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爱他了,是的,不爱,所以,她才不管他会不会生气,最好生气,一怒之下休了她,她便从此与他再无瓜葛。
可事与愿违,她的愤怒与不敬,却没有令五王爷有半点的不悦,相反,他一脸焦急紧张地抓住她的手,恳切道:“佩儿,是我不对,你要是不愿意,我……我这就把府里所有小妾斗赶走,从此以后我也绝不再上花楼,好不好?”
五王妃似是有些心动,刚要点头,却又猛地将手抽回,“你说过的话,何时做过真?今日你这般说,没准明日还会再往府里头带女人!”
五王爷见她不信,忙赌咒发誓:“你相信我,我今天说的话,全是真的,若是有违此誓,就……”他似是有些犹豫,兴许对自己的毅力也不太信任,但见五王妃一脸失望的样子,当下便豁了出去,扬声道:“若是有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听他发这样的狠誓,五王妃吓了一跳,急得想要去捂他的嘴巴,但手伸到他唇边时,又颓然收了回来。
夏清看着眼前一幕,心知五王妃还是爱着五王爷的,正是因为爱,所以才会这般决绝。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搂着别的女人,对别的女人说着甜言蜜语,那种感觉,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如果没有爱,没有牵绊,就不会在意这些,就像她和元睿。
“五王妃,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夏清忽然道。
五王妃和五王爷一同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她,眼中有不解,也有迷惑。
元彻也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很好奇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据他所知,五王妃坚持要与五王爷恩断义绝,正是她所授意的,那番牡丹与知音的言论,他还记忆犹新,这样的女子,即便是阅人无数的皇帝,也从来没有见过,伯牙子期,知音难觅,他在震撼的同时,心中亦有一股淡而缓的暖流淌过。
知音,听来简单,但若寻之又何其艰难?穷尽一生,也未必得偿所愿。
没有人知道,身为皇帝的他,其实才最渴望觅得一位知音。皇帝高高在上,受万民景仰,百官敬畏,拥有无上的尊崇和权利,掌握生杀予夺,人人敬他怕他,后宫的妃子,虽对他百依百顺,关心备至,那也是别有图谋,因他的权,他的地位,他的荣耀。
从来没有人,以一颗赤诚的心,对待过他,从来没有……
元彻的心思,只是一闪而过,身为皇帝,不允许在这样的场合失态。
五王妃看了夏清一阵,这才迷惑地问:“三王妃在说什么?”
夏清的目光,从五王妃身上,定格在五王爷的脸上。
说起来,这位大梁国拥有除皇帝外最大权势的男子,不过也才十七岁,比自己这个身体的年龄都小,即便心性顽劣,喜好女色,也并不是多大的罪过。
“五王妃不如给五王爷一个赎罪的机会,以免今后你与他都追悔莫及。”她笑着提议。
“一个机会?”五王妃转头去看五王爷,后者正对她连连点头。
“对,一个机会。”夏清盈然望着五王爷,她之前一直不喜他的风流性情,现在倒忍不住佩服起他,明知自己或许做不到从一而终,但为了心爱女子,仍然愿意立下那样的毒誓,这种不顾一切一往而前的精神,是多么难得?五王妃不应该就这样放弃他,或许,她在五王爷心中的位置,远比她自己心中想象的,要重很多。
“不如就以三个月为期限,如果三个月后,五王妃还执意要与五王爷恩断义绝,皇上便下旨应允你,如何?”她问的是五王妃,看向的,却是元彻。
元彻略一思索,觉得这办法很是不错,既可以缓解他现下的为难,也可以使得五王爷与五王妃重新和好如初,于是便点头道:“如此也不错,若届时你二人依旧难以和睦,朕便下旨,允了五王妃的请求。”
五王妃一怔,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五王爷则喜滋滋地叩首跪谢:“臣弟谢皇上恩旨。”
元彻摆摆手,“莫要谢朕,要谢就谢三王妃吧。”
五王爷这又转向夏清,诚挚谢道:“多谢三王妃相助,臣弟铭感于心。”
“五弟客气了,一家人,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她语声温和,随意淡然,虽并未刻意着重点明一家人,但远处恍然出神的元睿却忽然眸光一闪,端着酒杯的手,也不由得轻颤了一下。
一个晚宴,竟然一连出了这么多乌龙的闹剧,群臣的精神也似受到了严酷的考验。
虽然发生的所有事件都有些可笑,但却没有人敢真正笑出声。
今天的元彻,和在三王府时,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那时的他,喜怒全摆在脸上,可以狂妄不羁,可以慵懒随意,可现在的他,是皇帝,天下人所有人的主子,他有他的责任,和该保持的气度。
帝王的气势,自那明黄绣龙的五团龙袍上显露无疑。
夏云篱早已回到席上,脱离的众人针扎般的视线,她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坐在下首,隐藏在人群中,她这才敢放开胆量,仔仔细细打量自己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
虽然是亲姐姐,但她几乎从来没有与她见过面。
下人们常说,她是金枝玉叶,而夏芷清,则是身份低贱的野种,他们要她躲着她,就算是见了面,也要闭上眼,装作看不到。
如今,这个下人口中的小贱种就站在高台上,她却不能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