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停……”他抬手,欲命众人停止前进,可还是晚了一步,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被捕兽夹袭击的人,纷纷向着山坡下滚落,没有受伤的人,也因道路的狭窄,被滚落下来的人一同撞下山坡,短短的时间内,斛律楚邪带来的士兵,已经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人。
望着自己狼藉的队伍,斛律楚邪面容阴鸷狂愤,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仰头看着山顶,目光迎着刺目骄阳,厉声喊道:“本将要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夏!我一定会找到你!”说完,又对最早登上山顶的两名士兵吩咐道:“去把那女人给本将找出来!”
斛律楚邪话音一落,二人便听命返身,折入密林。
与此同时,夏清正等候在两人入林的必经之路上,待二人奔跑而至后,猛地拉起手中藤条,二人应声而倒。
趁着两人还未回神,夏清举起粗重的木桩,狠狠敲打在二人的脑袋上。
“砰砰”几声后,二人彻底昏迷。
候在半山腰的斛律楚邪早已等得不耐烦,怒哼一声,从身后扯过一人,耳语几句,那人立刻向山下奔去。
斛律楚邪也不急着上山,就在半山腰停下来,与夏清进行着沉默的对峙。
小半个时辰后,之前下山的士兵赶了回来,身后带着几名被捆缚住手脚的村民。
斛律楚邪抽出腰间弯刀,架在其中一人脖子上:“本将再给你一个选择,我数三声,如果你不出现,本将就杀了他们。”斛律楚邪声若洪钟,一字一句清晰地回荡在整座山林中,金色的阳光,似乎也被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勾勒出尖利的轮廓,扎得夏清遍体疼痛。
“一……”他开始念出催命的符咒。
“二……”
夏清躲在山顶的草丛后,将这边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斛律楚邪在逼她,用她的良心在逼她。
被他用刀架着脖子的人,是给予她温暖和关照的善良村民,前一刻,慈祥的老婆婆,还用自己粗糙的手,轻抚她凌乱的鬓发,告诉她,哪里有关心思念的人,哪里就会有家。
斛律楚邪!
他是个比野兽还要凶狠的魔鬼!
他是个冷血兼无耻的小人!
他……
“三……”手起刀落,雪亮的寒光几乎要刺瞎夏清的双眼,她再也没有时间犹豫,猛地站起身,从山顶往下冲。
“住手!”
斛律楚邪目光微转,在一片杂乱的树丛中,准确地找到了夏清所在的位置。
他对身边的士兵吩咐一声,众人立刻冲上去,将夏清团团围住。
夏清并不感到惊慌,也不感到意外,她停下脚步,任两名士兵粗鲁地用麻绳缚住她的双手,冷声道,“放了阿婆一家人!”
“放?”斛律楚邪本已放下的弯刀,又缓缓举了起来:“为什么要放,本将最讨厌欺骗,你欺骗了我,他们也欺骗了我!所以,你和他们,本将一个都不放过!”
山间的风,清爽明澈,吹在身上,却有种寒意森森的冷,夏清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她睁大双眸,拼命的挣扎,然而那点力量,却如同蚍蜉撼大树般,卑微得可怜,她狠狠瞪着斛律楚邪,滔天的愤恨,让她明净婉转的声音,也变得嘶哑如兽:“斛律楚邪,别逼我恨你!”
斛律楚邪骤然转身,几步逼近她,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薄唇中吐出阴狠冷厉的话语,“我就是要让你恨。”
他的眼里,有愤怒和狂躁的疼痛,以及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绝望与嫉恨,那不是与生俱来的,却更加令人心惊胆颤。
冷酷和懦弱混淆在一起,看似强悍的北狄将军,实则却是一个害怕孤单的人,所以,他残忍地让夏清也陪他一起承受仇恨的煎熬。
猿臂一甩,手中弯刀脱手飞出,如一道绚烂流星,一道银白的光泽消失后,漫天血光冲天而起。
“不——”夏清一声悲怆惨呼,脚下一软,整个身躯瘫倒在地。
村民的尸体,横了满地,浓稠的鲜血如一条蜿蜒的河流,慢慢从每个人的身体中流淌出来,最后汇聚在一起,锥心刺目。
夏清两手撑在地上,纤细的手指,狠狠插进身下的泥土,滚烫的热血,从高地流淌而下,温热了她冰冷的指尖,等手指被斛律楚邪强制拔出来后,上面已经沾染了脏污黏腻的血液,斛律楚邪用衣衫,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指擦拭干净,嘴角挂着冷酷残忍的笑:“你不是说,恨,是要付出比生命还要惨烈的代价吗?那么,你告诉我……”他蓦地贴近她的耳垂:“现在恨不恨?”
夏清咧了咧唇,冲他绽放一个讽意十足的笑:“你真可怜。”
“我可怜?”
“是,不但可怜,还很龌龊。”夏清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高昂着下巴看他:“你歇斯底里地杀人,不顾一切地疯狂报复,只是因为,你已经不爱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早已将你抛弃,你永远都找不回自己的心。”
“你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仿佛承受不住夏清话语中的打击,斛律楚邪再次露出暴躁的一面。
夏清却笑得温和,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斛律楚邪:“我不会恨你,因为你根本不值得我恨,你只是一个被仇恨驱使的扭曲灵魂而已……”话未说完,已被斛律楚邪掐住脖子,对方处于暴躁中的强大力道,几乎要捏断她细细的脖子。
她咳呛几声,依旧保持着怜悯的笑,望着面前双眸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