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圣诞佳节即将来临！英极学园的校门厅堂里装饰了一棵大圣诞树，悬挂铃铛与圣诞袜的门板也随处可见。学生会尽心尽力布置，为的就是让校园的过节指数呈直线飙高！
然而，事事无完美，没心情融入此氛围的仍旧大有人在。
倒完垃圾后，林亚文坐在篮球场外的行人椅上，无意搭理场内热闹活泼的叫嚣，全部心思尽数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上，里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英文断句。
在多彩多姿的校园生活中，转学生的身份总是比较特殊，加上家世背景显赫，自小在澳洲受教育，林亚文才转来一天即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俏丽的容貌让她轻易取得男同学们的好感，外向的个性使她数天之内混遍了英极学园；靠着这般得天独厚的优势，她很快就搜集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手持笔杆轻敲底下翻开的内页，上面记录了许多关于季星语高中时期的大小事件。
深思的神情略含一丝不耐，她翻页看了一段，并念着：“课业没得过奖状，运动也不在行，兴趣烹饪。”
好失望，季星语没有她事前想得那么特别，简言之就是相当、相当普通，路上随处可遇。
“最令人印象深刻之处：总和情海在一起。”
嗯，所有问来的情报就这句最叫人无法忍受。
周围的空气似乎冻结了，林亚文合上本子，仰首凝视天空无尽的湛蓝。
明明是好天气，她的心情却郁郁寡欢。
该怎么样让情海只看自己，让情海心中只有自己？为什么这些问题对她而言如此沉重？光想就觉得难受。
她看着他很久了，一直一直，眼里只有他一个。
犹记初见面，情海是那么瘦弱、那么不起眼，叫人容易忽略他的存在；他甚少加入当地的孩子群，总一个人捧着书本，默默地在一旁做自己喜欢的事。当时，因为身边不缺玩伴，林亚文也很少主动找情海攀谈。
然而隔年再见，情海身上流露着些微变化，吸引了她的注意。不变的瘦小身形，不变的冷漠寡言，但顾盼之间却多了份怡然自得的神采，浑然天成的自信表露无疑，竟显得他如此与众不同！后来不经意接触，见他难得展露笑颜，即使仅仅嘴角轻扬，她的心也跟着沉沦了。
情海渐渐愿意参与孩群活动，不再把自己局限于一个人的角落，这位早先不受重视的丑小鸭，凭借自身特殊的气质成功蜕变；不知不觉间，同年龄的孩子不再私底下擅自取笑，反而变得依赖这个总能冷静判断的小个子，也确立了情海往后的领导地位。无论到哪里，情海就是有本事备受推崇。
在爱慕情海的同时，林亚文偶然听到了“她”的名字。
季星语。这三个字像有魔法似的，情海每提一次，眼神就变得不一样，卸下惯常的冷漠，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多了。虽然只有一点点，她还是察觉了，而且十分妒忌。
于是她这么联想：难道那期间，让情海如此转变的人是季星语？
换言之，这名“季星语”应该也要特别优秀才对，否则叫人如何信服？岂料，今日见她本人，却是如此的平凡无奇！
面临这样的对手，林亚文不甘心什么都不做就放弃她对情海多年的感情。平凡普通的季星语，怎么可以占有情海的全部？不，她不允许！
她必须做点儿事！她要努力制造与情海相处的时间，试着抢走情海所有的注意！为了让情海属于自己，她什么都愿意尝试！
根据校园内的传闻，大家普遍认定季星语和情海是一对，林亚文斥之为无稽。
这些人的眼睛肯定全瞎了！就她连日观察，这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来电的火花！因为这层误会，竟让一些暗恋季星语的男生裹足不前！没想到世上居然有如此可笑的事！
