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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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廉政(2)

安帝派人为乳母修建宅第。杨震上书坚决反对,说:如今灾害频发,边界战事不断,国库空虚,根本不是大兴土木的时候。况且为乳母修建的这个宅第,占据整整一条街,耗费资财数亿。令人更不能容忍的是,宦官和朝官借此互相勾结,结党营私,窃取权力。他们招揽天下贪婪之人,收受贿赂,甚至有些因贪赃罪而被禁止当官的人也得到起用,担任要职。如此黑白混淆,清浊不分,引起舆论大哗,讥刺朝廷之辞不绝于耳。我听先师说过,上面的人向下面索取,民众的财富被拿光了,就会引发怨恨,民众的力气被用尽了,就会导致背叛,而有了怨恨之情和背叛之心的民众是不能够再供驱使的,请陛下思量!可惜安帝没有听进去。

后来杨震遭奸人暗算,被遣返原籍。他来到洛阳城西的夕阳亭,满怀慷慨地对儿子和门生说:“死亡,对士人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我身居高位,痛恨奸臣弄权却不能给予惩罚;痛恨****作乱(指和帝乳母家人)却不能加以制止,有何面目再见日月!我死后以杂木做棺材,用单被包裹,盖住身体即可,不要归葬祖坟,不要祭祀!”然后便服毒自尽了。(《资治通鉴》卷49~50)

视黄金如粪土

东汉桓帝永寿元年,匈奴反叛,羌人各部响应。刚到任的安定属国都尉张奂率领军垒中仅有的200余人出击,扼守长城,集聚士众,终于降伏羌人,击破匈奴,境内恢复了安宁。羌人首领送给张奂战马20匹,金耳环8枚。张奂以酒洒地,发誓说:“即使马匹像羊群那样多,我也绝不会牵入马厩;即使黄金像粟米那样多,我也绝不会装进自己怀中。”将它们全部退还。张奂的8个前任大都贪图黄金财物,羌人非常厌恶。轮到张奂,端正行为,洁身自好,羌人无不心悦诚服,朝廷威信大增,政令和教化得到顺利推行。(《资治通鉴》卷53)

隋文帝时,梁毗任西宁州刺史,在这个岗位上一干就是11年。西宁州的蛮夷酋长们喜欢黄金,在他们眼中,谁的黄金多谁就是强者,为此他们互相攻击掠夺,百姓没有享受过一年安宁的日子,梁毗深为忧虑。酋长们开始打梁毗的主意,他们竞相送黄金给他。梁毗把黄金放在坐椅旁边,放声痛哭,说:“金子这东西饥不能食,寒不能衣,你们为了它自相残杀,争斗不止。今天你们送这东西给我,是要杀我啊!”梁毗没有接受一点黄金。那些蛮夷人由此感悟,停止了互相攻掠。文帝听到后很是赞赏,征召梁毗为大理卿,他执法端正公平。(《资治通鉴》卷179)

唐玄宗时,监察御史杜暹到突骑施办事。突骑施人送给他黄金,他坚决推辞。随从劝他说:您现在身在异域,不接受馈赠,他们会有想法的。于是杜暹收下了黄金。他叫人把黄金埋在自己帐篷下面。事情办完后杜暹返回中土,走出突骑施辖区,他写信告诉对方黄金埋藏的地点,让他们自己去取。突骑施人见信后十分惊异,立即上马追赶,越过了沙漠都没有追上。后来负责西域事务的安西都护一职出缺,有人推荐杜暹,说当地百姓无不叹服他的清廉谨慎。(《资治通鉴》卷212)

大丈夫范滂

东汉人范滂,少年起便磨砺清高志节,广受州郡和乡里好评。成人后走上仕途,曾任清诏使,被派往冀州巡视考察。出发启程,他登上车子,手揽缰绳,慷慨激昂,尽显澄清天下吏治的雄心壮志。冀州的郡守和县令,凡是贪赃枉法的,听说范滂要来,便一个个摘除印信,匆匆离职而去。范滂到达冀州,举报和弹劾了不少官吏,全都符合众人的愿望。

此时桓帝下诏,命太尉、司徒、司空三公所属职司评议地方官吏。范滂顺势而上,一口气弹劾各地高官20多名,其中包括刺史和二千石官员,不少是权贵党羽。尚书责怪他弹劾的官员过多过滥,怀疑他挟私报复。范滂回答说:“我举报的官吏,一定是奸邪残暴、深害百姓的人,否则他们的名字不配玷污我的奏章!不过由于时间紧迫,形势逼人,我举报的还只是其中必须立即处理的;至于其他人,等情况核实后再行弹劾。我听说,农夫拔掉野草,庄稼才能茂盛;忠臣铲除奸佞,王道才能清平。如果我的弹劾有差错,甘愿公开被处决!”尚书无言以对。

