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安慰着她的堂哥:“哥,我也知道你为难,但是,不到不得已,谁也别伤害,别让人逮到机会伤了你。”
“恩,这我会的。”冯傲点了点头。
风吹过,留下热乎乎的空气。柯雨絮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老二,你刚刚有送可茵姑娘回去吗?”
“没。本来想送她回去的,可是我看见司马文追来,便独自回新苑了。而且,我可不想见到长风那张欠扁的脸。”
柯雨絮受不了地瞥了她家老二一眼:“你就这样,即便是有人伤害了家人的心,你也不要对人家有这么大的偏见。这习惯再不改,小心以后讨不到老婆!”
回雪笑了起来:“娘,倒追二哥的人可多了!你还记得三师伯的二女儿清乐师姐不?还有花月姑娘、蜜儿小姐、芪师妹……啊!二哥!你打我作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狠狠瞪回雪一眼,落原说道:“找打呢你?平时怎么就不见你这么活跃?”
大家看着两兄弟打闹,都笑了起来。柯雨絮心里偷偷地想:如果外头的姑娘们知道她家这两兄弟平日在家里竟然是这样,她们不晓得得哭多久呢。枉费他们在外人面前成稳有型的形象啊!
“你知不知道你太胡来了你?”可茵刚踏进家门,韩敬平就狠狠地摔了她一耳光子。可茵捂着发烫的脸,不可置信地微微张着嘴看着她的父亲,哪个十几年来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的父亲。
整个韩府顿时安静了下来,司马文和长风也愣住了。
扬着的手还没放下,韩敬平已经后悔了,这个巴掌给太狠了!他和妻子从小到大抚育可茵,女儿的一笑一哭都牵着他的心。自从妻子去世后,他更是将全部的感情都放在了唯一的女儿身上,而懂事的她已经是他世界里最坚固的城墙了。可是,可是……
“唉!”他叹了一声,老泪纵下,背过身,缓缓向书房走去。
可茵的心揪得死紧死紧,她的不解,已在此刻化为了愧疚,深深的歉意涌向心头!她呐呐了许久,终于在韩大人要消失于门厅的时候,忍不住喊了出来:“爹……爹!”
听到女儿的叫唤,韩敬平心酸地回过头来,注视着泪眼朦胧的女儿,那张红肿的脸刺痛了他的心。
“爹,女儿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可茵低声道歉。
“恩,快去休息吧。千嫣和小玲子在客房里等你。”韩敬平哽咽着对女儿道出这一句后,颤巍巍地回房去了。在回房的路上,他越想越伤心。可茵心里一定恨死他这个父亲了吧?什么话都不出,伸手就给了她那么狠的一巴掌。他真对不起女儿,对不起不在世上的妻子啊!如果妻子还在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了吧?就怪他!天天想着国家大事,以这些作为借口,逃避着向女儿解释这一切。可茵找不着的那阵子,他的心都裂了多少道痕啊!这种痛可以抵得上女儿心中对雨逝的愧疚吗?
宅院深处,长廊微拐,盆景青翠,红花如簇。巨大的树阴一笼一方幽静,在静寂的夏日午后,整个世界陷入一阵沉默。韩敬平有些沧桑的背影,灼伤了可茵的双眼。
司马文默默地走上前,在发呆的可茵面前站定,轻轻拉下她的手,将翠娥递给他的药,均匀地往她脸上涂抹。可茵就像一个受了伤的小孩子经人一安慰,泪水不断掉落,打湿了司马文的心,他心疼地将可茵拥进怀里,不料,可茵却突然清醒似的狠狠推开他,在他和长风之间来回凝视后,猛地转身,向闺房冲去。一路掩面失声痛哭。
长风的手搭上司马文松垂的肩:“对不起了,文。”
司马文沉重地转过身,勉强地开口:“这不怨你,真的。”
此时,高柳上的蝉似乎这才醒来,抖去午间的睡意,声声嘶叫。
晚膳的时候,饭厅的气氛有些诡异。韩大人和司马文不时往可茵碗里夹些菜,可茵想拨出,可又不想伤害司马的心,但一想起司马文,就想起长风,看着长风,眼前仿佛就浮现出消瘦的脸庞。想着想着,这泪珠儿就又跟雨似的,落个没完没了。
长风的脸低低的,脸色阴沉沉,他的心更重。单是向来开朗的可茵都觉得伤痛,那善解人意的雨逝呢?她会哭得更伤心吗?想到这,他倒酒的动作更为勤快了。
对面的座位上,司马玲和千嫣疑惑地看着这一切,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们只好一声不吭地扒着饭。
韩敬平搁下饭筷,唤来小习,给可茵取了条热帕子来。
“可茵,吃完这些东西后到花园来,爹有话要问你。”韩敬平再也吃不下饭了,索性站起身,端了杯水酒,向外走去。
而可茵他们又岂吃得下?于是,全部人都跟着可茵往花园走。
放下杯子,韩敬平双手后背,面对着初升的星空,问道:“既然都来了,我想问你们一句,对于现在的情势,你们都清楚吗?”