她必须破坏谣言。幸亏季星语头脑简单，只要表面与她相处融洽，事情就好办了！
当然，还缺少一个必备的角色。
“林亚文？我队友说你找我？”身着校篮球队运动服，吴恒汗流浃背地出现在林亚文眼前。
“你喜欢季星语，我没说错吧？”林亚文说话往往不拖泥带水。
此语即刻引起吴恒脸部些微反应，但他马上回复镇定。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么说来，消息是正确的？也对，从初中部令妹的口中传出，应该不假。”她从容地站起身，拍拍裙后的灰尘，刻意跳过吴恒的一脸不自在。
“你想怎样？”绷紧的声音夹带着几许怒意，吴恒不喜欢这种受人摆布的气氛。
“跟你合作。”林亚文试着让笑容充满善意，“因为我喜欢情海，如果我们互相帮忙，相信机会可以……”
每逢圣诞节，星语的心情往往变得极好，成天笑容满面。
“想什么？最近常看你一个人傻笑喔。”
第二节下课时间，刘仙云在星语眼前轻轻摆手。
“哦，你恋爱啦？”李倩兮跟着从刘仙云身后探出头，口气玩味道。
显而易见李小姐还不甚满意上回八卦结尾的草率。
星语回敬一记卫生眼，“我笑是因为过了明天就可以收到很多生日礼物。”保持缄默并不代表她不懂如何应变。“星语你变了！你以前不跟我们耍狠的！”李倩兮黏向星语，百般不依地讨好。
“谁叫你们不相信我？亏我还当你们是好朋友。”盯着身上的橡皮糖，星语似笑非笑。
她不是不知道，在学校大家都怎么看待她跟情海的交情，只是情海从没向自己提起，所以她也选择不去搭理四起的谣言，省得届时越描越黑，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她跟情海之间真的没什么。
“千万别这么说，我们绝对相信你。”刘仙云在星语前面的椅子上坐下，认真地保证，“我们怕的是你误以为自己知道，然而实情却不是如此。”
“什么意思？”星语皱眉。
自己的感觉自己最清楚，何来误会之说？
始终巴着星语的倩兮接棒发言：“因为你很迟钝呀！容易忽视隐藏起来的心事，可它偏偏存在。”
“五十步笑百步，这句话由你来说挺没说服力的。”星语忍不住笑。
确实。刘仙云不禁悲从中来。尽管星语易于忽略存在的事实，起码她潜意识里还懂得体会；反观倩兮，徒有犀利的观察力却只在意自认为有趣的事，对其他的根本视而不见，更别说能有什么感觉了。
唉，上天安排她和两名迟钝的人混在一起，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倩兮不是主角，现在姑且跳过不谈，”话间掺有倩兮抛来的一声闷哼，“倒是你，内心有什么感受不要一语带过；就像英文句子，该省略的省略，不该省略的也绝对不能省！为了报答我们给你的金玉良言，英文作业借一下。”
要不是身边黏了个李倩兮稳固重心，季星语肯定从座位上跌下去。枉她听得煞有其事，原来全是唬人的！
“你们……”努力克制掐她们脖子的冲动，星语可怜自己受骗的心灵。
三张英文考卷到手，李倩兮总算愿意细胞分裂了，站直身，咧嘴一笑，“别这样嘛！我忘记写作业，等你救命呢！还有，在这分秒必争的尖峰时刻，念在我们牺牲宝贵时间跟你讲道理的份上，千万别把它们当屁话！不然我跟仙云会很难过的……”
李倩兮表情做作，双手掬心，仿佛它下一秒会碎似的。
“知道了！感激不尽！快去写吧！”被惹得哭笑不得，星语边说边推走两人。
接着，她瞥了眼悬挂在布告栏旁的时钟。
还有十分钟上课——第二堂下课为二十分钟，忽地忆起上礼拜借的书快要到期了，星语低首自抽屉里掏出两本小说，离开教室前往图书室。
穿过人来人往的教室走廊，学校广播器不时传来各处室的报告，像在考验学生们一心二用的能耐——
“一年五班宋情海、一年五班宋情海，请速至体育室报到。”
