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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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宝刀何名

不离五步之内……好吧,不离五步之内。孟德一个死命令,奉孝身旁就多了一个跟屁虫。不论吃喝拉撒,皆是毫不例外。

路途遥远,一个一根筋的活宝这样伺候着,可苦了白俊病弱的郭奉孝。平日倒也可以忍受,可每每入厕解手之时,一双大白眼仁子就那么死命的看着自己光着白花花的屁股,实在是拉撒不出啊。每每睡熟梦呓,也少不了被这挤在身旁同卧的混货推醒一本正经的问长问短。

这人十二个时辰不闭眼吗?在自己的印象里,他从来没睡过!

除了有时飞雪将军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活宝的神经表现,便出来打骂一顿……这活宝看似对飞雪极度害怕,却还是死命挣扎哀求,偏偏就不离自己身旁五步。

极品,极品……

每每想到这些,奉孝心中残念连连之下,也总是会心一笑。

当初濮阳城下引奇兵斩奉先,便先行奏凯回了许都,之后的日子,多与文若仲德混在一起,与这痴货的交集几乎没有。可文若口中,这痴货却没被少提,让他多多少少对这活宝留有几分注意。

少立大志,要助明主荡平乱世!奈何天妒英才,给了自己这副病弱残躯。但他一身的傲骨,偏偏要与天抗命,活着一天,便将所有心力交付与天下一统的理想世界。

多日兼程,一路向南,风餐露宿,转眼,就要出了曹操势力范围,离南阳渐近。入夜,扎下营寨,五百虎贲环卫左右,颠簸劳累的奉孝也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

大兵守在奉孝营帐之外,一双大白眼仁直直望向里面悠然而坐的那个白面病秧。药香和酒香扑鼻而来,混杂在一起,却也是别有一番感受。大兵心里犯着嘀咕,这人倒也奇怪,喝酒便罢了,怎么天天药罐里泡着一般,都说酒肉不分家,可偏偏他是酒药不分家。每每行到山野之中,他便开出一些药草单子,劳烦那飞雪带虎贲兵士去遍地找,然后再熬制出来,天天晚上就着酒水吃下。

这人倒也可怜,一副朝不保夕的病样,还要经历这一路的劳乏。曹丞相说此人命便是他命,残暴可怕的飞雪将军一路之上对这人是尊敬有加……入行伍之后,大兵渐渐明白了,这世间有两种强人,一种能打,一种能算计,能打之人往往粗豪,说话大声喝酒大口,比如许典二位将军,能算计之人往往摆出一副慢腾腾悠悠然的死相,说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小声小气的,所以,这活宝看着奉孝作派,明白此病弱之人是那种能算计的一类,和能打的自己不太一样。

在曹丞相心中,似乎此人比自己金贵一点点……大兵有些醋意。这活宝痴痴望着郭奉孝,胡七胡八的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外面风大,将军还是一起进来喝上几杯暖暖身子罢……五步之内,将军可是快要出了五步之内罗。”奉孝一阵微笑,打着趣的说道。

“不……不喝……定然是十分难喝……我才不去。”大兵心中此时正莫名其妙的吃着奉孝的醋,嘴里便不服气的说道。

“为何不喝?酒可是好酒杜康,丞相最爱此酒,你却说难喝,不是打丞相之脸吗?”奉孝见大兵如此回答,甚觉有趣,便继续开着玩笑。

“我……我可没说这酒不好喝,只是若你一般一口酒一口药的喝法……我打死也不会喝。”大兵毫不示弱,赌着气继续说道。

郭奉孝听得此言,俊美白皙的脸上笑意更浓。

“蠢蛋!军师这是寒症入体已久,身子病弱,离不开药草,再适度的喝着酒,是暖身子罢了。在你口中,却是如此形容……若没那病,军师何至如此?你这话,真似风惊话!还不快快道歉!”

正在奉孝与大兵说话间,一人如风一般走到了这里,听到大兵胡言乱语,便喝骂了出来。

大兵只感觉到一阵天崩地裂一般的恐惧,然后,耳根传来剧痛。

“又……又是你这可怕女人……若……若没丞相军令,我早就逃了,不与你一般计较!”大兵是又怕又怒,自从丞相寿宴上见了这女子,便与她结了孽缘已有月余,每一次见面,都被狂虐,偏偏大兵生性惧怕女人,只有逃的份,可这一路之上,连逃路的法子都不顶事了——五步之内不得离奉孝。

只能干受着,怕极之下,难免有些气火。

“你嘴上对军师不敬,我便替许典二位哥哥教训教训你。怎么了?你不服吗?你可知道,军师之才冠绝天下,就连父亲都对他礼敬有加。你这粗鄙之人,却拿军师的病体打哈哈,真是可恶!”飞雪越说越恼,手中更不留力。

