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梦里杨柳,几度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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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雨一瞥 (1)

“可茵啊,你又要出门吗?这些天你几乎每隔两天都要去一次丁府,爹很担心啊。”好不容易忙完公事,韩大人在自家大门口堵住了形影匆匆的女儿。

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可茵的头可大了:“呜!这个司马文怎么又跟班啊!爹!我好几天没去了,本来说好今天中午去雨逝那儿的,总不能说不去就不去吧?”说完她又回头冲司马摇头:“人家说不想见外人,不会见你的啦,死了这条心吧你。别再跟我了!”

司马文不爽地哼了声,扭头走向客厅,那里坐了个相信可茵的话的长风,不过这次为了喝口茶,长风倒是很有耐心。

韩大人同情地看着司马文,禁不住问可茵:“可茵啊,那个二小姐还不同意见长风和司马吗?”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韩大人和长风已经混得很熟了,终于也跟着叫“长风”而不是什么“王爷”或“八少”之类生疏的称呼了。

摆摆手,可茵做了个无能为力的手势:“今天再试试吧。”

“这样吧女儿,你找个时间带她回来吃顿饭,爹也想见见这个丁小姐。”

“雨逝不会答应的,我都说过好多次了,她都只是摇头不说话。不信您可以问翠娥啊。”打第一次去过丁府之后,翠娥每次都跟着可茵去雨萧舍,既有香香的茶喝,又可以和可爱的柰柰玩。

“这样啊?那没办法了。你尽量早些回来,总让他们自己出去玩,你好歹也找些时间陪陪他们,毕竟人家是客人。”

可茵点点头,交代了声后就起翠娥死命走,做轿子实在太慢了,还被司马给笑的。

还在半路呢,眼尖的翠娥就瞄到了街角活蹦乱跳的柰柰。她赶紧拉住可茵,说:“小姐,是二小姐和柰柰呀!”

“在哪呢在哪呢?我怎么都没瞧见?”可茵顺着翠娥的手所指的方向什么也没看见。

“就在那啊!现在已经走到那棵杏树下了。”

那头可茵还在四处搜索雨逝她们的身影,这头的柰柰也看见了翠娥:“翠娥姐!可茵小姐!”柰柰蹦蹦跳跳地朝前方跑去。

正在想心事的雨逝也被叫醒了,她对可茵所在的地方微微一笑,收起自己的思绪,急步追着柰柰走上前去。

不等可茵开口问,柰柰就说开了:“府里今天傍晚要宴请宾客,雨逝姐怕吵就和我出来了。”

雨逝点点头:“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去书阁好吗?我认识一家书局,那里挺不错的,而且,今天我想找本元曲念念。”

“去书阁?元曲?”可茵愣了愣,“你的书房里不是有很多唐诗宋词元曲之类的吗?”

雨逝没说话,柰柰偷偷地俯耳告诉可茵:“小姐今天心情很差,心情不好就会碰碰乐器或找些诗词曲儿的看,但今天府里太吵了。”

认识半个多月快一个月了,可茵还是第一次注意到雨逝的眼里除了淡然之外还有一丝丝的悲痛,和当初在船上看见时的神色十分相像。她担忧地问:“雨逝,你没事吧?”

“没事。”

可茵想了想后询问道:“雨逝,去我那儿好吗?我昨天刚从书阁抱了几本书回来,本来想问问你有没有想看的,有的话明天再给你送过去。不如现在你自己去挑吧,而且为房里也有琴。你看怎样?”

“是啊是啊二小姐,我们小姐的厢房很安静的,不会有人来打扰或是什么的。”翠娥见柰柰不开心的样子,心里可不忍极了,而且自从知道雨逝的真正为人后,她总算明白以前的传言有多可怕了,简直太离谱了!