可怜的情海，刚从教务处回来，椅子还来不及坐热又得往外跑了。
不过，自从情海退出校队后，体育室就很少找他了！不晓得这次所为何事？
将小说放入还书箱，星语步出图书室，巧遇了正沿楼梯走下的吴恒。
吴恒手抱一叠数学讲义，见到星语显得十分开心。
“你去借书？”
星语摇首，“是还书，需要帮忙吗？”反正回教室顺路。
“若连这点东西都拿不动我就该检讨了！你看，我还可以单手举起来喔！”说着说着，吴恒依言表演一番，不料因为书套作祟，突兀地改变重心让讲义尚未举起即滑落一半。
两人见状不约而同叫出声音，吴恒不好意思地搔了骚头，尔后才与星语相视大笑。
“没想到你也会耍宝。”星语跟着蹲下拾起散落一地的书。
对此，吴恒觉得有点意外，“我看起来应该不严肃吧？”
坚持不用星语分摊劳力，吴恒叠好讲义重新搬起，两人一路并行走回教室。
“明天就是圣诞夜了，你平常都怎么过节？”随口一问，吴恒小心地让语气听起来自然些。
“那时候，我通常在店里帮爸爸工作。”
“喔。”吴恒心里一阵失望。
“不过，今年不同，”星语扬起一朵灿烂的笑，“爸爸有事外出，所以今年圣诞夜我可以做想做的事！”
好棒！昨晚得知消息，星语几乎兴奋得睡不着！
由于家庭因素，星语从未单纯地庆祝过任何一个圣诞夜，每年看着形形色色的客人享受圣诞大餐，虽不以为意，却止不住潜藏在内心的期待。
她幻想自己穿着漂亮的衣服，坐在餐厅里享用好吃的晚餐，然后散步于灯海广场，去电影院看一部浪漫的爱情电影，顺便在第一时间欢度生日！多么完美的计划！真是越想越满意！
就这么办！明天星期五不是假日，情海家的诊所也不休息，她可以找情海出去看电影吃东西！
脑中不断盘算着适合的地点，一度觉得幸福无比的星语，压根就忽略了林亚文这号人物以及……
“星语，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圣诞节？”鼓起所有的勇气，吴恒脱口而出。
星语惊讶地望向他。
“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话什么意思？吴恒竟然脸红了。
星语傻傻地立于原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她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午，英极学园大礼堂，观众席一片黑漆，坐满了全校看戏的人潮，待主持人介绍完毕，舞台上的绛红色布幕随之徐徐升起，镁光灯瞬间全亮，集所有光束于伫立在舞台中央身穿粗布衣裳的“妙龄少女”身上。
“少女”眉清目秀，双颊红晕，绛唇娇艳欲滴，诡谲的魅力不因穿着简陋而失色半分；两手优雅交叠于前，美目盼兮，嫣然一笑，妩媚万千。
“我，就是那美丽的灰姑娘，美丽到什么地步呢？连神仙看了也忌妒！所以大家都叫我‘仙杜瑞拉’。至于我的背景，不消说，迪士尼卡通已介绍得很清楚，爸爸没一天在家，后母和两位姐姐又常虐待我，灰姑娘孤苦无依，成天以泪洗面，难道上天注定我要这么悲惨地度过一生？”
颤抖着“娇柔”的身形，“少女”细细道出一切无奈与悲苦。
“仙杜瑞拉，仙杜瑞拉！”尖锐的嗓音从舞台侧边传来，紧接着雄壮威武的后母现身了。
“啊，是凶恶的后母！”
“仙杜瑞拉，帮忙扫个地吧？”
灰姑娘花容失色。
“什么！家里这么脏还叫我扫地！想让我闻灰尘窒息吗？呜呜，小心我告你谋杀——”
“My Dear！我刚被放出来呀！别再诬赖我坐牢啦！都怪家里穷，人手不足，你的姐姐们都在洗厕所，要不，你出去帮我买菜吧，冰箱里只剩两串香蕉了。”
“买菜？！我长得这么漂亮，出去一定被绑架！想害死我呀？呜，我好可怜、好可怜……”
灰姑娘神色哀凄，登时哭得柔肠寸断。
“别——别！乖女儿别哭！妈妈最怕你掉眼泪了！你先坐着，别激动，妈妈倒杯水给你！”
