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回去就是送死?”夏清拔高了声音,反问道:“你恨梁人,所以想要报仇,我不甘被人冤枉,想要找出罪魁祸首,难道你滥杀无辜就是正确的,我回京城为自己洗刷罪名就是错误的?”
斛律楚邪烦躁地吼道:“别拿我跟你们梁人比!”
“不是我要比,是你在逼我去比。”
“你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又是杀!这样的话,他说了不止一次了,虽然对他极端的手段依然心存顾忌,但夏清现在已经快被他逼疯了,目光一转,落在他腰间的弯刀上。
“你做什么!”见夏清抽出自己的腰刀,斛律楚邪大惊失色。
“不是要杀我吗?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去北狄的,既然如此,那我就来个自我了解好了。”花毕,手腕一翻,便将锋利的刀刃朝自己的脖颈划去。
“不要啊!”
“该死!”
“啊,夏姐姐!”
在场的三人同时惊叫出声,而夏清的手,却干脆利落地朝自己颈项划去,在斛律楚邪抢身过来夺取弯刀的时候,她纤细的脖子已经被刀刃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血口,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她月白色的薄沙菱裙。
斛律楚邪心神俱震,他虽然无数次出手折磨她,却从未存过要杀她的想法,此刻见她颈间那灼目的鲜红汩汩不停,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感,突然袭上心头。
他扯下自己的袍子,手忙脚乱地要为她止血,可布条刚缠上去,就被不断外涌的鲜血染透。
一向英勇沉稳的大将军,此刻也慌了神,不知是该点她的穴,还是先为她包扎。这样混乱的时刻,还是素素反应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递向斛律楚邪道:“我这里有止血药,义兄,你快给夏姐姐敷上!”
斛律楚邪拿过瓷瓶,将瓶塞拔出,因为紧张的缘故,竟将一瓶药一股脑全倒在夏清的伤口上。因为药效神速,没过一会儿,夏清颈间的血便被止住了。
见她性命无忧,斛律楚邪这才长出了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他用力将夏清揽进怀里,咬牙切齿道:“你这女人,不是说永远不会做这种蠢事吗?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夏清虚弱地笑了一下,“刚才?刚才我实在是气极了。”
“气极?哼,满口胡言。”他的声音忽而低下来,夏清靠在他怀里,几乎可以听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我跋山涉水,废了如此大的心力救你,你却给我寻死,下回你再胆敢如此,我就……”说到这里,他蓦地顿住,通常来说,后面的话应该是:我就杀了你。
可此情此情,这话是万万说不得的,也没有必要说。
一时间,他怔愣无语,神色看起来,也是恍恍惚惚。
夏清仰面看着他,目光自他刚毅的下巴,缓缓移到他斜飞入鬓的浓眉上。
他的五官很立体,也很寻常。普通的眉眼口鼻,相拼在一起,却组成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度与气势。通常,拥有这种五官的人,性情都比较直率,容易被骗。只三番五次的骗他,他却没回都能上当,换了别人,只怕自己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正因如此,她才又一次,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欺骗了他。
她深谙人体血管的分布规律,知道在哪里下刀,不会伤及大动脉。她之前那一刀,看似吓人,实际则并无生命危险,就算不用止血药,伤口也能很快凝结,斛律楚邪完全是白担心一场。
当然,事情的真相,她绝不能告诉斛律楚邪。
这个男人虽然性格直爽,却又一颗敏感的心,若是知道她竟以死亡来欺骗他,从此后,必然会恨她入骨。
男人的心境,似乎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发现他低头朝自己看来,夏清忙闭上眼睛,做出弱不胜风之态。
“唉,真是麻烦。”他轻抚她的脸颊,长久的沉默后,终是无可奈何地一叹:“我送你回京城吧。”
“真的?”夏清喜不自胜,刚睁开眼,猛然发觉不对,又闭上眼,轻声道:“我不想连累你。”
斛律楚邪见她突然间精神奕奕,疑窦顿生,但随即仔细在她脸上审视一番,又发现她面色苍白,状似无力,于是疑惑消除,温声道:“与其最后强留下的,是一具没用的尸体,不如送你回你的好皇帝那去送死。”
太棒了,就知道这招对他有效。
要不是为了继续装虚弱,她真想握住他的手好好道谢一番。
“不过,现在还不能送你去。”斛律楚邪又突然补充一句。
“为什么?”情急之下,音量拔得有些高,连忙做扶额晕眩状,小声询问,“不是都说了,要送我回京城吗?”
“你这样子回去,还没等进城,就得被官兵抓回大牢。”斛律楚邪很平静的解释道。
听了斛律楚邪所说的原因,夏清瞬间沉默。
这个理由,确实很具有说服力,而且也正是事情的麻烦所在。她自认为现在这副身体的长相还算不错,算不上倾国倾城,好歹也是闭月羞花,加上各个城镇的墙壁上,都贴着自己的“巨幅海报”,不想被人认出都难。
“先在这里住几日,我立刻飞鸽传书回北狄,让商婆婆来这里一趟。”斛律楚邪沉吟片刻后道。
“商婆婆?”
“嗯,她是我们北狄手艺最好的人。”
“手艺?”
“就是易容。”
易容这种事,她以前只在电视剧和武侠小说中听说过,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