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知道她在等元睿回来,既然她有心扮楚楚可怜,自己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就继续关着好了,直到元睿回来,看看自己是如何虐待他心爱之人的。
晚膳时分,元睿才风尘仆仆地赶回王府。
夏清正坐于桌前用膳,忽听门外下人异口同声唤“王爷”。
她懒洋洋搁下筷子,起身朝着门口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身子刚弯下去,便被一双手扶住,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些日子可还好?”
夏清抬头,入目的,是一张清俊中略带憔悴的脸庞。
这段时日,他在外面想必也是不好过的,元彻步步紧逼,下令全国通缉,一旦发现他的行踪,便是杀无赦。好不容易逃到西南一带,冒着风险求见平南王,也不知对方心意,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一个皇位,对于他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以她现在的心力,实在无法想明白,想透彻。
“王府不同北狄,自然处处顺心随意。”她随口敷衍,不动声色抽出被元睿握在掌心的手臂,返身坐了下来。
元睿淡然一笑,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刻意疏远,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他一回王府,向下人打听到她的所在,便立刻急匆匆赶了来,故而身上穿的,还是白日里在街上所着的那件绛紫蟒袍。多日的奔波劳碌,使他的身上沾染了一股凌冽的风霜之气,淡淡地飘散在鼻端,夏清抬头,见他满面疲累,终有些心软,道:“王爷先去换身衣裳吧。”
“无妨。”他摆摆手,定定看着她,“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夏清怔了一下,随意对跟在身旁的宝筝秀兰打了个颜色,二人立刻心领神会,带着其余的侍婢,一同退了出去。
当小饭厅内,只剩下二人时,元睿才开口道:“我想离开这里。”
“啊?”夏清有些懵。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谁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清儿,我想带你一同离开这里。”元彻目光微闪,蓦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夏清一惊,下意识想要抽回,元睿被她的力量一带,往前磕了一下。夏清顿时歉然,却又一句道歉的话也说不出。
元睿缓缓松了她的手,落寞一笑:“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原谅?
从未恨过,何来原谅?
夏清心中恻然,她要如何对他说,自己根本就不是夏芷清,不是那个曾爱他至深的温婉女子!
“我知道,要真正心无芥蒂,谈何容易,所以……”他深深看她,眸中似有挣扎,片刻后,才如常道:“我们离开京城吧,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或许,你会开心一些。”
离开京城?夏清几乎不能置信地看着他,愕然道:“王爷在说什么?”
元睿又温声重复一般:“离开京城,远离权力的纷扰。”
夏清呆愣了片刻,忽地低低笑了起来:“王爷是在逗我玩吗?这种玩笑,今后还是不要开了。”
“不,我没有开玩笑。”他毫不犹豫地接着她的话道。
初夏的凉风,一缕缕自窗外缓缓吹过,携着暖意,仿佛轻柔地拂在心坎上一般。夏清却无法感到幸福,离开京城,对于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心中却有那么一丝放不下、舍不掉,没来由的让人心慌意乱。
百种心思快速闪过,她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不能走。”
“不能走?”元睿不解。
夏清意识到自己过于情绪激动后,忙掩饰地说道:“爹爹……还有小妹,他们需要我。”
听了她这话,元睿一下子就笑了,他又重新握住她的手,与她离得近了些:“清儿,你嫁给我虽只有短短三年,但你的身世,我还是了解的。你别怕,就算没有丞相府的庇佑,我可以保护你,让你一辈子无忧无虑。”
夏清惊讶地望着面前的男子,伸出另一只手,狐疑地在他面前晃晃:“王爷,你还清醒吗?”
元睿抓住她放在面前不安分的手,道:“我自然是清醒的,这个决定,我在回京都的路上,就已经想好的。”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
“如果会呢?”她倔强地望着他,现在的元睿,简直与从前判若两人,她怕自己终究无法坚持,被掩藏在内心中的脆弱征服——毕竟现在的他,温柔美好得让人无法拒绝。
她怕自己会犯傻,走母亲的老路。
元睿将她两只手合拢,用自己宽厚的大掌牢牢包裹严实:“你相信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不会欺骗你。”
夏清苦笑,这句话倒是说对了,元睿再冷血无情,他却从来都没有对这具身体说过假话,哪怕是在新婚之夜。
见她神色有些恍惚,元睿一手轻揽了她的肩,在她耳边笃定道:“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亲情,不想连最后的唯一的幸福也失去。我已经想明白了,明日就上朝请旨,求皇兄准我离京。”
夏清迷迷糊糊抬起头,问:“你不是要报仇吗,你不是要夺天下吗?书房的那幅山河图,你……”
“清儿……”他打断她,“你一直都以为我要夺皇位吗?”
夏清点了点头。
他继而苦笑,含了丝丝的涩然,“我根本没有夺位的心思,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父皇是绝对不会把天下交到我的手中,所以,我亦不抱幻想。”
夏清忍不住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