伴着台下不时爆出的哄堂大笑，躲在舞台后方的工作人员也忍俊不禁，笑成一团。
“太好了！观众反应相当热烈！”导演树娟从观众席绕进来，止不住兴奋地报告第一线的好消息，幕后工作人员闻风无不士气大振。
只有一人除外。
“喂，倩兮跟谁吵架了？看她样子分明在怄某人的气。”偷瞄默默缩在角落的李倩兮，刘仙云拿仙女棒轻触星语手肘，低问。
星语停下搬道具的动作。
“哦，因为树娟不满意她写的结局，在演员排练的时候做了些改变没让倩兮知道。”
“当真？我以为她们私底下一直有共识。”
“谁知道呢？倩兮很不高兴，觉得自己不受尊重，却又不好发作，难为她了。”星语同情道，“其实之前的结局不赖呀，国王和王子最后求助仙女脱离灰姑娘的魔掌，从此与后母姐姐们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皆大欢喜。”
“就是，我也认为之前的版本比较有趣。树娟这家伙，谁规定灰姑娘一定要跟王子白头偕老？既然决定搞笑，也得玩个彻底！半途回归童话路线不挺呆板？”
由于没再与情海练习台词，星语和倩兮一样，比赛前——也就是刚刚才得知剧本临时遭变更。幸好道具背景不变，否则现在怄气抓狂的人就不只倩兮一人了。
尽管为好友抱屈，星语也不好说什么。她一向不主张内讧，更何况在这非常时刻。
“或许树娟觉得情海跟吴恒是重要的噱头，所以最后摆在一起好成为焦点吧——”
“是吗？”险些折断仙女棒，刘仙云一脸不是滋味。
呃，她好像又误闯地雷区了。
为了缓和气氛，星语赶忙陪笑：“仙女也很重要喔！”
“你不必刻意安慰我。”
冷瞪一眼，刘仙云衣袂飘飘地前往预备位置，“对了，”忽然想起星语双手捧着一幅挂画，仙云驻足回首，“没想到除了烹饪，你的美术也挺在行的，下学期你该当当文艺委员，以免我们班的布告栏还是那样惨不忍睹。”
送去一抹由衷的笑容，星语将挂画搬去指定地点摆好。
她的烹饪技术从小即受到调教，技巧纯熟不是没有道理，然而若说她有绘画才能，就要归功于自己的努力了，因为星语从未补过额外的绘画课程。
她不是为自己的天分感到骄傲，相反地，即使在情海面前她也未曾张扬。不过，因为星语的母亲是一位室内设计师，外来的称赞总可以提醒她拥有这份来自母亲的礼物，让星语觉得异常温暖。
第一幕在观众热烈的掌声中结束，等到舞台灯光全灭，机动组人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两侧撤换舞台布景。
“星语，你有没有看到华尔滋CD？”一名音效组成员十万火急地飞奔过来。
拿着一张道具清单，星语闻言瞪大双眼。
“不是早就拿给你们吗了？”
“没错，可是——该死！我到处都找不到！”
老天！再下去就是舞会了耶！星语顿时觉得一阵昏眩。
“都找过了吗？呃……音控室？后台？化妆间？”看着音效组同学猛点头，星语简直方寸大乱，“呃、那——更衣室？”“哎呀，”音效组同学倏地击掌憨笑，“忘了还有这地方。”
可恶！居然还有脸这般豁然开朗？！她可是紧张得快休克了！
“快！你去男生更衣室找！”话才喊完，星语人也奔进了女生更衣间。
“CD、CD、CD……太棒了！真的在这！”星语欣喜若狂，“找到了！我找到了——”
就在她整个人跳起来的当儿，星语发现更衣室里有别人在换衣服，而且因为惊吓过度而导致动作停格，呆立在一旁。
“对不起，没敲门就跑进来……”不过大家都是女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啦！星语笑得乐观又开怀。
然而，待星语正眼瞧清楚前方既熟悉又陌生的绝美容貌后，这会儿，她也全身僵硬地傻在门边了。
说不出任何一个字，她像个机械人般伸手扭开门，摆动笨拙地走出去，关门，然后继续发呆。她甚至没意识手上的CD早已被音效组的同学抢去救火了。
为什么情海会在女生更衣室里换衣服？