可能是心中实在太痛了,雨逝稍稍考虑后就答应了可茵与翠娥的邀请。

没想到雨逝会这么快答应,可茵高兴极了,牵起她的手就往回走,后来想想人家雨逝正难过着呢,她这么高兴也太不礼貌了些,于是,她不好意思地冲雨逝腼腆地笑笑。

没多久,雨逝就在一座大宅子前停住了。

“韩舍”两个字苍劲有力被镶嵌在匾额上,雨逝立刻就明了可茵口中的韩大人是怎样随和的一个人了。“韩舍”,听着就像是“寒舍”,它的主人应该是诙谐风趣而且谦逊的吧。

“走,我们进去吧!”可茵笑眯眯地说。哈哈,这下子一定会吓死司马文他们的,没有任何预兆就把大家都想见的人带来了,大家一定会很感动的。而且,她早就想将家人和朋友介绍给雨逝认识了。“我们走吧!”这么想之后,可茵更高兴了,拉着雨逝就直接走向大厅。

往里走的雨逝看着柰柰开心的笑容,再看着周围充满生机的春景,她突然觉得今天将会是她一生中一个重大的转变。

是会发生什么事吗?

有时候,命运真的是很奇妙而又可怕的东西,也许有一天,他们就都会感慨命运了。

长风坐在客厅里,闲闲地和韩敬平以及司马文一起阅览近年来江南的一些档案,正当他想伸手端茶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玫瑰香味。他诧异地问:“你们闻到淡淡的玫瑰的味儿了吗?好像越来越浓了。”

司马和韩敬平使劲闻了闻,还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啊。司马开玩笑地说:“你该不会是想玫瑰花茶想得走神了吧,以至出现了幻觉。”

见韩敬平也一脸不解,长风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于是笑笑。

“爹!长风!司马文!你们看是谁来了?”可茵一路冲进客厅,一手牵一个客人。

大家一瞧:没见过啊,谁知道她们是谁?

“哦!是雨逝和小柰柰吧?”还是韩大人好定力,反应够快。

雨逝和柰柰屈膝行了个礼:“雨逝带柰柰见过韩大人,见过两位公子。冒昧前来打扰,还望各位见谅!”只顾着想心事,雨逝都忘了可茵家里有几个朋友在作客,之前也忘了询问一下她父亲是否也在家。

韩大人看着雨逝有些心疼,不同于一般女孩的纤细,雨逝的瘦就是让人说不出的心酸,再想想女儿回来对她生活环境的描述,即使不了解她这么苦的原因,还是令人感伤。特别是刚刚似乎在雨逝的眉语之间闪烁着一股忧伤,不过很快就被她给掩藏过去了。于是他忍不住摸着她的头,说:“叫我伯父就行了孩子,把这当你的家吧,有空多来走动走动,最好是经常来住一段时间,不然干脆帮来住得了。知道了吗?”

雨逝惊讶地抬头看看韩大人,他的眼里有着和可茵一样的真诚,她突然想起了她的养父,以前养父也经常摸着她的头说笑,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也是在这种安抚中重新微笑。想起了辞世的养父,她的眼框迅速泛红,深吸一口气,她缓缓回答说:“知道了,谢谢伯父。”

可茵骄傲地冲她老爹鼓掌,今天她爹的表现可圈可点,实在太棒了,值得嘉奖。

“终于见着你本人了雨逝小姐,我是司马文,你可以叫我司马。”终于见到她人了,司马文认真地观察,却怎么也看不出她哪里特别出众,居然能深深吸引可茵的目光,害得他和长风这阵子经常没人搭理。虽然这就是他们出来的目的,但被忽略的感觉真得很差。不过这个雨逝长得倒挺清秀的,如果右耳边没那疤痕就好了。

雨逝也回了声招呼:“你好,司马,叫我雨逝就好。”听可茵说过司马文是个真性情的人,为人也爽朗,于是她也就不是太客套,可是他在想些什么呢?快速打量她的目光中似乎有些不愉快?

长风只是喝茶,发觉自己对司马打量雨逝的眼光感到不舒服,这么一想,他有些不自在。眼前的这个女孩,他以前见过吗?为什么会有一种已经认识很久的熟悉感?喝口茶,平息自己可笑的念头,没有什么是他长风不能控制的:“我是长风。”

可茵说长风只是冷淡一点而已,人还不错,可是雨逝却总觉得他太高傲,一副什么都能掌握的神情让她很不喜欢,即使刚听见他说话时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毕竟是和可茵的父亲相识的人家,必定也是高官或名门望族,看不起她们这些普通人,正常的。想到这,雨逝行了个礼:“见过长风公子。”

柰柰见了也赶紧向长风行礼:“见过公子!”但柰柰心里还在嘀咕:“雨逝姐怎么突然见变得客气成这样了?这么急着和这位公子撇清关系?他刚才说了些什么吗?”

