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素素垮下脸,郁闷道:“那算了,反正郡王府和将军府离得也不远。”想到这里,她又开心起来,凑到夏清身旁:“夏姐姐,如果义兄对你不好的话,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啊,我替你教训他。”
“臭丫头,开始吃里扒外了!”斛律楚邪在素素额头上重重一敲。
素素捂着脑门,龇牙叫道:“义兄你才吃里扒外呢,我可是你的义妹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斛律楚邪笑看他,宠溺而无奈地摇头,“这丫头,看来真是被我给惯坏了,越来越没大没小。”
“嘻嘻……”素素冲斛律楚邪扮了个鬼脸:“谁让你是我义兄呢,既然比我大,就要宠着我让着我。”说到这里,她突然转向坐在角落里,几乎像个不存在之人一般安静的东郎:“不像某些人,明明比我大,还是男孩子,却处处欺负我。”
夏清眼角一抽,与斛律楚邪对视一眼,二人皆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俩孩子,别扭还闹不完了。
夏清想劝,却被斛律楚邪拦下来。她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斛律楚邪要拦着自己,如果真是小孩子之间闹别扭,不是更该有比他们年长的人来开导吗?为什么要仍由二人之间隔阂越拉越大?
直觉上总感觉,素素和东郎之间,一定有不可明说的难题存在。
只是,不知为什么,斛律楚邪却不肯告诉自己。
算了,这些不是她该去关心的,不管素素和东郎之间有什么,过些时日,应该也就冰释前嫌了。
马车于郡王府前停驻,在斛律楚邪的催促下,素素这才一脸不情愿地下了车,在仆人的簇拥下,进了府门。
目送素素回府后,斛律楚邪这才长长叹了口气。
他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一般很少叹气,大吼大叫倒是会有,看来这次遇到的事,就是大吼大叫拿剑砍人也解决不了,所以他才会如此愁闷吧。
“斛律,我不想住在将军府。”在对方第六次叹气的时候,她突然开口。
斛律楚邪猛地转过头,斩钉截铁道:“不行,你不住将军府还能住哪?”
夏清听不惯他口气中那种狂傲的味道,立刻反叱他,“难道北狄这么大,就没有我能立足的地方?”
“你是梁人,待在处都是胡人的地方,很危险。”斛律楚邪解释道。
又在说什么梁人胡人的区别!听到这样的言论,夏清无端感到气恼:“梁人怎么了?胡人也并非每个都是好人,梁人中也不乏心地善良之辈,怎么可以一竿子打死呢?”
斛律楚邪见她怒容满面,忙辩解,“并非我心存偏见,而是事实如此!如今,北狄和梁国之间的局势越发不妙,战事一触即发,百姓们心里也很惶恐,对梁人,自然热情不起来。”
夏清沉默,斛律楚邪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况且,以现下的情势,若没有将军府的庇护,自己根本无法在这个陌生国度立足,如果只有自己一人也就罢了,可总不能带着宝筝一同风餐露宿,她已经失去一个秀兰了,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宝筝的痛苦。
唯今之计,只能选择暂住将军府。等局势稳定,自己又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后,才搬出也不迟。
斛律楚邪的府邸,不同三王府的奢华精致,处处都透着武者的大气刚硬。灰色的砖瓦以及墙壁,看起来也确实有些不太赏心悦目。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三王府拥有华美的装饰,精巧的花园,昂贵的摆设,以及赏心悦目的荷塘,可又如何呢?再精美的食物,奢侈的住房,都无法填补心中的那块空缺,就像庞梅,像皇后,像夏云篱……
经过曾关押自己的那间石屋时,她发现,曾经的石屋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被栅栏围起的花园。里面种植着各种五颜六色的花卉,看到这一幕,夏清不禁笑起来。
没有来到过这里的人,一定想象不到,到处都是灰墙石砖,连个亭台楼阁都没有的将军府内,竟然会有这么一座小花园,看着这违和的一景,夏清道:“真看不出,将军也是附庸风雅之人。”
略显尴尬,斛律楚邪一笑而过:“空着也是空着,就拿来做做花园了。”他四目环顾:“况且,将军府确实有些单调,这样挺好。”
“嗯,是挺好。”也不揭穿,夏清将他的话重复一遍。
只怕是害怕了那样不知目的杀戮,只要看到那件石屋,就会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不会笑话他,也不会鄙视他,每个人都有逃避过去的行为,人的心那么脆弱,总要有一个排遣方式。
就像自己一样,从梁国逃避到北狄。
“你准备一下,与我一同入宫见王。”晚间,刚用过晚饭,斛律楚邪将一套北狄服饰拿给她。
接过衣服,夏清道:“现在就去吗?我还没有准备好。”
斛律楚邪摆摆手:“没事,王不在乎这些。”
虽然这么说,但心中毕竟还是有些忐忑。上一次在王宫中经历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那些人,貌似恨自己入骨。
怕不怕是一回事,她只是不想见到那种仿佛淬血般决裂的恨意。只要看到那样的眼神,她就会莫名心惊。
五公主惨死的样子,又在脑海中浮起。
站在镜子前,与镜中那个身着北狄服饰的女子对望。良久后,才吁了口气。
夏清啊夏清,振作一些吧,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只是一些闲言碎语罢了,何必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