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揉被踹疼的肩膀,夏清唇角不经意地扬起。
再厉害再冷血的人,也有他的弱点,经过几日相处,她发现,斛律楚邪是那种遇强则强的一类人,就像弹簧,力道用的越大,拉得就越紧,有时候,需要适当的放松一下,以柔,来克刚。
此去北狄,凶险未知,随着萨拉城的临近,她不可再惹怒这头残暴的雄狮,如果没有人来救她,她就只能靠自己,所以,越卑微越好,让斛律楚邪,再也注意不到自己。
第二日启程,斛律楚邪果真没再命她与自己同乘一骑。
回到马车中,夏清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在她闭目养神的期间,东郎一直小心翼翼地在观察她,直到她受不了东郎几乎媲美x光线的眼神,问他到底有什么话想要说时,东郎才支支吾吾地问:“昨天,将军……将军有没有……对你……怎样?”
“怎……样?”夏清有瞬间的迷惑,转而便明白过来:“你放心,我很好。”
东郎低下头,眼神却依旧在她脖颈处流连,那里有被斛律楚邪掐出的指痕,以由青蓝色变为青紫色,印在雪白的颈项上,极是扎眼。
夏清随意笑笑,将领口翻起,遮住大半截脖子。
东郎面有愧疚:“要不是我去送伤药,也不至于……”
夏清打断他:“没事,将军什么都没有做。”
车内光线幽暗,东郎尚有些稚嫩的脸庞,在光的暗影里显出坚毅成熟的轮廓,他定定看着夏清:“等我力量变强大了,我来保护你。”
夏清诧异转向东郎,望着他认真无比的熠熠双眸,失笑道:“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东郎急急道:“不,你是女人,需要有男人来保护。”
夏清猝然一怔,仿佛脑中所有的理智与思绪,都被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塞得满满的,又胀又痛。
短暂的失神后,她摇摇头:“东郎,女人不一定要靠男人来保护,我还有自己,我能保护自己。”
“可是……”东郎还欲再说,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有人高声叫喊着什么,马车紧跟着便停了下来。
夏清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只见不远处立着一座壮观的城楼,城楼内外人潮涌动,已不似之前的荒无人烟。她目光上移,落在城楼上方的几个大字上,字体扭曲繁琐,她看了许久,也没有认出那几个字到底什么意思。
这时,东郎也跟着她探出头来,一看到城楼上方的字,便欢呼一声:“是拉萨城,我们到萨拉城了。”
萨拉?这里就是北狄的都城?
这么快就到了!
那她的计划……算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与城门口守卫的士兵交涉过后,马车继续前进。
拉萨城位于北狄的最中央,也是北狄商业与政治的中心,这里商铺林立,人潮涌动,极是热闹,不过比起梁国的都城来,却仍是稍逊一筹。
夏清静静靠在车厢壁上,闭目不语。
东郎却兴奋地趴在窗口,喋喋不休地赞叹着。
年幼的孩子,真是幸福,恨就是恨,开心就是开心。夏清幽幽叹了一声,睁开眼。
车帘就在这时被掀起,士兵粗鲁的声音自外面传进:“下来!”
东郎也叹了一声,表情悻悻,似是还没看够街上繁华的风景。
下了马车,二人立刻被眼前的情景震呆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将整个车队包围起来,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口中高呼着什么。而那个神骏的男子,如救世的神祗般,高坐于马背之上,坦然接受着万民的朝拜与敬仰,没有一丝骄傲,也没有半点得意,只有一种挥斥方遒的霸气与凛然。
那些在梁国坊间的传言,果然是真的,斛律楚邪是北狄人民心目中的英雄,百姓们发自内心地爱戴他,尊敬他,崇拜他。
这么气派的场景,斛律楚邪却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欣赏,刚下了马车,就有两名士兵,押着她朝一座气派的府邸走去。
将军府的规模不小,甚至可以算得上宏伟,高耸的建筑群与雄壮的石雕大门,都给人一种冷硬肃杀的森然感。更令夏清震惊的是,大门的两侧,各挂着两具血淋淋的尸骸。尸体双眸暴突,显然是在极度恐慌的状态下死去的。
她只看了一眼,就有人在她身边说:“这是两个不知好歹,妄想图谋刺杀将军的梁人女子,作为惩罚,先鞭笞一顿,再以盐水浸泡,生生剥了皮,挂在这里,以儆效尤。”
她回过头,看着拉姆,眼神平静地像是一滩死水:“哦,很有创意。”
拉姆睁大眼:“创意?等你被剥了皮后,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夏清头也不回地跟着士兵向前走:“我还能活很久,这种事情完全不必担心。”
“将军最恨梁人。”拉姆在她身后补充。
“我知道。”
“所以你一定活不过一个月。”拉姆下结论道。
“为什么?”
“每次被带回来的梁人,不论男女,都会在一个月内,被将军折磨致死。”拉姆加快脚步,与她并排而行:“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夏清摇摇头,眼神仍旧如水平静:“我说过了,我会活很久。”
拉姆怔了一下,随后同情地看着她摇头:“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你一样有自信,可结果……”她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说与不说都一样,不就是一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