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发还有个师妹啊?”陶夭夭喃喃自语,心底涌起了复杂的感觉:羡慕、嫉妒……为什么她没有附身到陶大发的师妹身上呢?
“少爷没有……”
“赵伯,吃鸡腿吧!”赵仁贤夹了块鸡腿直接塞入管家口中,这中间似乎有一些微妙的闪避动作,可惜,陶夭夭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对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相当可疑,论交情,她应该和陶大发更亲一点吧!怎么她都一直不知道陶大发有个这么跩的师妹,招人嫌倒知道了呢?
这次,赵仁贤回答的速度更快,快到管家刚刚张嘴,他的声音就出来了。
“我在路上碰到了陶大发,他告诉我的,所以我才放心把碧桃和赵标交给他。这两人伤势严重,普通的大夫无计可施。”
基本上无懈可击的答案!尽管巧合很多,但是书上都说,无巧不成书了。
“陶大哥也真是的,这么厉害的师妹,居然不介绍到‘花容月貌’来,搞不好师妹研究的药草还有特别用途呢!”如果开发了,可能又是“花容月貌”的一大品牌呢!“那陶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期待的眼神过分热切,灼痛了某人的眼球。
“哼!”赵仁贤的笑脸不见了,回答也省略了。
“你哼什么?你该惭愧才是,人家陶大哥怎么那么厉害,自己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居然还能拥有这么一个宝贝师妹!你呢%#¥@……”痛心疾首地数落开了,最关键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妹啊!女中豪杰啊!她的偶像啊!如果她能够拥有师妹的功夫,师妹的医术,悬壶济世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啊!到时候,五湖四海任她遨游,生活简直天马行空啊!
“哼!”陶夭夭唾沫横飞地越说越带劲,赵仁贤愤然推桌而起,拂袖而去。
“……嘎!”标准完美地戛然而止,陶夭夭诧异地回眸请教管家,“赵伯,他怎么啦?说得好好的,干嘛啊?”
管家痛心疾首地摇头,怎么评价这个独特的夫人呢?该心细如发的时候她粗枝大叶,连少爷吃醋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她居然问他这个洁身自好的独身好男人“他怎么啦”?叫他如何回答哟?
盘腿坐在床上,陶夭夭苦恼地拧着眉头:要不要等陶大哥回来再动手呢?还是,她一个人单干好了!可是,眼前迷雾重重疑云密布,她该如何拨开云雾见太阳呢?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奋力啃着手指甲,问题真的很郁闷很纠结呢!
她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像陶大发一身好武功,像师妹那样一身好医术的帮手,加上她的智囊,足够组成江湖三剑客,到时候,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打遍天下无敌手……
哈哈哈哈哈……
“夭夭,夭夭!”脸颊被人拍了又拍。
“干什么?”推开赵仁贤的碍事的手,这年头,做个青天白日梦都有人搅黄。
“你在想什么这么开心?”无法克制的酸意泛滥,尽管在身体上陶夭夭已经属于他,但是,那种不确定的感觉却反而越发强烈。明明知道女人一旦失了身,这辈子都会死心塌地地跟着这个让她失身的男人。可面对陶夭夭,他就是有种该死的直觉:陶夭夭才不在乎这个第一次呢!
“想陶大哥,想……唔——”
双人运动提前开始,要命,她还没有准备好呢!干嘛每次都让她措手不及,害她连主动的机会都没有。
也许只有这个最不入流的办法才能彻底清除陶夭夭心中其他男人的影子吧!身体永远比心灵来得诚实。如果注定陶夭夭只着迷于他的身子,不管有多么不甘心,他认了。
“花容月貌”经过了一番整顿后,重新开张,陶夭夭推出了美容套餐系列,包周赠送一次免费敷脸,包月赠送免费按摩,包年价钱打六折。这一促销活动极大地推动了“花容月貌”的生意,一时宾客云集,门庭若市。
随着陶夭夭日益忙碌,赵仁贤的脸色日益阴郁。只有在床上,他觉得和陶夭夭的距离最近,不仅是身体上的,也有心灵上的。沉醉其中的陶夭夭令他觉得:那个身下的女人,有可能永远属于他。可是,一离开了床,一切又恢复成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夭夭对他,对管家,对伙计,对丫鬟,一视同仁,甚至有时候,他都觉得,他的地位根本还及不上“花容月貌”来得重要!