飞雪的心思,亦不止是对此时此活宝的屁话生了火气,这女人家多日以来,已对这活宝生了深深的怨念和莫名的关切。大兵入了曹军,便美名四传,飞雪将军是个好奇宝宝,听多了此活宝的奇葩事迹之后便对此活宝有了好奇。父亲过寿,此活宝与典韦基情四射的鸟样让她更觉有趣,同时,在心中对此人武勇也有着几分不服,飞雪连天大剑阵一番计量,没占了丝毫便宜,心中更是窝火,便开始了对大兵三不五时的骚扰虐待。多日相处之下,这活宝本真和敦厚心性让她更是注目。那风雪之夜活宝在她怀中的那副痴像更是无意中打动了她女儿家的心性……怕是对他有了情愫却不自知了。此番远行益北,飞雪竟然为了继续虐待大兵相随而来,在几个明白人看来,更是再明显不过的意思了。此为又恨又爱,大兵不知,飞雪不想,旁人明了。

看这二人门口纠结于一起的样子,奉孝俊脸笑得更是灿烂。营帐之外,时不时传来几声轻笑,那是虎贲军士看到这每日例行的一幕在偷笑。

“好了好了,飞雪妹子,不要怪他了,一路之上,他对我甚是关心照料,怎会对我有半分不敬之心?虎贲伍佰长受许典二位调教,不讲那俗世阿谀奉承的套路,有甚就说甚,正是九尺男儿心性。”奉孝赶紧劝道。若再不劝,某人的耳朵便要少一只了。

飞雪撇了撇嘴巴,对着大兵的屁股又是一脚,却如同踢到巨石之上,一只玉足吃痛。

“两位便都进来吧……一路行来,煞是辛苦啊,难得偷闲一刻,何不畅饮上一番?”奉孝站起了身子,对着飞雪和大兵招呼道。

大兵苦着脸,被飞雪雌威压迫之下只能受刑人一般的和飞雪一起坐在奉孝的对面。表情痛苦不堪,甚是搞笑。他哪里知道,这天下能与一代智神王者郭奉孝对酒当歌的有几人?

“军师,你这脸色与几日前相比可又差了不少……父亲也是,明明知道你……”飞雪举起酒樽,看到了奉孝脸色,不禁心中一阵伤感。

“人生难遇知己,丞相对我而言,就是知已的兄长,虽未有结义之仪,却已有结义之情。他心中所想,既是我心中所梦。就算是刀山火海里去,又有何不可?命都可以交给他,更何况受些劳累之苦。飞雪妹子啊,这些年,总有人出于好意,怜我病体,说着同样的话……我听的多了,心中自是感激,却也有些恼火。我便一直卧于榻上养着,等死?”郭奉孝深深望向飞雪,笑意中,带着几分傲骄。

“对……对不起。”飞雪眼中一阵水色,歉然道。

“再往前去,便要真的有劳二位将军了。前方南阳,便要出了丞相势力范围,是张绣与袁术二人的交界之地。再往南走,还有刘表……我虽名奉朝廷旨意以宣旨使身份出使益北,但如今这个天下,凡是出自许都之令旨,皆是丞相之令,诸侯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暗地里总会使些手脚阻挠。若然出现什么事情,我这病弱残躯,便要交托给你们二位了。有劳了有劳了。”奉孝见飞雪被自己说的有些尴尬,又是温暖一笑,以病弱者的身份一边示弱一边提醒道。

“有他在,军师便一百个放心。至于我,我便是监军,专门监视这活宝保护你是否周全。有我在,他难不尽心。”飞雪哈哈一笑,饮了杜康酒。

大兵翻着大白眼仁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奉孝。刚才这病秧子说话之间,眼中却是精光四射,炙热万分,一股豪情激荡,让他这粗枝大叶也不由的有些神往心动。奉孝口中那些话,说得气壮山河的,大兵也是听懂了几分。多日来,虽然三不五时的咳个半死,但这病秧子总是挂着既温暖又自信甚至于自恋的笑容在脸上,大兵是不离他左右的,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有病强挺着,去辛辛苦苦做某件事情……当初未这行伍之时,老娘便也是经常病秧秧的样子,却还是固执的卧于床头,给他缝缝补补那几件破衣……不也正是有病强挺着,去辛辛苦苦去做某件事情?想着想着,大兵又开始的心中强压了多日的思念。

“对……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的。你好像我娘,有病却硬挺着,好可怜。其实,刚才我是在吃你的醋,好像丞相对你的好比对我的好要多一点,我便……有些恼火。”大兵大白眼仁里透射出一股深深的伤感。

郭奉孝闻得此言,摇了摇头。这浑货刚才基情四射的在门口看着自己,原来是这个原因。曹操当前一别时对大兵所说之话,他自然也是听在耳中的。

“你……又在想你娘了?”飞雪听到的重点却与奉孝不同,见大兵又露出痴相,心中不忍,柔声问道。大兵因思念梦中入魇之事,传遍了曹军,她怎么能不知道?

