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韵是在琢磨,怎样委婉地提出自己要离开的消息。虽说今日的危机她还不放在心上,可那晋王世子妃着明显是个没底线的主,和这样的人纠结下去,是真的没啥意思。
这就像一只狗虽然一下子咬不死一个人,可一只狗一直堆着自己吠,她也不爽。
晋王世子发现,在这个失去记忆的女子面前,他就算摆出世子爷的范,对方根本不买账。
心中琢磨了片刻,他才道:“对你的身份,你最近可想起什么?”
“正要给世子说一声,最后小女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些片段,都是关于京城的一些东西,小女想要去京城一趟,看能否记起点什么。”
“啊?嗯?”晋王世子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根本没指望秦韵给个答案出来,没想到秦韵倒是真的给了他一个答案,他猝不及防下,当下将眼睛直直地盯着秦韵。
秦韵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平静。
这下,换晋王世子纠结了,他基本明白了秦韵的言下之意,那就是这女子准备离开了,准备去京城了。
他对秦韵又没什么不良企图,要是真有什么企图,倒好了,他至少能对这女子的去留掌握主动权。
可现在,表面上他接过了这女子的监护权,可事实上,他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监护人,真正藏在后面的是柳折眉那个心思深沉的家伙。
不过,他转眼之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有些狐疑地确认道:“你真的要去京城?”
“一个人可以一无所有,但他不能连过去都没有,小女只想尽快知道自己是谁。”
“好,既然你坚持,本世子就不阻挡了,路上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提。”
这下,倒是让秦韵狐疑了,晋王世子如此轻而易举地放她离去,她反而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了。
不过,想想这晋王世子和她非亲非故,要是对方现在放她不走,她同样不满意。
整个过程中,晋王世子都没有提,她是否算计了太虚老道和晋王世子妃。但似乎,他们之间都心知肚明。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就是弄不死。”锦衣卫太原府总旗苏南,得到晋王府别院的最新消息后,站在自家的庭院自言自语。
这次,他为了除掉那个女子,可是给晋王世子妃奶娘的女儿,送了整整五百两,结果,却仍是劳而无功,难不成,这次他必须亲自出手。
如果说他先前只是把秦韵当做一个弱女子看待,可现在,他屡屡算计不成,不慎重是不成了。
也就在此时此刻,京城的一所大宅院,正在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新郎在前厅招待宾客,新娘凤冠霞帔坐在新房的喜创上,心中第一想的不是待会的洞房花烛夜会怎么过,反而心中有一股无法压抑下去的烦躁感。
她只是个弱女子,命还真硬,怎么都死不了,她现在到底死了没?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只有她死了,她才不会担心,有一天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控诉自己,占了她的身份地位,还要致她于死地。
只要想到那一刻,她就满身冷汗,整夜无法入眠。
同样的夜晚,知府衙门。秦知府的书房。
比起安坐在一边的自家内侄来,秦知府现在有些烦躁不安。不停地在房中走来走去。
终于停下脚步开口问道:“折眉,张成的死你怎么看?”
“姑父何必如此心烦,只要查明真相就好。”柳折眉仍稳如泰山地道。
张成是怎么死的,没有人比柳折眉更清楚。
只是错过昨晚的机会,现在镇守太监府可是守卫森严,一只老鼠恐怕都无法出没。
这就给他逼供张槐提高了难度。除非他有那个假张槐那样的易容技术。要是他现在就报名学这门技艺,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最主要的是,他缺一个现成的师傅呀。
要拜师,找不到庙门一切都白搭,可如果能把这个精通易容的人收为自己所有,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只是找到这人恐怕有些难度。
“我说折眉,真相我们基本已经明了了,分明是有人假扮那张槐的样子,亲手将张成扔进了粪池给活活淹死了,这人既然假扮了张槐,鬼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呢?我们去哪里寻找凶手,偏偏那个刘御史一看,也不是省油的灯。”
“既然姑父都说,鬼才知道那凶手生的什么模样,张槐自然也不知,又怎么知道,我们找出来的人,一定不会是凶手呢?”
“折眉你的意思是李代桃僵?”秦知府果然是有人生经验的人,马上就明白了自家内侄的意思,既然他们没有线索找出真凶来,那他们就随便从牢中找个死刑犯,来代替假扮张槐的那个凶手。
反正谁也没见过那个真凶长什么样。
“可,要是我们随便找个人搪塞了,那真凶万一又冒出来怎么办?”秦知府还是有点不太放心,主要是弄虚作假的人最怕打假了,心虚呀。
“谁说只有真凶一个人会易容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们完全可以说,跳出来的真凶是真凶的同伙,为了给自己的死去的同伙报仇,才故意这么混淆视听。”
能不能真的找到那个假扮张槐的人,柳折眉真的不放在心上。这点小事比起自家的灭门之仇来,根本不算什么,耍嘴皮子的事,没有证据,根本是说不清楚的。就算有证据,也可以污蔑对方的证据是假的。
“折眉你说的很有道理,那真凶与我们无冤无仇,也不一定会暴露身份,自寻死路,倒是张府和锦衣卫那边,我们倒是要留意一下,他们要是真的能抓到真凶,反而不用我们多事了。”
“嗯,现在也只能从长计议了。”寻找了十二年,现在有了点线索,既然不能马上拷问张槐,那就先不要打草惊蛇,只能从长计议了,这些天,他也好把张槐从小到大的经历,以及他的人际关系理一理。
第二日一早,柳折眉刚梳洗完毕,书童小铁子就准时报道了:“少爷,这里有您的两封书信。”
“哦,谁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