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是因为想问而问,不为负气,也不为引他注意。
元睿站起身,烟荷也跟着一起,两手像两条缠藤的蔓,紧紧绕着他,不肯松手。
“你回去吧。”他挥挥手,动作生硬。
“多谢王爷。”夏清行了一礼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她步履轻快,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悦之情,好似与他相处是场多么难以忍受的折磨一般。
就那么迫不及待地离开吗?就那么讨厌自己吗?
元睿藏在袖下的手捏得死紧,太阳穴也在突突地狂跳着。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关注她的一言一行,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偶尔会在她蹙眉叹气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那分明是一个,他发誓永生永世不会爱上的人!
可为什么,他竟然期待她关注自己,在乎自己,体谅自己?
与曾经的誓言背道而驰,他在挣扎不甘的同时,竟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王爷,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身边的烟荷察觉出异常,担忧地问。
他心不在焉地回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他将倚在肩上的烟荷轻轻推开,疲累道:“回去吧,本王也要歇着了。”
“王爷,我……”烟荷伸手,想要拉住他。
元睿已经很多天,没有与她同床了。
挥袖一甩,元睿避开她的拉扯,脚下生风般,一转眼就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绿柳胭红,草长莺飞,正是人间芳菲四月天。
满园的迎春花,灼灼绽放,生机盎然。
不知不觉,夏清在古代的第一个冬日,就这样过去了。
春天到来,万物复苏。
三王府的小花厅内,三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垂首并排而站,脸上的汗珠子,都快跌进衣领里去了。
人人都说,三王妃温柔娴淑、平易近人,可坐在上首的那女子,目光却实在犀利得很,暖洋洋日头照在身上,都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冷汗。
夏清望着手中的册子,缓缓抬眸,被她利剑一般的眼光扫到的片刻,几人又是一阵哆嗦。
“本王妃代王爷多谢李尚书、刘侍郎和朱御史的一番心意。”她扬了扬手中的册子,问道:“就只有这些吗?”
三位管事一时听不来她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彼此对视一眼都不敢开口。
夏清放下册子,又问了一遍:“没有了吗?”
王妃问话,总不能不理不睬,尚书府的管事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他略一沉吟,上前一步,道:“回王妃,我们尚书府,共送来五人。”
另一管事见状,也忙接上道:“我们侍郎大人,送来三人。”
“御史府两人。”
夏清点点头,温言笑道:“几位管事辛苦了,不如留下来,用顿便饭如何?”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拒绝吧,怕得罪三王妃,可若是接受,保不准王妃会伺机报复。他们是来给三王爷送女人的,三王妃欣然接受的反常态度,就已经够令几人惶恐不安的了,谁还敢再留下来用膳,尤其是被那一双乌黑森冷的眼睛盯着,更是如芒刺在背,恐惧难忍。
夏清嗤笑了一声,站起身道:“好了,本王妃知道几位管事都很忙,也就不留几位了,各位大人的意思,本王妃会一五一十转达王爷,还请几位放心。”
她言语平和清淡,甚至连严厉都算不上,可听在耳中,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几人连忙朝夏清作了一揖,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便似屁股着了火似的,匆忙告辞离去。
直到几人走后,夏清的脸上,才缓缓浮现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王妃,他们太过分了,还嫌王府里女人不够多,又送来这些个狐媚子!”宝筝早憋不住心里的气,几位管事前脚刚走,她便立刻跺脚嗔道:“王妃您也真是的,干什么要给他们面子,找些人来轰出去不就得了!”
夏清回头看她,脸上表情出奇的平静:“既然王府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再多几个也不要紧吧?”
宝筝一愣,想说什么,却是呐呐不得语。
夏清知道她也是关心自己,于是劝道:“宝筝,凡是都要看开一些,以往三年来,我争得还少吗?可最后得到了什么?”
她这么一问,宝筝彻底无语。
是啊,那样深刻无悔的爱,不顾一切的付出,最后得到了什么?一尺白绫吗?
她还不知真正的夏芷清已经不在人世,为了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这样的人,太傻了。
夏清绝对不要做这样的痴人,哪怕此生无爱,也定然不能被爱所伤。
拿起桌上的小册子,夏清施施然走出花厅。
吩咐两名丫鬟,将刚送来“孝敬”元睿的十名美人带去梳洗,然后带去元睿的寝室,自己则朝着元睿书房的方向走去。每日的是个时段,他通常都在书房中处理政务。
最近北狄异动频繁,朝局紧张,他几乎每日都要进宫与皇帝一同商讨对敌之策,回府后,就将自己关进书房,不允任何人打扰。
这也是为什么三位管事要由她来接见的原因,元睿忙得昏天黑地,自然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而特意百忙中抽空来接待他们。
走到书房前,正好与端着燕窝粥的烟荷不期而遇。
“王妃姐姐来找王爷?”烟荷端着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