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人,往往死得最快,她宁愿是个傻瓜,也不要做枉死的聪明人。
说话间,元彻已经走到座椅旁,落座之前,飞快抬眼在夏清脸上掠过。
被他那犀利如电的目光一扫,夏清登时感觉一团熊熊烈火从脊背上窜了起来,烧得她脑袋昏昏。
之后,无非就是君主与后妃之间的闲聊,升华升华感情。
要不是殿内还坐着一个夏云篱,只怕夏清更觉得尴尬。
人家夫妻之间行乐,她凑在其中算怎么回事。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忽然纷纷起身离座。
皇后笑着招呼道:“行宴的地方,在凤仪宫后的梅花林中,虽然已值春季,没有漂亮的梅花欣赏,但本宫特意命人栽培了几株稀有的红花钓钟柳,摆在园内,也极是好看。”
众宫妃纷纷附和,都称自己沾了皇后的光,好听的话,似乎怎么说都说不尽。
夏清默然跟随在一群衣着光鲜的女子身后,正要踏出宫殿,一名小太监匆匆奔来,对元彻禀告道:“皇上,三王爷求见圣驾。”
元彻嗯了一声,满面疑惑:“他不是才刚刚离宫吗?”随即笑起来,回头去找故意落在人群最后的夏清:“三王妃,是要你的的夫君在宫门前等着,还是要他进宫与我们一同参加春日宴?”
夏清本是心不在焉地站着,打算置身事外,谁料元彻却不给她置身事外的机会。
“您是皇上,您要王爷等,他就等着,您大发慈悲,要他进宫君臣同乐,他就进宫,此事又有与妾身何关?”她仰起脸,扮做一脸天真。
结果,元彻偏着头,真的认真思考起来:“那么……朕就让他等在外面,一直等到天黑,你看如何?”
夏清还是一如既往平淡的回答:“您是皇上,您的话就是圣旨。”
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元彻却直接当她同意:“春寒料峭,一直站着等到晚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夏清耸耸肩:“无所谓。”
“真的不关心他?”不知何时,他已经返身走近她,与她面对面:“他可是你的夫君。”
夏清垂下眼帘:“他更是皇上的臣子。”
“那你呢?”冷不丁的,元彻脱口问道。
她诧异,他却皱着眉,盯着她的腕间,小声说:“你不乖,把朕送你的玉镯换了。”
这一句声音很小,比蚊鸣的音量大不到哪里去,可夏清却奇异地听见了,还听得很清楚。
一瞬间,腕部就像是被烈火灼烫了似的。
她抚摸着腕部的玉镯。
性温的暖玉,没有给她暖融的感觉,反倒像针一样,扎得她难受。
“怎么?”他又后退一步,与她保持一个不至于令人想歪的距离:“担心你的夫君?那朕下旨……”
“不用了,皇上。”她快速打断他的话,茫然的失神只是一瞬间,再次抬头,她还是那个沉着淡然的夏清。
他笑,笑得很好看,笑得别有深意。
既然你的夫君你自己都不心疼,那朕就更不用心疼了。
他虽然没说话,但透露出来的信息,一定是这样的。
夏清可以读懂。
“皇后,不是说有红花钓钟柳观赏吗?”他笑够了,这才转向皇后:“快在前面带路吧。”
“可是皇上……”皇后看着元彻,欲言又止。
皇帝怎么可以走在妃嫔之后,于情于理都不容。
“皇后,朕的话你没听到吗?”元彻忽而沉下脸来,愉悦的音调也随之压低,带着帝王特有的气势,轻易便可令人生出臣服之意。
皇后忽而打了个冷颤。元彻保持了太久的温和慈善,以至于她忘记了,这是一个帝王,一个拥有掌控他人生死的帝王。
他总是可以用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一句漫不经心的言语,让对方生出惧怕与敬畏。
“是,臣妾这就带路。”皇后明白,现在最好不要惹怒皇帝,虽然自己有强大的家族做后盾,但帝王毕竟是帝王,就算要不了她的命,也能夺走她引以为豪的皇后宝座。
皇后在最前面引路,其他妃嫔自然不敢停下来好奇观赏队伍最后面的风景。
等所有人都转过身后,元彻阴沉的脸容上,才重新扬起笑容。
夏清默默跟在人群后面,元彻也亦步亦趋跟上。
两人之间,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即便默不作声,也能感受到彼此想要传达的心意。
可惜,夏清并不这样想。
“夏二小姐。”皇帝突然出声。
夏清怔了一下,他没有叫她三王妃,而是夏二小姐。
“有什么事吗?”她转头看着他,日光衬得他的侧脸轮廓更深,如刀削斧凿般立体。
身为帝王,他的仪容举止时时刻刻都在受着他人的检阅,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宫女太监,以至于他的表情和动作,永远都是最完美的,就像皇宫中的建筑,经过精心计算过的一般。
夏清刚朝他看去,他就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了一只与上次一模一样的血红玉镯,在无人主意的角落,拉起她的手,飞快地将镯子套了上去。
这一次,没有上回的隐秘,也没有上回的缠绵,却无端多出了几分暧昧。
夏清垂着头,努力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目光,却始终无法从腕间的玉镯上挪开。
她的左手,戴着一只白玉色玉镯,右手则是一只血红玉镯。
没有人会这样打扮,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