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彻气极,一把拽起赵怡燕,一时间,眸色狠厉,竟宛如恶鬼。
他面朝赵怡燕,狠狠道,“朕是一国之君,朕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
赵怡燕仿佛被他捏的有些疼了,细致的眉心紧紧蹙着,“你是一国之君没错,可就算是一国之君,享有万里江山,您也永远无法为所欲为!”
“朕偏不信邪!”
“那您就与臣妾一同,拭目以待吧。”赵怡燕忽而微笑,那笑容,不再雍容冷澈,也不再怨毒狠厉,而是,如十几年前,她刚刚嫁做元彻为太子妃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年幼而单纯,灿烂的笑容就像是春天原野上的花朵,娇艳而圣洁。
元彻看到她那抹纯净似泉水般笑容的一刹那,心口就似被一把利刃狠狠穿透过一样,隐隐的恐惧,手劲陡然一松,赵怡燕颓然倒地。
侍卫正要询问,是否要将赵怡燕带出大殿时,另有侍卫急匆匆跪下禀告道:“皇上,大长公主带人闯进大殿了!”
“大姑姑?”元彻先是纳闷,忽而明白了什么,转向赵怡燕:“是你?”
赵怡燕依旧笑得平静:“是,臣妾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做傻事。”
“你……”跨出一步,在手指即将触到赵怡燕的刹那,又徒然收回。
他可以冲冠一怒为红颜,但身为帝王,他却不能这么做。
大长公主来势汹汹,一进大殿,就大喊:“那个害死我女儿的凶手在哪?”
跪在人群中的夏清,不自觉朝人堆里挪了挪。
以现在的情形和自己的样貌,大长公主定然发现不了她。可对于这混乱的场面,她有种本能的抗拒,不愿被人揭穿,从而被搅入其中。
“大姑姑,夏芷清不是杀害常宁的凶手。”元彻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连一向铿锵有力的声音都变得疲惫无力。
他可以废后,可以怒发冲冠地威胁自己的臣子,可面对大长公主,一切的优势,都荡然无存。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皇帝,果然是不能为所欲为的。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带着枷锁的金丝雀,在被所有人羡慕的同时,也在忍受着常人所不能了解的痛苦。
皇帝是神?不,皇帝只是被神抛弃的孤单孩子罢了。
“皇帝,公主府的所有人,都能证明这件事是夏芷清做的。”大长公主气势逼人,将跟在身后的仆人推上前:“他们都可以证明,当日,夏芷清确实来过公主府见常宁,否则,她又怎会将那只耳坠落下公主府?”
大长公主一边说着,一边落着泪,她言辞凿凿,眼中亦有哀愤悲恸之情,但凡听了她叙述的人,莫不以为,夏清确实是杀死常宁的凶手。
而且,她还带着证人呢。
“大长公主说的都是真的。”一个仆人跪下道。
“那天三王妃确实来过公主府。”另一个仆人补充道。
“奴才以为三王妃只是来探望郡主的,可没想到,后来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再一人道。
最后一人,为了使自己的供词更有说服力,于是更加详细描述了当日的情景:“那天三王妃来见郡主,恰好是奴婢接待的。王妃那日神情温和有礼,并说她根本就不怪罪郡主,只当郡主是个被娇惯坏的孩子,还说怕郡主想不开,于是特意前来宽慰她。奴婢见王妃人这么好,也就相信了,所以就带她去了郡主被禁足的院子。”
元彻心神俱乱,他自然不信那些仆役的供词,但如今情形,桩桩件件都指向夏清,只凭自己一个人,如何为她洗清冤屈?
大公主见他不语,以为他心生动摇,继续相逼:“皇帝,我知道那贱人就躲在皇宫,您要封妃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且不论她是不是三王的正妃,只凭她害死了我女人这一点,我就不能容她!”
元彻战栗不能言,只悲痛呼道:“大姑姑!”
大长公主一摆手,毫不留情面:“如果皇帝执意如此,那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
“大姑姑,朕以人格担保,这件事绝对不是她做的!”
大长公主怒容顿生,“皇帝果真要袒护她了?”
“大姑姑,不是……”元彻企图解释。
“好!好!你是皇帝,整个天下你最大,连我这个大姑姑都不放在眼里了!”她陡然拔高了音量,伸出一根手指,颤抖地指向站在最高处的皇帝:“当初你父皇就说过,你生性残虐,冷酷无情,若是做了皇帝,为达自己目的,定然不会顾念半点亲情!那时候,要不是我一直在皇兄面前为你说好话,哪有你今日的地位!元彻啊元彻,现在你翅膀硬了,做了皇帝,就要过河拆桥了是吗?为了女人,连我这个大姑姑都可以不认了!”
大长公主因极度的伤心和愤恨,竟开始这般的口无遮拦,众臣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举动,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却表现出了她此番话给所有人带来的巨大影响。
元彻面沉如水,漆黑的瞳仁中,竟是一片死灰。
偏偏大长公主依旧不肯口下留情:“在朝的老臣都知道,你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是兰妃!他最喜爱的儿子,也是兰妃所出的三皇子!可到头来,为什么他会将皇位传给你?”
一语惊起千层浪,随着大长公主最后一个字落下,大殿内就像一锅煮开的水般沸腾起来。
一直默默跪于人群最后的夏清,也不由得愕然抬头,随着众人一起,将目光投向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