夭夭对于“花容月貌”的经营是费了很大心思的,除了床上的短暂忘却,其他时候念念不忘,那份执着,会忽略了周遭的一切,会让赵仁贤在她面前成了隐形人。更夸张的是,明明正在聊天,陶夭夭的目光会突然穿越了赵仁贤,去向某个赵仁贤无法达到的世界。唤醒夭夭的唯一办法就是身体力行的翻云覆雨。而一次次地不得不借助这个透着卑鄙的方法,让赵仁贤的心一天天地空落落。他不敢肯定,万一有一天他年老体衰,无法翻云覆雨的时候,陶夭夭会不会和他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这个恐惧是那样尖锐而强烈地扼住了他的心房,让他骤然喘不过气来。习惯了陶夭夭的相伴,习惯了陶夭夭的身体,习惯了陶夭夭的明眸笑脸,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陶夭夭忽然不在了……
“夭夭!”
“嗯?”盘算着“花容月貌”的账务问题,每次都让她头大如斗。唉,陶大哥在的话,她何苦这么辛苦?或者,她该去找一个比较精明的精算师了。
“夭夭!”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烦着呢!她可没有他这么好命,朝廷一放假就一身轻松、百事俱无。偏偏假期还无限期,每次问他什么时候回京,他都一脸郁卒,好像是她在赶他一样,每次只好都没有了下文。
“算了!”总是这样,谈话的欲望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脏话扼杀得支离破碎。他是个男人,是个男人都有尊严,他怎么能够在陶夭夭根本无所谓的情况下儿女情长?万一陶夭夭很不屑地摆出一副笑脸,很随便地告诉他:“我不爱你。”他情何以堪?心碎固然,颜面何存?到时候,只怕他宁可独自承受相思苦,也不愿继续用翻云覆雨占有陶夭夭了。
“算了?”陶夭夭拎起了眉毛,书生就是书生,连谈话都透着阴阳怪气,有话说就好好说,吞吞吐吐的,叫人很不爽呐!“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你真的很不男人呢!哪像陶大哥!”陶大哥哎,什么时候你才能回来继续打工啊?“武功好,人爽快!”爽快是一个男人相当重要的品质啦,婆婆妈妈的男人真的让人有扁他一顿的冲动呢!偏偏她陶夭夭不争气,放着英雄不来电,就是对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来了电,想想都郁闷,唔,甜蜜的郁闷!
红了俏脸,偷偷地瞅他一眼,这个招人嫌,越相处越觉得他好,也说不出哪里好,反正只要想着他,她的心里就充满了幸福和满足。爱情,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吗?明明天天在一起,还是觉得不够长不够久;分开一秒钟,都觉得是一种残忍的折磨。只要赵仁贤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即使只是沉默地陪伴,她也觉得好安心好宁静。是的,有赵仁贤的地方,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赵仁贤忽然站了起来,随手挥了一下,身边的桌椅突兀地飞向屋顶的大灯,眼看着大灯就会毁于一旦,赵仁贤的人忽然拔地而起,犹如一只大鸟,在空中潇洒地任意回旋,带回了桌椅。
陶夭夭目瞪口呆地望着,然后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睛望望赵仁贤。这样的镜头她并不陌生,21世纪的武侠片里,这样的绝世轻功在男主人公身上比比皆是,要多完美有多完美。可是,可是……她可笑地四处张望,没有任何高科技产品,也没有什么钢丝、什么设备,那么,那么……
“你会武功?”这个认知太不可思议了,太震撼寰宇了,她心中口中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居然是个武林高手,而且,极有可能尚在陶大哥之上。是她太迟钝,还是他太会掩饰?
赵仁贤目光阴沉,神情冷漠,不置一词。
是陶夭夭云蒸霞蔚般灿烂的脸色让他突然失控,没有一个男人会忍受得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了其他男人脸红,何况是他?
