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不满地回头,却见元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表情好像在说:“你输得一塌糊涂,没有朕来帮忙助阵,你今天铁定玩完。”
这哪里是仗义相助,明明是故意添乱,偏偏此情此景,她又不能有半点埋怨,只好叹口气,悻悻然地去摸牌。
输赢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她现在只想将时间熬过去,等待最后的精神解放。元彻却精神奕奕,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牌,见摸来的并非自己想要的,于是失望地一摇头。
丢出手中无用的牌,接下来便轮到常选侍摸牌。
常选侍似乎是第一次见元彻,之前福贵人与皇后起身行礼时,她便露出一脸慌张无措的表情,直到几人重新落座,那种极度的冲击依旧未从她脸上褪去,此刻到她摸牌,却只知吃吃望着元彻,皇后唤她数次都未有反应。
对常选侍的表现,夏清丝毫也不觉得奇怪。像元彻这样的男人,既俊逸潇洒,又权势滔天,风流的温润气质,更是无人能比,就算他不是梁朝的皇帝,只是一名寻常百姓,这样优雅自在的翩翩佳公子,也能吸引无数闺中娇女的目光,更何况,他拥有那样高高在上的身份,天下至尊,无人能及,试问,如此优秀的男子,哪个女人,能不爱不敬呢?
“常选侍,该你出牌了。”终是忍不住,夏清轻声提醒道。
常选侍猛地回神,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脸“刷”的一红,实在羞愧难当。垂着头,常选侍连忙伸手摸了张牌,却连看都不看,就扔了出去。
夏清往前一探,见那牌正是自己想要的,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坐在身后的人截断:“胡了!”伸手将牌一推,念道,“一色三步高,门前清,平胡!”
福贵人和常选侍尚有些愣愣的,皇后已微微一笑,朝夏清丢出两颗金锭子。
夏清也不客气,微笑收起,而福贵人仍眼巴巴瞧着元彻,见他根本不看自己,这才从身前抓了两摞碎金,丢向夏清。
常选侍的头一直都没抬起,就如之前出牌一样,看也不看手中金锭的数量,拿起几枚就放在了夏清面前。
“常选侍,你给多了,这把不包牌,你给一份的钱就够了。”夏清一边说,一边将多出的金锭,还给面红耳赤的常选侍。
常选侍尴尬谢过,复又垂下头,耳根火红如烧云一般。
皇后笑着打趣:“皇上说是看牌,却总是帮着三王妃,臣妾和两位妹妹,哪里是皇上您的对手。”
元彻笑得清朗,墨黑的双眸中,显现出一如既往的温厚沉润:“你们个个都是人精,来者即是客,你们一同联手欺负三王妃,朕怎能看得下去。”
一句话说的夏清差点想呕,什么叫联手欺负她,不就是麻将水平技不如人吗?她向来玩得起输得起,元彻何至于将她说的如此小心眼。
不满的情绪,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暗暗腹诽一番,夏清淡然一笑,只当二人之前的对话是个玩笑。
也不知元彻是真的迷上了打马吊,还是专门来找她麻烦,此后的每一局牌,他都要出手指点一番,有时干脆亲自上阵,大杀四方,将其与三家打得落花流水。
夏清面前的金锭,也随着牌局的推进越摞越高,她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元彻却玩得津津有味,一把把赢下来,面前一片金光灿灿,直耀得人睁不开眼。
当福贵人输掉最后一个块金锭时,她猛地一推面前码好的牌,撒娇道:“臣妾不依,皇上就只会帮着三王妃,所有的好福气都让王妃占去了,臣妾也输得好惨,皇上怎么不来帮帮臣妾呢。”
福贵人秀美深锁,黑白分明的眼瞳,直直望着元彻,眸中水波盈然,如暮如雾。
皇后一向自持端方稳重,绝不会如此忸怩做作,见福贵人当众向元彻撒娇,唇角便已含了一缕讥讽厌恶的笑意。
元彻的眼角,也不自觉含了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只有常选侍,仍保持着垂首敛目的恭敬姿态,连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福贵人见元彻并不答话,又唤了一声:“皇上。”
在她唤完后,元彻忽而起身,竟真的走到福贵人身后,侍人严明手快,忙将阔背椅自夏清身后搬至福贵人身后。
福贵人喜不自胜,目光只随着元彻的身影而动,眼看当元彻要在她身后落座时,却听元彻道:“你回万春宫吧。”
闻言,福贵人欣喜的表情僵在面庞上,似是没听清般,恍惚又问了一遍:“皇上刚才说什么?”
元彻好脾气的又对她讲了一遍:“朕让你先回万春宫,金银首饰,朕一样都不会亏待你。”见福贵人仍是一副呆愣的模样,元彻忽而不耐,拽起她就对候在一侧的宫人道:“去,送福贵人回宫。”
“皇上,臣妾……”福贵人急急得想要说什么,却被皇后毫不客气的打断:“妹妹也累了,乖乖听皇上的话,回万春宫歇着去吧。”
福贵人羸弱不堪,几欲委顿在地,元彻却看也不看她,背影冷硬萧索。
福贵人心知多说无益,再纠缠,只怕会惹皇帝厌烦,只好一步三回头,抽泣着缓缓离去。
一方圆桌上,没有了福贵人,却多了一个皇帝,气氛变得更是奇怪。
皇后气度沉稳,即便有皇帝在场,也丝毫不会失了体面,依然神态如常。常选侍又慌又喜,能与皇帝如今近距离接触,在此之前,她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夏清则是一脸复杂,他深知皇帝为人,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看似玩闹的举动,却实则有着重大意义,虽然她暂时看不出元彻的用意,却也明白,这其中,定然有他这样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