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不停,只淡淡开口:“这位公子,你似乎坐错了地方。”
“哦?”他依旧笑得春风满面,目光从她脸上,慢慢移到棋盘上,似是很感兴趣:“姑娘怎知我坐错了地方?”
听他这样一问,夏清这才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来认真看着男子:“这里是王府后院,不是公子该来的地方。”
男子眼眸微眯,显得慵懒迷蒙,却又精锐犀利:“这天下,哪有我去不得的地方。”
好一个狂妄的男人!
夏清也如他一般,微眯了眼睛,目光再次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一遍,这一回,竟意外地从这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一份常人无法企及的华贵及威严,他背着阳光,金色的光芒罩在他的周身,为他镀上了一层仿佛天光般的神圣光泽,犹如高高在上的九天神祗。
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
若再细心观察,还能发现,这男子虽然面目慈和,可眼中的那抹绝情冷意,却像极了元睿,容貌也有四五分的相似。
她已猜出,这男子也是皇室中人,与元睿应是兄弟,却不知到底是哪个王爷。
对面的男子,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眸色变化,知道她正在猜测自己身份,当下也不多言,只看着棋盘道:“在下见姑娘独自一人博弈,竟也乐得其中,心中很是羡慕,想与姑娘对弈一盘,不知可否有幸?”
呵,原来已经躲在后面看了许久。夏清心中虽然不悦,却并未表现出来,只伸出柔嫩白皙的双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个丢回棋盒,直到将最后一颗黑子收回,才抬起头来,毫不避讳地直言道:“公子找错人了,我不会下棋。”
男子似是没料到她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拒绝,怔愣了片刻后,复又笑道:“姑娘可是不愿?”
夏清也不和他绕弯子,不会下就是不会:“公子以为我在骗人?你错了,我是真的不会下棋。”
男子见她面上坦坦荡荡,眼中神色也是一派清明,不禁便信了她的话,可又觉得不可思议,面前的女子,竟然不会下棋!
看出他的疑惑,夏清悠悠道:“公子觉得很奇怪?”
男子也不隐瞒心中想法,颔首承认。
冬日午后的暖阳,晒得人有些昏昏欲睡,夏清干脆斜靠在桌子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拉着盒中的棋子:“公子喜欢什么样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无一不晓?”
男子闻言,淡笑出声:“姑娘是在拿自己作比喻吗?”
“我?”夏清自嘲一笑,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男子脸庞。她的一双眼睛本就比常人清亮乌黑,这么横来一瞥,竟有种眼波流转,醉人心扉的感觉,“公子又错了,要知道,我可是那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的无德女子。”
男子眉睫轻轻一颤,表情并未因她的坦白而有所改变,仍旧是一脸标准到完美的和煦笑容:“姑娘倒是洒脱。”顿了顿,笑意加深,“不过,姑娘大概不知,在下就喜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的无德女子。”
夏清听后,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公子的品味还真是与众不同。”这算不算是一种怪癖?
估计有些笑得过劲,夏清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胸口也传来针刺般的隐隐闷痛。
身子歪倒下去的一刹那,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接住,同时,身上一暖,一件银灰色的厚实风氅,严实地裹在了身上。
本想拒绝,但实在贪恋这斗篷的温暖,而她也正需要一件保暖的斗篷来御寒,便唯有厚着脸皮收下了。
迷迷糊糊被人扶进房内,躺下便睡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房间内只有自己一人,兽铜香炉里燃着袅袅青烟,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房内,而那男子,早已经不在了。
“小姐,您醒了。”这时,门被打开,拎着食盒的宝筝走进房间,看着她欣喜道。
因为已经被元睿休离,所以宝筝没有再唤她王妃。
揉了揉太阳穴,夏清困难地坐起身,待晕眩感逐渐消失,才开口道:“宝筝,人呢?”
“什么人?”宝筝一边将饭菜从食盒中取出,一边不解地问。
“就是下午找我下棋的那位公子。”
宝筝取了一件墨绿长衣披在她的肩上,小心扶着她下地:“小姐还不知道吧,今天那位公子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她当然知道,与元睿有着相似容貌的男子,不是皇亲贵戚,就是王子王孙,地位能低么。
回头看着宝筝,见她唇角噙着一抹笑,似是很开心,也不知这丫头在高兴什么。
“你倒是说说,那位公子有多大来头?”接过宝筝递来的碗,夏清抬头问。
宝筝眼中的愉悦,都快要溢出眼眶了,倾身过来,神秘兮兮道:“奴婢去厨房拿饭菜的时候,看到宫里的……”
“宝筝姑娘,王爷要你家主子去一趟书房。”
宝筝的话还未说完,就听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同时响起一个丫鬟略有些尖锐的声音。
房内的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元睿为何这个时候要她去书房?还以为他早就忘了这个被他无情休离,又差点逼死的妻子。不过,照此情形,元睿特意差人找她,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热喷喷的饭菜还未动筷,就要跟着门外传话的丫鬟去元睿的书房,夏清腹中空空,只觉得晕眩感越来越强烈,还好有宝筝搀扶,否则凭她自己,根本就走不到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