他承认自己小气,是的,不小气,他不会在新婚之夜,仅仅因为一封信,一封伪造的情书而轻率地决定放弃他的妻子,连看一眼新娘都省略了。
他承认自己善妒,不是这样的妒忌,他怎么会饱受醋意的折磨,多少次,听到陶夭夭口中的“陶大哥”,看到她出神的目光,他都有种冲动,要么杀了陶大发,要么杀了他自己。
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为什么明明知道陶夭夭念念不忘陶大发,他还是固执地霸占着陶夭夭?他不是一向不愿勉强女人,更不愿和其他男人争夺同一个女人吗?他不是认为那是一种愚蠢的举动吗?然而,因为那个女人是陶夭夭,一切都逆转了。哪怕这辈子都必须和那个该死的陶大发抗争,他也要力争到底,他也决不放弃陶夭夭。
只是,他真的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以及连带而来的幼稚的举动!他,赵仁贤,堂堂尚书大人,居然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因为争风吃醋而炫耀功夫!如果让他师傅知道,呵,他真的该去撞墙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心底有种受伤的情绪在蔓延,忽然惊觉,自己对赵仁贤的了解,根本只限于碧桃口中的陈述。赵仁贤自己,从来没有向她倾诉过什么。这,是情人之间、夫妻之间的真实吗?也许,她和赵仁贤,根本只是床上的裸裎相对,她和赵仁贤,根本只是这个时代普遍的夫妻而已。也许,爱情,根本只是她的一相情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为什么不能自己发现?就像发现陶大发会武功一样?酸涩感滞重而难受:因为他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陶大发重要,是吗?
“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啊!这句话竟噎在喉咙口,重逾千斤。可笑啊,刚刚她还觉得这一生最亲近的人是赵仁贤,顷刻之间,两人竟成了这样疏离而冷漠的陌生人。尽管一伸手就能够触及赵仁贤,可是,她怎么就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千山万水,那样的沟壑如何逾越?
沉默!
空气都仿佛凝滞!
距离正在无限地拉伸!
“原来你一直都不信任我!”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真切。这是她唯一能够找到的理由,也是唯一能够说得出来的理由。是啊,她总不能说,因为他不爱她吧!那样应该会被狠狠地取笑。她受不了。
“哼!你总是自以为是!”根本就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是他一直没有机会表白。陶夭夭,给过他倾诉的机会吗?
“你说得对!”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入眼眶,陶夭夭低头转身,用力吸了一口气,不能在赵仁贤面前示弱啊,更不要因了这样的软弱让赵仁贤让步,就像他们的第一次翻云覆雨,赵仁贤是受不住她的眼泪才会失控的吧!不,她不要历史重演,这样太屈辱。
再次转过身,眼泪干涸在她的睫毛中,她努力地笑了一笑:“你说得对。我本来就说过,我们应该井水不犯河水。”
赵仁贤的脸色愈发阴沉:“你的意思是我搅混了水?”要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吗?终于急不可耐地想要摆脱他了吗?他握紧了拳头,他该怎么做?该怎么做?二十六年来,第一次,他觉得茫然无措,他不是一向有掌控局面的本事吗?即使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即使朝中风云变幻也傲然自若。可是这一刻,他怎么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我没有任何意思。”嘴里干得发苦,她快要撑不下去了,眼泪忍了再忍,已经无法忍住了,快点结束吧!“反正我迟早会离开,不如现在结束也好。”最后一次努力地笑了笑,“而且,你也不吃亏啊!”
不吃亏,他亏大了好不好?没有了陶夭夭,他连心都失落了,还不吃亏?但是,陶夭夭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如果还要坚持,不是成了死缠烂打的癞皮狗了吗?
“如你所愿!”袍袖一挥,如鹤冲九霄,伴随着一声愤懑的清啸,赵仁贤绝尘而去,消失在漆黑如幕的夜色之中。
陶夭夭蓦然坐倒在地,泪水无声地涌流了出来,湿了衣襟。
心痛得仿佛被切割被解剖!
“不如归去!”
只是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黄泉最好,喝了孟婆汤,她至少可以忘了一切,忘记一个叫赵仁贤的家伙,重新变成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快乐女孩!
不知道自己的化石形象持续了多久,头脑忽然一阵晕眩,眼皮沉重得发困,她软软地躺倒在地。
“花容月貌”的大厅里,突然地多了一个人,一个锦袍玉衣、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
男子俯下身子,伸出手指,微微勾起陶夭夭的下巴。
“可惜了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