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彻起身离座,缓步走至魏荀面前:“今天她来找朕了。”
魏荀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元彻口中的“她”是谁。
“你应该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元彻看向魏荀:“你认为,朕将她强留在京城,她会愿意吗?”
魏荀垂着目,回忆起大年宴上,那个清冷与明烈相交融的女子。
她有着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性格,她当众邀他赏月饮酒,毫无顾忌送他信物,她笑得纯粹,不理世俗。
他懂得,这样一个女子,必然不会受任何人的牵制,哪怕是皇帝,但他还是口不应心地说道:“您是皇帝,她就算不愿意,也只能听命。”
闻言,元彻蓦地朗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力拍打魏荀的肩膀:“原本朕以为,你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喜好自欺欺人。”
元彻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在自欺欺人,明明心中这样想,出口的话,却完全与内心背道而驰。
魏荀将头垂得更低,满面窘迫,不敢抬头看皇帝一眼。
“魏荀,这个办法行不通,就算行得通,朕也不打算这么做。”他停住笑,声音也跟着变得肃然起来:“封赏的事情,朕还要再考虑考虑,你继续监视三王与平南王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常,即刻向朕禀告,知道吗?”
“是,属下遵命。”一接到命令,魏荀才又重新恢复精神抖擞。他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说句谎话,随便就可被人拆穿,偏偏又脸皮薄,很容易害羞。
元彻深知他性情,通常总会调侃他几句,等他臊得面红耳赤,才肯放过他,但这一回,他却分毫想要调笑他的心情也没有,又交代了他几句,便让他退下了。
再次回到内殿,望着留下她气息的床榻,元彻缓缓躺上去,凭借回忆,感受她的温软与甘甜,一夜无眠。
而回到明苑的夏清,静静躺在榻上,抚着曾被他亲吻过的唇,目光飘渺无踪,在静静的黑夜中,思绪紊乱,再难平复,亦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在元彻上朝的同一时间,夏清拿着元彻给的手谕,悄然离开了皇宫,回到了三王府。
离开数日,王府中的各项境况,都和她离开时一样,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秀兰和管事。
她在询问过近日内发生的各种大小事件后,又去了一趟柴房,本以为烟荷会神色憔悴,哭喊不休,没想到她竟然自得其乐,在柴房中也能过得那般顺遂开心,不由得纳闷:“她怎么这么平静?”
秀兰脸上立刻显出厌恶的神色:“能不平静吗?不但平静,还很高兴呢!”
夏清更奇怪:“高兴,为什么要高兴?”
“她以为王妃被她的话刺激到了,所以每天都很高兴。”
夏清好笑道:“刺激?我像是那么容易就被刺激到的人吗?”
宝筝在一旁插嘴道:“王妃现在当然不会跟她一般计较,以前哪次不是与她谈过话后,就茶饭不思,泪流满面。”
面对这样的事实,夏清简直无话可说。从秀兰和宝筝所提供的消息来看,在自己进宫的这几日,估计烟荷又以为自己躲在房间里以泪洗面呢。
“放她出来吧,王爷和两日内怕是就要回来了。”夏清淡然道。
宝筝大睁着眼,惊喜道:“王爷要回来了?”
“嗯,差不多就在明后两日。”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将宝筝和秀兰拉到身边,“我进宫的事情,尽量不要让王爷知道,明白吗?”
“可府里的下人都知道王妃这几日不在府中。”宝筝咬了咬唇,为难地说。
还是秀兰反应灵敏,推了她一下,笑道,“这还不简单,就说王妃去京郊的寺庙上香去了。”
宝筝“嗯”了一声,猛地一拍手掌:“哎呀,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
夏清拧了一下她的鼻子:“因为你是小笨蛋啊。”
宝筝不依,一个劲跺脚:“王妃偏心。”
夏清只管笑,其实宝筝这样,也未免不好。
两日后,元睿果然与平南王一同入了帝京,回京后,元睿并没有先回王府,而是去了皇宫。
元睿回京的当天,夏清带着秀兰宝筝出府,亲眼看到元睿一身绛紫蟒袍,高坐与骏马之上,招摇过市。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辆囚车,车中关着一名男子,那男子身上的服饰,正好是元睿去北狄救她时所穿。她正感到奇怪,便听身旁有人道:“原来这就是冒充三王爷,与北狄暗中勾结的叛徒啊。”
看着那被关押在囚车中的男子,夏清不由得冷笑。
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一山还比一山高,元彻只怕也没想到,元睿会以这这种方式洗脱自己的罪名,于情于理,都再合适不过,况且,又有南平王坐镇,元彻就算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也不得不接受了。
热闹看够,夏清便与宝筝秀兰一同回了王府。
烟荷不知从何处听到了元睿回京的消息,一直在柴房大喊大叫,威胁下人将她放出。
做下人的,并非都是些耳目闭塞之人,他们也会审时度势,对于烟荷再王府中地位下降的事实,看得是一清二楚,如果换做以前,他们自然不敢得罪烟荷,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在的王府,是王妃说了算,连王爷都将府内大小事务全权交给王妃,他们又哪里敢冒着得罪王妃的危险,去帮助烟荷呢。
烟荷见无人理睬她,渐渐也就老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