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楚邪曾听过天朝的一句成语,是专门形容美人的,叫做倾国倾城。第一次听到时,他笑那些文人才子见识浅薄,一个女子再美,也绝不可能会倾城,乃是倾国,如今感同身受,无力再笑。
“我斛律楚邪,从不开玩笑。”他捧起她的脸,细细凝视:“我自失去亲人开始,便日日噩梦连连,为消除心中恐惧,只能以鲜血祭奠,每到月圆之日,体内热血沸腾,痛苦难耐,但只要与你一起,便能保持宁和平静。我中毒已深,无药可解,唯有你,才是我的药,我的命。”
夏清怔住,良久,才唏嘘道,“可我不想做你的药,你的命。”
他的目光中透出一缕狂妄,一缕温柔,以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发顶:“由不得你选择,三王府,你已经回不去了。”
夏清浑身一震,目光像两道剑一样,直射向眼前的男子:“斛律楚邪,当初你逼迫三王爷谋反时,我便知你并非心智简单之人,却没想,你如今竟用当初一样的办法,逼我走投无路。”
“我没有逼你,只是心中替你不平,冲动之下,就杀了她。”他语气仍旧温柔,但其中的嗜血意味,却隐隐而现。
“你这样未免太心狠了!”
“怎比得上她心狠?你可知道,我无意中得知,她买通数杀手,要夺你的命,这样的人,怎能不杀。”说起那夜亲眼看到的一幕,他愤意难平。
原来,他早就到了京城,连常宁买凶杀人的事情都知道,可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于是,你顺便将此事推在我的身上?”她不知是该感激斛律楚邪救她一命,还是该憎恨他的一时冲动,让自己成了全梁国的通缉犯。
“没有,我没有这么做,她是被我一掌震碎心脉而死的,可他们却说,是你把她推入湖中的。”
夏清沉默不语,在这件事情上,她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受害者,而是一颗棋子。
被人利用来利用去的——一颗棋子。
“这件事,我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夏清有些烦躁,还有些疲惫。
就算常宁是斛律楚邪杀的,可那只耳坠呢?难道也是他放的?别说斛律楚邪不会承认,就是自己也不会信。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利用常宁的死,嫁祸自己。
这人还真是看得起她,花这么大的心力,只为要自己的命。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却给浪费了,让她夏清完好无缺地跑了出来。天时地利人和,这样都弄不死她,这人也真够笨的,换了自己,能有这样的机会,谁都别想活下来。
“跟我去北狄,在那里,谁都不会欺负你。”他拥她入怀,常常显得强硬冷血的音调中,竟难得有一丝因欢欣与激动而生出的微微颤抖。
夏清这会儿终于回复了些力气,勉力撑在他胸口,与他保持一段微不足道的距离,“我始终都是梁人,如果有一天,梁国和北狄再次开战,兵荒马乱,尸殍遍野,到那时候,我就会成为第二个兰姬。”
“绝不会!”
“斛律楚邪,我不要听你的一面之辞,我相信,当初兰姬是心甘情愿跟先皇一同回梁国的,如果真如你所说,北狄女子个个性情刚烈,那么兰姬怎么肯愿意为先皇生儿育女?”她顿了顿,不等斛律楚邪开口,便继续道:“我相信,她是爱着先皇的,如果她不是北狄人,那么此时此刻,她与先皇之间,一定可以成就一段佳话。”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不适合你,我也不会与你一起去北狄,我……”
“别再说了!”他猛地推开他,站起身,“你愿不愿意,已经由不得你了,等东郎带人来接应我时,你就跟我一同回北狄,这辈子,也休想再回到这里!”
说罢,转身而去。
夏清独自躺在柔软的沙滩上,之前明明那样温软的沙砾,如今却像是一把把刀子,在无情地割着自己的肌肤。她翻了个身,裹紧单薄的衣衫,怔怔望着远处的明月。
她大概是真的累了,这样的情况下,都能睡着,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可自己竟然还睡在沙滩上。
坐起身,有些气急败坏地瞪向身后的一间矮房,身材魁梧的男人,也刚从睡梦中醒来,而且,还像是刚沐浴过的样子。
好家伙,他自己舒舒服服在客房里谁了一晚上,竟然把自己丢在沙滩上冻了一晚上,简直半点绅士风度也没有!
“喂,你太不讲义气了,为什么不是你睡沙滩我睡床啊。”她站起身,冲斛律楚邪所在的方向走去。
见她过来,斛律楚邪从房内取了一件素色的袍子披上。毕竟是在梁国的地盘上,还是低调些为好,于是找了梁人的衣服来穿。
“我出去打探一下消息,你就留……”他上上下下将夏清看了一遍,终于还是不肯放心:“你跟我一起去,把斗笠戴上。”
睡了一晚的沙滩,夏清浑身难受,就想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补一觉,于是抗议,“我留在这里就好了,你自己去吧,我保证会老老实实的,哪里也不去。”
斛律楚邪已经对她完全失去信任,不管她如何保证,就是放心让她一人留下,“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去。”不由分说,将她推入房间,“快点去换衣服。”
明白不管自己怎么说,他都不会改变主意,夏清只好乖乖进屋去换衣裳。
刚褪下外面的薄纱裙,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