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夏清被陷害一事,许嬷嬷也是满头雾水:“依老奴所见,陷害夏芷清的真正主谋,一定不是……不是普通人。”许嬷嬷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只好用这样的模棱两可的形容来描述。
皇后丢下手中的银勺,整个人向椅背上靠去,眉宇间颇显疲乏之色:“嬷嬷,这宫里果真有这般厉害的人吗?连本宫都查不出这个人的底细,甚至……甚至连这人是男是女是不知道……如果此人成为本宫的对手,只怕……”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在夏清的身上,她提前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危机。
一时间,殿内的二人,都沉浸在一种对未知的忧惧中。
而当事人夏清,则悠哉悠哉坐在窗口下吹凉风,顺便摆弄自己刚从花园里摘来的各色牡丹。
刚将花枝插好,就听有人在外面道:“玥儿,大总管正找你呢。”
大总管?李光?
她忙放下花瓶,推门而出。
门口的宫女指指远处的廊角,“快去吧,别让大总管等急了。”
夏清循着宫女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李光正站在回廊的拐角处,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宫女,手里皆端着一个银盘。
夏清不敢耽搁,忙朝回廊的方向赶去。
李光的脸色不是很好,且带了些焦急与烦操,他示意一名宫女把银盘交给她,然后道:“皇上今天心情不好,你们都小心伺候着。”
心情不好?为什么心情不好呢?又为了朝政和后宫中的事吧,做皇帝,也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呢。
“马玥儿,你听到了没有?”李光恼火的发现,这个看似精明的女孩,竟然又走神了。
突然有些忐忑,皇帝这几日心情一直不好,那样温和的一个人,现在却总是喜欢莫名发火,饶是在元彻身边伺候久了,也承受不住那惊人雷霆之怒。这个叫马玥儿的,做事总是有些心不在焉,万一惹怒了皇帝,几个脑袋都不够她掉的。
正想开口让她回去,却听对方柔柔道,“大总管还不走吗?皇上心情不好,让他等久了,只怕会火上浇油。”
李光目光复杂地看一眼夏清,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忽而冒上了心头。
他企图在夏清眼里看出些什么,那眸光却漆黑如暮,除了那一点点灵动的色彩,其余一切,都被彻底掩盖。
李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带上她。
忽然发现,眼前的女子,虽然相貌普通,那浑身上下流露出的气质,却像极了某个人。
或许,皇上见了她,心情会舒展一些。
这是个大胆的想法,连李光自己都吓了一跳,但骑虎难下,已经走入了内殿,他才猛然回神,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就算气质再像,也不是那个人,况且天底下,哪里还会有与之一模一样的女子存在呢?
元彻躺在软榻上,手边的小案几上,放着基本奏折,他拿起其中一本,随意瞥了眼,便不耐烦地放下,他的动作很随意,甚至带着一丝厌恶,奏折从他手中滑下,沿着小案几的边缘,坠了下去,在安静的殿内,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夏清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现在的心情,确实十分低落。
李光小心翼翼走到元彻身旁,将掉落在地的奏折捡起来,放回小几,然后轻声道:“皇上,奴才命御膳房做了些清淡的食物,您要不要用一点?”
元彻想也没想就挥手道:“拿走,朕不饿。”
怎会不饿?从昨晚到现在,他一口东西没有吃,李光实在担忧,不由大着胆子,对等在门口的几名侍女招手,示意她们将食物端进来。
李光笑盈盈地指着银盘内的几样小菜:“皇上,这些都是南方那边有名的小菜,清甜可口,淡而不腻,您可要尝尝?”
元彻忽而转过头,黑玉般的眸子,静静凝视着李光,一语不发。
他的目光平和沉稳,说不上有多严厉,可蕴藏其中的那种强烈压迫感,却无端令人遍体生寒。短短一个凝视的间隙,李光的脊背上,已是汗水淋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终于顶不住那种来自与无形中的沉闷压力,李光骤然跪下,不住磕头。
夏清在一旁看得真切,连大总管都跪下了,她们这些身份卑微的宫婢,怎能继续站着,只好也随李光一样,弯身跪倒在地。
一时间,空落的内殿中,便跪满了一地的奴才。
夏清感叹,在元彻身边做事,还真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他偶尔发个威、板个脸,就能将所有人吓得心胆俱裂。突然想起许嬷嬷交代过的事项,那个因不小心进入阁楼而被杖毙的宫女,忽然间,心中百味陈杂,对元彻的感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敬佩,是惧怕,还是怜悯……
“朕让你退下,没有听见吗?”正自沉思中,耳畔蓦地想起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
她讶然抬头,目光正巧与垂首俯视他的元彻碰了正着。
他目光黑沉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海水,在那隐约闪动的光泽里,有一抹嶙峋尖锐的寒光,自眼瞳深处一闪而过。
彼时,所有人都依次跟着李光鱼贯而出,碎金般的阳光,自大殿一角的窗格中漏进,在地面洒落一缕缕斑驳而灰暗的光线。李光是最后一个退下的,在即将踏出内殿的前一刻,他转过头来,目光隔着半透明的鲛纱屏风,落在夏清的身上。
殿中的气氛,已被沉重的窒闷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