东汉灵帝时,再次掀起对党人的迫害,范滂名列其中。逮捕范滂的诏书下达,汝南郡督邮吴导抱着诏书伏在床上痛哭,县里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范滂得到消息后说:“一定是冲我而来。”便自己到监狱报到。县令郭揖大吃一惊,把他接出来,解下印信,想陪范滂一起逃亡。范滂说:“我死了,灾祸自然停止,怎么敢连累你,同时又使我的老母亲流离失所!”范滂的母亲来跟儿子诀别,范滂安慰老母。母亲说:“你今天终于能够跟李膺、杜密齐名了,死有何恨!既已享有美名,又要盼望长寿,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范滂跪下,再拜而别。母亲离去,走了几步,回头对儿子说:“我想教你作恶,但恶不可作;教你行善,那么我就不能作恶。”路人听了,没有不落泪的。(《资治通鉴》卷54、56)

曹操的感慨

东汉末年,曹操出任丞相,任用崔琰为丞相西曹掾,毛玠为丞相东曹掾,负责官员的选拔工作。

他们举荐任用的都是清廉正直之士,那些一时享有盛名但德行有亏的人,根本不能进入官场。他们提拔敦厚实在的人,排除浮华虚伪的人;进用中正谦虚的人,抑制阿谀结党的人。由此天下的士人无不以清廉的节操来自勉,就连身份高贵的官员和朝廷宠臣,所使用的车子和穿着,也不敢超越制度的规定。街上常常可以看见这样的情景:官员们身着朝服,徒步走向官府;也能见到车子,但不过是简陋的柴车,大多是在下朝时候,上面坐的是各个官衙的主官,他们蓬头垢面,衣服破烂,独自一人,没有随员护卫。上面的官吏廉洁,下面的风气也好起来。

曹操知道后,叹息着说:“像这样选官,致使天下人都注重自我治理,还有我什么事呢!”(《资治通鉴》卷65)

魏晋南北朝名臣的几件逸事

魏晋名臣王戎,父亲叫王浑,名声很好,任凉州刺史。王浑去世,凉州各郡受过他关照的部下怀念他的恩德,相继送来丧礼,总共有好几百万,王戎都没有接受。(《世说新语·德行》)

东晋成帝时,庾亮任护军将军。他委托廷尉桓彝帮助物色一位优秀属官,过了一年竟然还没找到。桓彝后来结识了徐宁,很赏识他,把他推荐给庾亮,介绍说:“人应当具有的,他不一定有;人应当没有的,他一定没有。此人确实是青徐二州一带的清廉高洁之士。”(《世说新语·赏誉》)

太傅司马道子夜里在书房闲坐。这时天空明朗,月光皎洁,一丝云彩也不见。太傅赞叹不已,认为美极了。当时谢重也在座,回答说:“我私下以为不如有些微云点缀,那样或许更美。”太傅打趣道:“你自己心地不干净,难道还硬要弄脏明净的天空吗?”(《世说新语·言语》)

南北朝北魏文成帝时,官员们不发俸禄。中书侍郎高允没有收入,便安排儿子们上山砍柴,维持家里的生计。文成帝得知了这一情况,当天便来到高允家,院子里只有几间草房,进入屋子,看见的是几床粗布被褥,再有就是用旧麻絮做的棉袍,走进厨房,只有一些青菜和盐。文成帝忍不住连连叹息,当场赏赐给高允家500匹绢帛,1000斛粟米。文成帝很器重高允,平时不叫他的名字,呼他为令公。(《资治通鉴》卷128)

皇帝也要廉正

唐代宗时,每逢大年初一、冬至、端午以及皇帝的生日,州府长官都争着在定额赋税之外向朝廷进贡;进贡多的,便能讨得代宗欢心。文武官员借机向百姓征收财物,中饱私囊。德宗即位,生日那天,各地仍旧献上贡赋,德宗一概不受。实力雄厚的藩镇李正己、田悦各进献细绢3万匹,德宗不好直接拒绝,就全数移交国库,下令从两地应交纳的租税中扣除。(《资治通鉴》卷226)

五代时风行花钱买宴。后周前节度使侯章进献买宴的绢1000匹、银子500两。后周太祖郭威没有接受,说:“诸侯入朝觐见,天子应该设宴犒劳,怎能出钱买宴!今后诸如此类的进贡,一概不受。”(《资治通鉴》卷291)

廉者不忧

五代时,前蜀的蜀州刺史王宗弁声称有病,辞官回家,闭门不出。前蜀主王建怀疑他对所任职务不满,给他加官检校太保,他坚决推辞。对人说:“廉洁的人知足而没有忧虑,贪婪的人忧虑而不知足。(廉者足而不忧,贪者忧而不足。)。我是个小人物,官位至此已然满足,哪里还敢追求上进而不知止步呢!”王建赞许他的志向并依从了他,增加了给他的赏赐。(《资治通鉴》卷267)

