吼,愤怒与痛苦交织在眼底,赤色森然,仿佛要把老人一口吞下般的暴戾凶狠。
这模样吓得周人就想上前劝说,却被三叔提杖挡开,通通赶到了门口。
“他们都是我最好的兄弟,凭什么要因为你的一句话来为我送死,凭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懂不懂啊!”
“我知道,因为他们每个月都会跟我报告你的一切。包括你今天杀了多少人,砍伤了多少人,卖军火毒品赚了多少钱。还有,你为这一切,付出多少血和痛……”
老人举起还包得跟粽子似的手,抚开男子侧颈的发际,露出一条已经被埋藏多年的淡白疤痕,声音微颤,“这条疤,我记得是奶奶奶奶年x月x日,你跟俄国黑帮火拼时,被他们的洲际导弹上的平衡翼划伤的,我真是无法想像,我的宝贝儿子居然居抱着导弹飞了一百多米……”
老人的眼眶已经一片湿润,周人莫不为这话里的每一个字,感动心疼,无法自矣。
“我知道,小简死的时候,你抱着他的尸体不让任何人碰。他是你最推心置腹的兄弟,他教会你开各种战斗机,跟俄国黑帮的人抢回自己的地盘。我知道……但是小简他并不后悔,你知道吗?儿子,他在死前一周交回的报告里说,此生能与小城相交一场,八拜之交,过命兄弟,不枉此生。”
“小城,你不知道啊!这么多被派去保护你的特工,没有哪一个后悔过。他们的报告里,全是对你的赞扬和敬仰。尤其是那一场跟俄国最大黑帮的战斗里,你帮我们军队争取了最佳时机,我们才能收复失地……”
这时,潘子宁越过三叔的拐杖,上前说道,“大哥,对不起,我一直没敢告诉您。从您金盆洗手之后到碧城来扎根时,都是有……有鹤叔帮我们在政府那里拿到优惠政治和贷款……”
简三也在二哥的眼神示意下立即招了供,“大……大哥,事实上我们开始的那批黑钱能顺利洗白,没有闹出其他大事儿来,也有……鹤叔私下的通融。”
现在把这些陈年旧事儿都一并捅开最好,省得以后秋后算帐。说到底,还是咱二哥会看时势啊!
向予城的眉眼一抖,目光冷鸷地瞪着老人问,“还有谁?现在我身边还有谁是你安插来的?”
姜啸鹤端过旁边柜上的热水喝了一口,只是一笑,“你自己猜猜看。”
向予城目光一闪,道,“周鼎!”
其他人一听都是一抖,不用三叔公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