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许久,才再次翻了个身。
最近的自己,似乎越来越多愁善感了,既然解决不了,又无法逃避,那么不如顺其自然好了。不能离京,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塞翁失马,还焉知非福呢。
心情不再郁结,身体就恢复得快。两日后,她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夏令时节,一过午后,气温就开始飙升,夏清实在燥热难耐,趁着元彻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空当,去了一趟养心殿后的牡丹花园。
雪白的牡丹,一朵朵开得如银盘一般旺盛,极是赏心悦目。
她摘下一束,想要放入房中的花瓶中观赏,刚折下一只,就听对面的花圃中有人小声道:“是真的,今日皇上已经赐婚了。”
“你从哪得来的消息?”有一人问。
“不是得来的消息,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
“我今早上去御书房给皇上奉茶,看见三王爷和常宁翁主正巧在御前谢恩。”
“是赐婚的恩旨?”
“废话,还能是什么!”
“三王爷真是艳福不浅,先是娶了丞相府的二小姐,现在又娶了大长公主的小女儿常宁翁主。”
“就是啊,听说这位翁主色艺双全,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三王爷坐享齐人之福,还不得乐坏了。”
常宁翁主?赐婚?
夏清听得满脑子糊涂,从宫女口中听到的只字片语来看,元彻似乎给元睿又赐了一门婚事,而这个新娘,便是大长公主的小女常宁翁主。
似是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一路赶回养心殿,想要找元彻问个明白,可殿内依旧空空荡荡,她这才想起来,元彻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满心烦乱地来到明苑看望宝筝,刚踏进宝筝养病的房间,就见宝筝一脸泪痕地冲出来,哭道:“王妃,我听到消息说,皇上要将常宁翁主嫁给王爷做正妃!”
“原来是真的……”夏清怔了片刻,忽而喃喃一声。
“王妃,怎么办啊!常宁翁主要是做了正妃,那您……您怎么办?难道要委屈您做侧妃吗?”宝筝哭得眼睛都红了,也难怪,任谁遇见这样的变故,也会心神不安,连她自己,都有些六神无主了。
他的誓言言犹在耳,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么快,他就要再娶了。
她该怪谁?
谁都怪不了。
任宝筝扑在自己怀里哭了好一阵,夏清才推开她,为她擦净眼泪,目光坚毅道:“没什么大不了,天还没塌呢,等真的无路可走时,你再哭不迟。”
宝筝看着她,哽咽道:“天已经塌了,怎么叫没塌呢?王妃难道愿意屈身做小吗?”
“不是做小做大的问题,这个王妃之位,我本就不稀罕。”她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无谓地一笑:“其实,我早就不想做这个王妃了。”
见夏清轻快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宝筝不由得奇道,“那王妃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夏清吁出口气,转身在房内的椅子上坐下,大马金刀地翘起二郎腿:“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自己了,或许,这是个机会。”
宝筝大张着嘴,被她说的一头雾水:“做自己?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不打算再扮演夏芷清的角色,我就是我,是夏清,不是相府的二小姐,也不是三王府的王妃。”
宝筝听她说着,脸都绿了,“王妃,您……您没事吧?”
她斜睨宝筝一眼,这丫头敢情以为自己被刺激疯了。她夏清哪有这么脆弱,虽然身体像玻璃,可不代表也有一颗琉璃心:“我不会委屈自己,不论是正妃还是侧妃,我要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元睿要是做不到,我们就say—goodbye好了。”像是突然想通了一样,她抚掌一笑,站了起来。
宝筝听她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更是担心不已:“王妃,您不要这样,凡是都还有得商量,宫里不是还有云贵嫔吗?我们可以去找贵嫔娘娘,让她去求皇上收回旨意。”
夏清歪着头看她,嗤的一笑:“让她求皇上?没用的,谁去求都没用,因为这道圣旨,根本就不是皇上的本意。”
“不是皇上的本意,那是谁的意思?”
“谁把我们关起来的,就是谁的意思。”
这句话显而易懂,宝筝当即就明白了,不由得咬牙恨道:“这个平南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呀,王爷和您不容易苦尽甘来,他偏要来捣乱,气死人了!”
“气什么?”夏清却不认同宝筝的想法:“这世上,虽说有很多事是人力不可阻止的,但只要有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元睿若真心爱我,他必然会想方设法取消这门婚事。”
宝筝听她这么说,也无言反驳,只好嗫喏一句:“但愿如此吧。”
又过了数日,在许多名贵药材的保养下,夏清的身体状况已完全好转。
在这期间,她只在后宫最高处的楼阁上,朝着前庭的方向远眺过几次。元睿依旧和从前一样,上朝下朝,偶尔在御书房逗留半日,但每次都会在天黑前回府。
她着随身伺候的小厮去打听过,那位平南王的外甥女常宁翁主,此刻已经入住三王府,下个月初三,是礼部择定的良辰吉日,二人婚事,便会在那一日举办。
只有短短半个月时间,元睿会怎么决定呢?
本不该操心这些,可他的决定,关系着自己的去留,夏清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