廉者得人心

五代后汉隐帝时,汝州防御使刘审交去世。汝州官吏和民众上书,说刘审交奉行仁政,恳求将他葬在当地,隐帝同意了。

汝州民众聚集在一起痛哭,安葬了刘审交,还建立了祠堂,每年举行祭祀。太师冯道说:“我曾经是刘君的下属,观察他的为政,没有超过别人的地方,不能减少租赋,也不能免除徭役,只是将公正廉洁慈善仁爱之心付诸行动罢了。这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只是别人不去做而只有刘君一人去做,所以汝州百姓如此爱戴他。任何一个地方长官如果能够仿效刘君所为,何愁不像刘君那样获得民众的拥戴呢!”(《资治通鉴》卷289)

不留礼品

五代时,后周世宗柴荣派曹彬出使吴越国,赐给吴越王钱弘俶200副骑兵钢甲、5000副步兵铠甲以及其他兵器。事毕曹彬即刻返回,不接受馈赠。吴越人划着轻便小船追上来赠送礼品。推辞再三,曹彬说:“如果我再不接受,就是窃取虚名了。”便收下礼品,登记入册,回来后上交朝廷。

世宗说:“过去派出的使者,要起东西没个够,从而使各地的人们轻视朝廷的命令。你能够这么做,非常好。但既然人家已经把这些东西送给了你,你可以随意拿去。”曹彬这才跪拜接受,把它们全部送人,家中一点没留。(《资治通鉴》卷294)

小结

春秋时期的政治家晏子说:“廉者,政之本也。”(《晏子春秋·内篇·杂下》)廉是为政的根本。意在强调只有为政清廉,政务才能正常进行,政权才能正常运转。可以说,廉政是治政的本质要求,是一条基本规则。

廉政体现着为政之正,前面引用过孔子的话“政者,正也”,他用正来界说政,指出为政是走正路的事业。什么是正?不偏不倚就是正,处于上位给百姓做示范就是正。廉者正大光明,没有见不得人的事,不搞歪门邪道,可谓正。同时,廉政也体现着为政之公。什么是公?政权是公器,为全体国民所有,掌权人无私即为公。廉者不谋私不营私,想民众所想,行民众所行,可谓公。所以晏子说:“廉之谓公正。”(《晏子春秋·内篇·杂下》)这也告诉我们,要达到清廉,最重要的是走正路存公心。

清廉不光是个人品德,也不光是一种优良政风,它具有牵动全局的意义。对执政党来说,清廉关系到性质,是党永葆先进性的一个决定性要素。对政权来说,清廉是政权持续的一个关键。对执政者来说,清廉关系到能力,是执政者能号召民众从而具备执政能力的一个基本条件。对社会来说,清廉关系到稳定,是造成民心所向的一个重大因素。对全民族来说,清廉关系到素质,是中华民族保持优良品质的一个重要构成。总之,清廉不是官员一个人的事情,是党的事情,国家的事情,全社会的事情,全民族的事情,应该大家一起来做。

(二)肃贪

要义

从道理上说,没有一个政权公然倡导官员贪污腐败,至少表面上没有。因为贪污不仅是对百姓的掠夺,同时也是对国家的盗窃,所以贪官既是民众的对立面,也是政权的对立面,是公敌。因此不管贪腐面有多大,不管程度有多深,也始终不能成为主流,一定会有人站出来拨乱反正,贪官最后必遭清算。

故事

逃避死亡

楚国大夫斗且去见令尹(相)子常,两人聊了起来。子常询问聚敛财富和收罗良马的法子。斗且回到家里对弟弟说:“楚国大概要灭亡了!即使楚国能够逃过一劫,令尹子常也不能幸免于难。他像饿狼一样地贪婪,我看他要死在贪婪上了。”

斗且拿前令尹子文做比较,告诉弟弟,子文曾经三次担任楚国令尹,但家里穷得连一天的积蓄都没有,吃了早饭,还不知道晚饭在哪儿。楚成王每次会见他,都要准备一束干肉和一筐干粮,让他带回家去。这竟然成了一条规矩,直到今天国家还保留着为令尹准备干肉和干粮的习惯。有人看不懂,问子文:人活着就是为了追求富贵,可你却逃避它,这是为什么呢?子文回答:从政为官是为了保护民众,百姓大多没有余财,如果我去榨取他们,那就离死亡没几天了,所以我不是逃避富贵,而是逃避死亡。后来楚庄王的时候,子文的侄子作乱,其族人遭到剿灭,楚庄王念及子文的德行,保留了他这一支族脉。斗且最后说:“现在子常当政,只顾自己敛财,根本不顾百姓死活。不灭亡还等什么!”

一年后,吴国进攻楚国,楚国大败,子常逃亡郑国。要不是申包胥千辛万苦地跑到秦国搬来救兵,楚国真的就灭亡了。(《国语·卷十八·楚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