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脸色阴沉,见礼大典竟然闹出这等事,着实丢人。见成美人衣裳上海沾着斑驳血迹,一时也于心不忍。”既是后宫之事,便交由皇后定夺吧。”
李睿说完便走了。此等事,不值得费心。社稷天下,才是值得他关注的事。
沐心慈将成美人仔细盘问了一番。成美人是要拼个玉石俱焚了,把事情都说了一通,连同把沈湄仪进宫前那一件不太光彩的事也说了说。
原来,沈湄仪曾经喜欢过人右侍郎之子柳越之,正是成美人进宫前许的婆家。
成美人,也就是成玉儿,是从四品文官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属于右相那派。因着沈湄仪亲近柳越之的缘故,右相婉言告知了国子监祭酒,暗示了一番,为了老爹的仕途,成玉儿只得狠心与柳越之断了来往、决了关系。此后一年,成玉儿进了宫,谁知,沈湄仪却被定为李睿的准妃子,白白让她与柳越之错过了姻缘。而今,沈湄仪一进宫又恶意陷害她……
“休得胡说!成玉儿,你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怎可口说无凭议论朝中大员!此等侮辱大燕朝野的事,论罪当诛!来人啊,把成玉儿拉下去——”
沈湄仪压抑着怒火,若再让她说下去,指不定会牵出其它事。
却听一声“慢着——”
众人皆齐齐向沐心慈望去。沐心慈在皇后凤位坐下,沈湄仪无座,只得站在一旁。”本宫年纪尚不够长,诗书研读也比不上沈贵妃,记得,好像按大燕律令,要处死后宫妃嫔必须由本宫来下令,本宫有没有记错呢,沈贵妃娘娘?”
沈湄仪努力平息下刚才那丝躁动的怒气,竭力恢复自然,对沐心慈恭敬道:
“皇后说得极是,湄仪适才坏了礼仪,望皇后娘娘念在湄仪是因为牵扯到家父,百善孝为先,所以才一时冲动,请娘娘勿怪。”
沐心慈见沈湄仪恭恭敬敬的认错,滴水不漏的,大度的点头以示不怪罪。
“不过,成玉儿妄论朝野重臣,已是犯了大罪,按律当杖毙,还请皇后娘娘定夺。”
现在知道成玉儿要玉石俱焚鱼死网破与她沈家对着干,就要永除后患了?
沐心慈痛心的叹了口气:“沈贵妃所言不差。成玉儿,本宫虽不忍心取你性命,但祖宗规矩坏不得,来人,将成玉儿脱出玄珠门,杖毙了吧……唉……。”
沐心慈来后宫已一月有余,成美人自是来拜见过她的,两人相聊过几句,没有深交。
成玉儿当即被拖去了玄珠门,一路凄惨的哭喊,都是在咒骂沈湄仪和沈厚。奸佞、贪婪等等,语无伦次。
沈湄仪暗自咬牙。长这么大还从没如此失算过!眼睛朝那出尔反尔作证的宫女投去一抹难以觉察的厉色目光。这个宫女是她爹安插在宫里的心腹,竟然会背叛她!该死的!
其实,那宫女并没有背叛她。此刻宫女正如梦初醒,对刚才所做之事完全没有印象,连如何来到这里都记不得。收到沈湄仪那抹厉色时,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做错了事,大恐。
昨日宠妃,今日亡魂。
皇宫里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遭闻。宫人都已习惯。不过就是死了个人罢了,明日会有更多的女人进宫填补那个空缺。
是夜,夜色已暮。皇宫门口,守夜的士兵都是沐家拨给李睿的那批里的,识得沐心慈,对现下状况都视而不见。
“娘娘……玉儿真不知道如何感激您的大恩大德……。”成美人对沐心慈下跪感恩道,眼泪簌簌的落。
本来该是亡魂的成玉儿竟还好好的,背上背着包袱。
“快请起吧,你身上还伤着,此处也无旁人还跪个什么。现在你终得自由,好好珍惜,莫再靠近这皇城。”沐心慈扶起成玉儿。
成玉儿没被杖毙,沐心慈暗地里救了她。
“现下你已经得罪了沈贵妃,说了那般话,只怕你爹爹……。”沐心慈欲言又止。
成玉儿当即撕下一块裙裾,咬破手指给老父写了封血书,交给沐心慈。”希望娘娘,能多照拂下我爹爹,他年事已高,受不得许多折腾了,成玉儿日后愿做牛做马,报答娘娘恩情……。”
成玉儿乘着沐心慈安排的马车连夜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