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后宫那样的地方,人间炼狱,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大年夜的晚宴上,她就已经小小体验了一把,当真是步步惊险,寸寸藏针。
思绪回转,夏清道:“后来呢?王爷难道因为思母心切,才会从北狄带一个女人回来宠着?”
“自然不是。”方雅柔回了她的疑问后,又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王爷的母妃临死前,托付了王爷一件事情。”
“什么事?”
“贵妃娘娘在北狄时,曾受过一名女子的救命之恩,后来她来到了梁国,两人之间便断了联系,后来,贵妃不知从何渠道得知,那女子也来了梁国,生活却不怎么如意,嫁了一个男人,又被休离,后来竟沦落风尘,连带着女儿也跟她一同受苦。”
说到这里,夏清已经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了:“王爷忠孝,绝不会拂逆母妃临终前的遗愿,所以就找到了那妓子的女儿,将她接回了王府。”
方雅柔点头轻笑,“王妃猜的很准,与奴婢想的一样,但事实如何,只有王爷自己才知道。”
夏清蹙了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我刚才所说的,不一定全是事实。”
方雅柔幽幽一叹:“也不尽然,总是差不多吧……”她忽然仰起头来,露齿一笑:“这些事情与我也无甚关系,当奴婢的,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够了。”
夏清很听不惯这样的说辞,像是自己的命运早已经被安排好似的,除了听天由命别无选择。
她张了张口,却在瞧见方雅柔平和宁静的面容时,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属于自己的信仰,她不是神,没能力也没资格去改变他人的想法。
或许,现在这样的日子,对于方雅柔来说,就是幸福快乐的。
“王妃,五王爷和五王妃求见,现在正于花厅等候。”静默中,一名丫鬟匆匆跑来禀告道。
一听到五王爷,夏清想也没想,开口便道:“王爷在书房,你带他们去就是了。”
那丫鬟却不走,“王妃,五王爷和五王妃指明要见的人是您。”
“嗯?”夏清略感诧异,夫妻二人一同上门,如此郑重,不见元睿反倒要见自己,实在奇怪。
一旁的方雅柔笑着轻推她一把,“王妃还是赶紧去看看吧,没准五王爷和五王妃是来道谢的。”
她这么一说,夏清这才恍然明白。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演变成了怎样一种关系,既然二人一同上门,就算不是如胶似漆缠缠绵绵,也绝不会再是苦大仇深绝情反目。
夏清随着丫鬟一同来到花厅,还未踏进厅子,远远就听见一双男女互相打趣的调笑声。
“哎呀,这里是三王府,老实点。”女子的声音又娇又软,虽是嗔怪的语气,却带着蜜糖般的甜腻。
“怕什么,你是本王的妻子,在那里都一样,谁敢说闲话?”粗声粗气,却也是甜甜蜜蜜。
“不要啦……”
“佩儿,别害羞嘛,来来,让为夫亲一口。”
门外的夏清,本不想打扰二人的,但这对话听来实在好笑,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笑得很轻,却惊动了厅内两个正恩爱的人,五王爷闻声抬头,一看到夏清,脸色刷的就红了。
五王妃背对着夏清,虽看不到表情,想想也知道不会比五王爷好到哪里去。
“那个……本王想起有事要与三哥商量,就……就先离开一下,三嫂见谅,见谅。”掩面低头快步走出花厅,向守在门口的丫鬟问:“你们王爷在哪?”
“在书房。”
五王爷听罢,立刻迈开他的长腿,旋风一般朝元睿书房的方向刮去。
夏清被两人的样子惹得笑个不停,猛然间想起什么,返身追了两步,眼前却早已不见五王爷的身影。
五王妃看她一脸紧张,也忘了之前的窘迫,纳闷道:“怎么了?”
夏清冲她一笑,摊摊手:“你家王爷要倒霉了。”
五王妃一听五王爷要倒霉,也顾不得问夏清到底为什么,便急忙朝书房的方向跑去。
夏清连忙跟在她身后,想要拦住她。
谁知娇生惯养的五王妃跑起来竟比夏清还要快,这大概就是爱之深,急之切吧。
好不容易赶上五王妃,两人却已经站在元睿的书房前了。
夏清正在纳闷,元睿这会儿怎么不发脾气了,就听书房内传来一声怒吼:“滚出去!”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门被人从里面撞开,五王爷像是屁股着火般从书房里跳出来,抱着头喊道:“三哥,三哥,臣弟也是无心……哎呦!”
一只砚台从房里飞出来,精准地砸在了五王爷的脑袋上。
鲜红的血立刻渗了出来,五王妃见状,慌张地迎上去,扯着五王爷的手,要为他查看伤势。
五王爷痛得脸颊扭曲,只一个劲地倒吸冷气,还是夏清反应快,连忙从袖中抽出一条干净丝帕,捂在五王爷受伤的额头上,同时命丫鬟立刻去请大夫。
“三哥怎么回事嘛。”五王爷捂着脑袋,一脸的不解加心惊。幸好他跑得快,否则就不仅仅是砸破头那么简单了,有可能连小命都一并丢掉。没见过的人绝对想象不到,刚才三哥的表情有多吓人,眸子血红,脸色发白,盯着他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被刺中心脏的兽,只因他不死不活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