长风坐在石椅上,仍然在把玩着酒杯,杯里明月的倒影,仿佛雨逝微笑的脸庞,让他不禁失神。
司马玲不解地问:“伯父,什么形势啊?太平盛世的,怎么了吗?”
“是因为几位王爷之间的权争吧?”冰雪聪明的千嫣开了口。
千嫣的话提醒了司马玲,但她还是想不通。于是她又问:“这也不是什么新鲜话题了,你们也知道的呀,不是吗?”说罢,她还往长风处望去,却看见一个心不在焉的长风正在分神。
长风真想敲开妹妹的脑子,好好瞧瞧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你都不觉得这一路来得太平安了些吗?”要不是长风派去的一批人暗中保护她们,这两个小丫头真以为她们能平平安安地偷跑到柳杨镇吗?而且,听说金阳也从宫中溜出来了。着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希望长风的手下能在半途中将金阳拦下,并送她回宫。千万别也到柳杨镇添乱才好!
听了哥哥的话,司马玲才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一路上经历那么多打打杀杀,每次都是麒麟团的人来救我们。不过,要不是这样,我和小千还见不到孟落原呢。”
“孟落原?!”除了千嫣之外,其余的人都叫起来!
“怎…怎么了?”司马玲丝毫也不觉得她说了什么可怕的话,为什么大家反映都这么大呢?
“你们见过落原大哥了?”可茵哑着嗓子问。
千嫣盯着可茵有些陌生的脸,点了点头,说道:“见过,怎么了?”
司马文赶紧抢断:“你们怎么碰上他的?怎么没听庞飞提过?”
千嫣刚想开口,小玲子就扯着司马文的衣袖说:“大哥,你都不知道呢,那天我们出来的时候被一群人追着,结果马夫在慌乱中找到路就逃,也不知道逃道了什么地方,幸亏孟大侠带着人马正好路过,不然的话,我们就来不了了呢。”
盯着妹妹有些天真却幸兴的脸色,司马文想想就后怕,这要杀它们的是德日呢,还是德日?或是抓他们当人质以威胁他和长风?幸亏她们没事,如果出事了,怎么对得起爹娘和钟大人一家呢?
思及此,司马文很严肃地对他的妹子司马玲说:“小玲子,听大哥一次,乖乖呆在陈府,不要四处跑,等过阵子局势缓和些了我们一起回去,听到没有?”看到司马玲没有回答,司马文的语调又提高了一倍,“听到没有?”
从来没见过哥哥又如此严肃的口气,司马玲吓得一时答不上话。她怯生生地往长风看去。只见长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可茵,她心里有些慌乱,不晓得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当然知道长风待可茵好,因为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而长风一定不会喜欢可茵的,她也知道,就像长风拒绝了她,永远不可能接受她一样,可是!为什么长风变了呢?是谁影响了他呢?是谁逼得一向冷静的长风恋醉了呢?
“小玲子……”司马文有点无奈又心疼地揽过妹妹:“有些事情你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了也不好接受,但你也要控制住自己,知道了没?”
“嗯.”司马玲这才点了个头,心中暗叹一口气,她知道凡事都有它的因由,既然得不到长风的心,那么一辈子跟在他后头当个朋友她也满足了。
千嫣看看小玲子,了然于胸,又听韩敬平继续问可茵“你们今天都谈了些什么?“
长风和司马问都拉长了耳朵,等可茵的回话。
但是,许久许久,可茵仍然什么都未说。这让千嫣对那个和长风一样寡言少语,一样冷酷的落原起了兴趣。
“孟家二哥说,他说……”可茵好不容易开了口,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顿了顿,无助地望向她父亲,“他跟我说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你问雨逝了吗?”长风的话里竟然透着丝惊惶。
“落原大哥说她回到孟家后很幸福,只是有时候心情很不好。嗯。夜里不会偷偷地哭……然后就瘦了。”
“啪”的一声,酒杯碎了,一道白色的长影消失在大家面前。
“长风!”司马文大声喊着,刚像去追,但韩敬平却劝住了他:“让长风去吧,事情总得有个了断的。而且,他的手下会跟这他的。”
“谁能告诉我,雨逝是谁?”司马玲幽幽地问。这时,所有人才回头看她:“月光下的司马玲抱着可茵失声哭了起来。
千嫣轻轻拉这司马玲:“小玲子,你先别哭,听可茵讲啊。“
可茵求助的眼神望向司马文,司马文这才缓缓地说起所有他们来到柳杨镇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