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异族女子,无端的,竟对她产生一种莫名的依赖,“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嗯,我会帮你。”夏清点头,“所以,你不可以放弃,知道吗?”
达兰泰抹一把眼泪,紧紧抓住夏清的手,“嗯,我不放弃,但……你别离开,我很害怕。”
夏清微笑:“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你是北狄的王,自然要担负起所有重任,你都害怕,那你的国民怎么办呢”
达兰泰低下头,仿佛不能直视自己软弱的事实,小声说:“北狄有将军,才会有今日,我虽然是北狄的王,可……可我什么都做不好,将军才是北狄人民心目中的英雄,才是我们北狄的希望。”
夏清看着他,目光霍然明亮,缓缓地,一字一句道:“听好了,或许斛律楚邪确实是北狄人民心目中的战神,是他们的希望,但你却是他的希望,你明白吗?他这么多年来东征西讨,外人看来,只道他想建功立业,想流芳百世,可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功名利禄对他来说只是若浮云而已,他这么拼命,全是为了你,明白吗?你要坚强,这样,才能给他希望,他有了希望,北狄的百姓,才会有希望。”
达兰泰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夏……姐姐,你不是梁人吗?”
夏清呆了呆,忽而笑了,“嗯,我是梁人。”
达兰泰看着她,想问又不敢问,终于鼓起勇气,道:“既然是梁人,为什么要帮北狄?”
“为什么是梁人,就不能帮你们?”夏清反问。
达兰泰被她问得呆住,这个问题,似乎真的很难回答。
“执着于梁人和北狄人的区别,真是愚蠢至极。”冷笑一声,夏清看向达兰泰,语重心长:“不要再犯傻了,区别一个人的好坏,不能以他的种族和身份来做评判,梁国和北狄敌对了这么多年,也该到和解的时候了。”
“和解,怎么可能?”达兰泰突然激动起来:“你们杀了我的兄弟姐妹,夺走了我的国家,还杀死了我的国民,你们……”突然说不下去,因为他发现,对面的女子,脸上的表情,平静漠然得令人恐惧,面对他的咆哮质问,她只是静静看着她,漆黑的瞳仁中,倒映着自己癫狂痛苦的神情,像一面可以照出世间百态的镜子。
不敢再看那样的自己,达兰泰背过身,“我知道你是好人,和其他梁人不一样,可我的亲人,确确实实是被梁人杀死的,我怎么能够原谅。”
“不需要原谅,只是别憎恨。”身后传来女子温和的声音。
达兰泰浑身一震:“憎恨?我……不该憎恨?”
“恨,会让一个人痛不欲生,这哪里是对梁人的惩罚,而是对你自己的折磨。”柔和的视线,落在少年的脊背上,夏清相信,他终有一天,会明白自己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想回家……”不再反驳她,也不再狂躁暴怒,达兰泰抱着双臂,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再坚硬也会瞬间柔软,更何况,这个孩子,背负了那样多的痛苦。
然而,谁没有痛苦呢?人活在这个世上,或许,就是为了见证痛苦。
可,即便痛苦大于欢乐,也要尽一切可能,活下去……
又过去三日,外面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十天里,也没有再见过夏明德,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心境反而一天天平静下来。
达兰泰的情绪,依旧不是很稳定,偶尔会歇斯底里地大哭,偶尔又会放出几句杀死梁人的狠话。
日子就这样混乱得过着,直到被抓来的第十二天,才终于有人出现。
出乎意料,前来的人,竟是平南王。
“夏二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看着夏清,平南王以一副老又见面的姿态对她道。
夏清懒得理会他,只冷冰冰道:“平南王莫要弄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夏二小姐。”
“如果你的父亲还活着,宰相之位,应该非他莫属。”平南王却丝毫也不介意她的冷淡态度,甚至命人搬了把椅子,与她面对面而坐。
仿佛眼前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夏清目光穿过平南王,落在对面的墙上。
平南王看着她,一双虎目精光毕现,优雅地笑道:“还记得本王曾经说过的话吗?看来,你不但没有把本王的劝告放在心里,反而变本加厉。”
“平南王这么闲,竟然有空与我聊天。”夏清硬邦邦讽刺道。
平南王也不恼,“我和你的父亲,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哼,好友又如何?这世上,什么都不可靠,更不用说是亲情。”夏清依旧语调冰凉,即便对方是掌控自己生死的人,也依旧毫不留情面。
“是,你说得对。”平南王赞同般缓缓颔首,“正因为这世上什么都不牢靠,所以,才更应该为自己多做打算。”
夏清抬头,眼中讽刺意味更浓:“哦,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为自己的背叛与野心找借口吗?”
“本王不是在找借口,而是在陈述事实。”
屋外的风雪吹进来,打在脸上,一片冰凉,夏清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语气也似罩上了寒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性,果然肮脏。”
望着她手里逐渐融化的雪花,平南王低声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说得好啊。”
“我也觉得很好。”
“后悔了吗?”
“什么?”
平南王深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