司马文也感到奇怪:怎么和可茵形容得有点出入?毕竟是普通百姓家的子女,见了大人物难免会这样吧。

长风放下杯子起身,定定地看着雨逝,那种熟悉越来越强烈地涌进他心里。听出她话里的语气,他忍不住轻笑:“怎么,这么急着和我划清界限?”

雨逝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可茵,想让可茵明白现在她心里的疲惫。

大家看着长风不寻常的反应,有些惊讶。

可茵见雨逝看向自己,这才记起她今天心情有多差。走上前去牵住雨逝的手,可茵对他们说:“今天雨逝有点事要和我聊,你们有话待会儿再问。啊?”于是她拉着雨逝走出客厅,向她可居室走去,当然,翠娥和柰柰已手牵手在前头开路了。

长风见人已经走出客厅,就坐下来继续看他的东西喝他的茶。等司马去看长风时,后者正一脸平静,弄得司马有话也问不出口。人家和平时一样的反应,多问几句倒觉得他自己怪怪的。也坐下,他也喝茶吧。

将司马的疑惑与感兴趣收进眼里,长风淡淡地抿唇没说什么。原来真的有玫瑰的味道,是那个雨逝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清的,有些距离,却更添魅力。如果能逗她开心地笑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呢?应该很有挑战****。

司马文虽说是翘着腿喝茶,但余光还是会时不时地偷偷瞄着好友瞧:怎样,让我瞧出点倪端了吧?你长风居然也会露出这种温柔的眼神?唉,如果少些要战斗的兴奋就好了。

察觉司马的无聊,长风抬头:“有事吗?”

“没啊没啊,只是突然觉得春天到了春意盎然啊。”司马躲过长风的眼光凌虐,自顾自的喝茶。他心里不住地想着等可茵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和她讨论讨论这件事。

长风瞄了眼笑得跟偷腥的猫一样的司马,再看看一脸“原来如此”的韩敬平,什么话也不说了,有的事只会越描越黑。

"雨逝,你千万别在意长风啊,他平时就是这么欠扁的样子,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可茵也觉得今天长风的反应怪了些,但还是先别研究了。

雨逝摆摆手笑笑表示不介意,目光落在了窗前那把琴上。

可茵上前掀起覆在筝上的丝巾对雨逝说:“这虽然比不上‘武瑶’,但也是可以给你解解闷的。你试试吧。”

“谢谢你,可茵!”疲惫不堪的双眼中现出些许欢欣,雨逝在琴前坐下,默默地闭上眼。

翠娥不解地轻声问柰柰:“小姐今天怎么了?平时弹筝时不是这样的啊。”

柰柰原本单纯可爱的眼中也晃过一团乌云,她什么也没回答,见可茵房里还有樽箜篌,就径直在箜篌前坐下,静静地抚弄起弦琴来。

哀伤的旋律,陌生的调子,是可茵从未听过的曲子。她和翠娥相互看了看,还是很惊愕:柰柰会乐器这是她们都知道的,在丁府的时候也见过柰柰抚过筝,弹过琵琶,拉过二胡,但从没见过柰柰摸箜篌,而且第一次听柰柰演奏如此沉重的乐曲。

可茵突然间感到害怕,她以为自己总算对雨逝她们有些了解了,可到了现在她才明白,她的认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自第一次造访丁府后,她就再也没听雨逝将起过关于她的个人的事,即使柰柰不经意间提起的,也是那样的少之又少。她只知道眼前的人叫雨逝,有养父养母疼爱着长大;她只知道眼前沉默不语的人十三岁回到柳杨镇的丁府,之后受尽了排挤,至于曾经历过什么,她也只知道那把“五瑶”的故事;她还知道雨逝喜欢元曲,因为她养父在世时经常教她,她的三个哥哥的名字也源自元曲;她也知道雨逝还喜欢宋词,因为她那位行走江湖的养母闲暇之余喜爱为她吟诵词句……

原来,她知道的是这样的少!

就在可茵一阵想的同时,柰柰收住了手,怯生生地唤了声雨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