“星语，东西掉！”
同样的问题不断盘旋在脑海挥之不去，季星语仿佛患有暂时性听觉障碍，两眼无神在后台搬着纸箱持续前行。
“星语，星语……”李倩兮捡起一条毛巾赶上她，“星语！掉出来了！”
“啊？喔，谢谢。”
李倩兮对其上下审视，目光犀利。
“你怪怪的喔！发生了什么事？”
眨着七分恍神三分认真的眸子，星语依言转向她，老老实实地将案发经过重新述说一遍。
“唔——你这色鬼！想不到咱们准校园王子就这么被你一个人看光了！不公平！”不禁要为其余没眼福的女性同胞叫屈。
星语登时俏脸绯红。
“那是意外呀！而且，情海有穿……”星语头低到不能再低。
“啊？啧！又没看见重点部位，害羞什么？亏你从小看他到大，别告诉我你们没一起游过泳，也别说情海的泳衣三点不露。”还以为有什么精彩的画面咧！
“可是他正在穿洋装，拉到一半停在那，感觉好奇怪。”
“唔，这么说来似乎有点尴尬，瞧你吓的，”倩兮煞有其事地颔首，“自尊心比圣母峰还高的情海，你怕他生气对吧？别担心，他气不久的。”
星语陷入沉思。
倒不是担心这个，不，她完全没想过要担心；好奇妙，有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她不怕他生气，也不怕他报复。她只是有点惊讶。
因为平常穿着衣服看不出来，因为长期运动，情海的体格发育良好，肩膀宽了不少，肌肉也比以前结实了许多，星语猛然发觉眼前的男孩已经不是记忆中瘦弱的情海了。
这种转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舞台边缘观看幕前的情海，瞧他演技生动，吸引了所有观众的目光。
情海好像又长高了……
很快地，灯光再度熄灭，故事进展到最后一幕。
宋情海臭着一张脸下戏。趁着换幕空档，星语小心翼翼地移了过去。
“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面对扮女装的宋情海，她边道歉还得边忍笑。
“……你以为就这么算了？我的个人名誉怎么说？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语气中透露着明显的寒意——演灰姑娘就已经够不幸了。
“嗯……不然这样，今晚我请你吃饭，然后一起庆祝圣诞夜！”星语顺势提出邀约。
情海眉头一扬，神色颇为讶然。
“你爸爸呢？”
“跟朋友出去了。”
“是喔，”情海迟疑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道，“可是今晚不行，亚文她爸妈从澳洲过来，我们约好一起吃饭，这顿先记着吧。”
这结果是星语料想不到的，一时之间，脑袋来不及思考，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回答：“哦，没关系，反正今天晚上我也没空，忽然想到吴恒找我跟他一起出去。”
没有注意情海脸上的表情变化，星语随即旋身离开演员休息区。
走着走着，渐渐地，脚步加重，速度加快。
难得她不必工作！难得有机会一起庆祝圣诞夜，在第一时间庆祝生日！
没错，她约得匆促，情海也许早有节目，本来就容易被拒绝，她没理由生气，可是——
平常就罢了！为什么连这时间都让林亚文占去？情海是大笨蛋！
难掩的郁闷情绪层层浮现，挡都挡不住；星语压根不记得许过什么成长目标，任由一阵又一阵的失望涨满心扉，伴随着的，还有一股无以名状的失落。
同样身为青梅竹马，她和林亚文在情海心中的分量显然不一样。自从林亚文转到英极后，他俩就不常见面，怎么会？明明只隔两扇窗而已，星语却觉得她与情海的距离变得越来越遥远。
情海是不是都不在乎她了？
没能难过太久，后台悄悄蔓延的嘈杂声瞬而吸引了星语的注意。她发现幕的另一边的表演已经开始，而倩兮正仓皇地奔向自己。