“是啊,想我娘了……还有我幺妹,她们也是女人,却不似你和其她女人那般对我。她们对我是极好的,不是凶神恶煞一般的对我。”大兵脱口而出,说完之后,面色大变,满怀惧意的望向了飞雪。完蛋了,又说错话了。这人又要发火了。

“蠢蛋,我对你不好吗?”飞雪这一次倒是没有发火,美目流转,恼火语气之中透出几分失落。

大兵低下脑袋,身子有意无意的向郭奉孝这边靠了靠,这个痴人时刻做着准备,在下次受虐前尽量躲她远一点。

儿女情长,皆是醉心劳神。郭奉孝看在眼里,明白的很。这两个人现在还处在男女痴情的最初开端,甚至于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已然是相互有了惦记,路还长,心还会醉还会累……旁人又怎么能说什么话?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唯有杜康,能解千愁!”奉孝一时感慨,便饮下樽中酒,朗声吟唱。

可是,喝的确是过猛,又牵动了病体,剧烈咳了起来。

飞雪和大兵起身扶住。奉孝将二人轻轻推开,似乎赌着气一般又喝下一大口酒,接着,又是一阵阵剧烈咳嗽。

寒症病魔……让一代智神王者受尽折磨,却难挡他心中那股傲骄,他与病魔战斗着,每时每刻,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就在这个时候,营帐之外突然一阵人喊马嘶。外面的虎贲军士一个个高声报警,动静确实不小,惊动了营帐之内的三人。

“有敌袭,有敌袭!护住军师,护住军师!”虎贲军士口口相传,呼喝声不止。

飞雪脸色一变,起身便冲了出去,看外面情势。

“果不出我所料,一出我军势力范围,便有人来闹腾了。”奉孝冷冷一笑,悠然依旧。

“又……又要打架了吗?”大兵苦着脸蛋,翻着白眼仁,好不痛苦。

“应该是……听说你很怕打架,这一次,恐怕是又要让你痛苦一下了。一会儿你不打架,我可能就会死在这里了。”奉孝见活宝鸟样,哈哈一乐,说出了大实话。

“打打杀杀……打打杀杀……刚喝着酒,好不欢喜,便有人要来打打杀杀……为何这天下,这么多人喜好打打杀杀……”大兵哭丧道。上一次他真正以命相搏,是许都城外和许典二人一番较量。真是过了好久一段时日了。

“北地枪王张绣特来拜会,入了我地界,当迎宾客入城,这山野之地,哪里是贵宾歇息之处?”一声断喝,炸开四周,甚是威风八面。

“既知是朝廷使者,还敢来挡道?找死吗?”有人回敬一句,声音娇嫩清透,正是飞雪将军。

“曹操兵锋所指,当真是鬼神莫挡了吗?你五百甲士堂而皇之驻于南阳地界,是真当我张绣不存在吗?想在此地嚣张,先问问我手中百鸟朝凤枪!”

随着这声喝骂,紧接着便是兵器交接之声。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竟然真的打起来了。

与此同时,从另一个方向,另一股杀意压了过来,就冲着这营帐而来,大兵哭丧的脸突然一阵森寒之意,手向身后一伸,一阵银色刀光闪眼——文远宝刀!

“我道是这北地枪神什么时候这么大胆子来找死,原来,是和公路有了暗中的盟约,共同来犯。”奉孝见大兵现了原形,更是畅然,说出了心中所想。这些年,战阵之中,生死难测,他可也没少经历过。病弱之躯,却也是铁血男儿,当然不会惧怕。

“奉孝,吃我此刀,送你这病秧子去黄泉!”杀气迫近,有人冷笑!同时,只见一个铁塔一般的身子冲散了拱卫在营帐周围的几个虎贲军士,刀光闪现,撕开帐布,直劈向奉孝,好快的速度,好猛的力道。

“他死了,我便活不了了……逼我,逼我,又逼我!”大兵恨得咬牙切齿,眼中闪现出孟德对他下达死命令时呲牙咧嘴的样子,挥动了文远宝刀。

银光闪现,与那人刀锋正面一接。随即,那人手中的刀刃顿时偏了开去,少了一大块。

“什么人?什么刀?人是何人?宝刀何名?竟然如此……我的刀……你好厉害!”一声惊呼,那个身影又气又恨。

宝刀何名?宝刀何名?对啊,一直以来,这文远传下的绝世神兵竟然未有名号。大兵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真是好问题,此刀故主纵横天下,陨落北海,此刀新主痴心痴念,却做最本真之事,未来也必是绝代刀神。一个痴人,当然使一把痴刀!此刀便叫痴人刀吧!痴人吃人!这把刀,是杀人越货,横行天下者必备。纪灵将军,可明我意?”奉孝一时兴起,朗声笑道。

“好一把痴人刀,好一个痴人……果然名不虚传,领教了。”那铁塔一般的身影退出数步,不敢再轻易冒进。

痴人刀?一个痴人,当使一把痴刀?大兵听到这些,倒觉得形容的甚是合适。痴人痴货……这些日子来,很多人这样叫他。

“对,痴人刀,痴人痴人……”大兵回答。

不过,在那人耳中,听来的确是痴人吃人。

“好好好,今日此地,便是尔等葬身之地!不需那多屁事,你毁我兵刃,我更留不得你。看我纪灵真正实力!”被大兵无意中这一激,那人更是恼火。

残缺之刀再度压下,这一次,是冲着大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