“星语，听我说，演侍卫的刚刚不小心摔下楼梯，扭伤了脚；记得你跟情海对过戏，所以请你代他上场。”
什么?！
太震惊了！季星语脚步踉跄，险些无法承受这天外飞来的噩耗！
由于星语的反应属意料中事，倩兮早已伸出双手预备扶稳她坐下。化妆组人员更是拎着戏服与化妆箱火速赶来帮星语着装。
“亚文呢？她应该比我适合上台演戏。”季星语四肢发软，几乎没力气抵抗，任由化妆组的同学涂抹摆布。
“你脑袋吓呆？林亚文演姐姐之一，正在台上呢！”
星语眨巴着无助的眼。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总要在生活中寻找希望的夹缝。
“剧本不是改过了吗？我只知道以前的版本。”
提及此，倩兮略显不快地冷哼：“放心，新版本只是把侍卫下一场的戏删掉了，所以这场的台词几乎一样。已经要结尾了，你的台词也不多，别怕，把观众当成木头人，上去一下就可以下来了，本来我上阵最好，但我要指挥走不开，想来想去，就你最合适，所以你一定要帮助大家渡过难关呀！”
化妆组的成员们也满怀希望地看着星语。
“我好紧张……”至少她还有权利这么说吧？
“就知道你会，所以现在特地帮你紧急复习一遍。因为之前忠心的侍卫揭发了灰姑娘的阴谋，上台后，一直保护王子就对了，可是改编后的白痴王子不会听你的劝，你就可以伤心郁卒地下台，了解？”
“那我只有五句台词？”星语的意识逐渐恢复清醒。
“呃……正确算来是七句，不管了，就当你数学不好，先上去再说。”
倩兮帮星语把乌溜秀发扎成一束小马尾。效率十足的化妆组也宣告作品完成，下一刻星语便被推上了舞台。
一瞬间，探照灯打在星语身上，所有的人都看着她，让很少成为众人焦点的季星语霎时僵在原地。
怎么办？脑海里一片空白，刚才明明还记得一些台词的，但一眨眼就忘光了。
因为没被知会侍卫临时换人，所有台上的演员也呆愣半晌。惟有宋情海恢复得最快，马上紧急帮忙应变。
“小小侍卫上来做什么？别‘妨碍’我跟王子聊天，下去！”
她想起来了！
“偏不，”大步跨出，星语挡在吴恒王子身前，态度激昂高亢，“你这骗子！休想欺骗、拐走我高贵的王子！”
“来不及了，他已经是我的俘虏了。”灰姑娘媚笑嘲讽，私底下却努力压抑这动作惹来的极度不悦。
“不会的，”星语转向吴恒，忠心耿耿地道，“王子，千万别被她迷惑了！在我心中，你是多么崇高伟大！你是未来的王！英明、勇敢、慈爱，你一直是我崇拜的偶像啊！”
“够了！”灰姑娘厉言一喝，吓坏了全场一干人等。
咦？是这样演吗？星语摸不着头绪，更别说准备接话了。
“你崇拜他？”灰姑娘渐渐逼近，倾城容颜蒙上一层阴影，眉宇间杀气腾腾，“他是你的偶像？”
场面极其真实，下面的观众不免惊呼，为忠心的侍卫忧心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导演树娟愣在后台边，一旁的倩兮倒是绽出了激赏的神采。
“依我看，被他迷惑的人是你吧？”转眼间，情海已经站在星语面前，周遭的空气仿佛为灰姑娘的气势所染，变得既紧张又危险。
“呃……”怎么这样？星语接不下去了，用眼神向吴恒求救，希望自己早点被赶出场。
孰料，不看还好，一看灰姑娘立即火冒三丈！
“很好。”
意会灰姑娘抛来这么一句话，接着星语只觉天地一阵旋转，顷刻间，侍卫已被灰姑娘强行扛在肩上！
“戏外戏！太刺激了！上呀上呀！”场外边，李倩兮兴奋不已，舞动着双拳助兴。至于导演早就两眼一翻昏倒在地。“干什么？讨厌！放我下来！”
不理会星语的挣扎抗议，情海在一片惊涛骇浪中提起裙摆奔回幕后，直捣大礼堂后门，没多久便冲出英极学园——
灰姑娘把侍卫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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