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心慈看着手里的血书。如此一来,国子监祭酒,这个了解沈厚不少过去的人,便不得不投靠她爹爹沐沉舟,以求庇佑。
国子监祭酒在朝中势力并不大,但祭酒是燕京城最高学府太学院的掌管官员,有了他,便意味那太学院里的人才,任由他爹爹挑选。
沐心慈握着血书。她要燕国注入的新血液,都成为沐家的人。
看着马车远去,听着马蹄在空寂的夜里哒哒的响,沐心慈嘴角翘起一丝淡淡的笑。
上一世,成美人两次怀胎落子,无法再孕。皇恩宠幸不过朝夕,成玉儿在皇宫高墙里困了一辈子,孤苦潦倒,最后悬梁死,无人收尸,好不凄惨。这一世,能救得她,便救她一次,也未尝不可……
沈湄仪陷害成玉儿,以及成玉儿突然出现在大礼之上,她早已料到,或者说,她在等着这一切发生。国子监祭酒,也就是成玉儿的老爹,成重,是沐心慈的第一个目标。
爹爹沐沉舟,勇猛果敢,脑子也算机灵,可论计谋却终究差了沈厚那么一点,以至于朝中大臣多是右相党羽,让沐沉舟几次吃哑巴亏。借此机会,正好为爹爹提拔一批忠实的大臣。
沐心慈嘴角翘起。
沈湄仪,论计谋,你现在比起十年后还嫩了些。
沐心慈算算时辰不早,赶回瑶华宫。刚回来,师父青漱便来了,脸上竟有笑容,衬托着整个人都活了。
“心慈。今晚为师交你飞虹剑的第二重心法。”九幽执了花枝,打算为沐心慈演示,却被沐心慈拉住衣袖。回头,正见她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泛着一股说不清的光,迷了他的眼。
“师父,练剑之前,咱们先来说说你的真是身份,如何?”
九幽闻言一愣,见沐心慈双目直直向他望来,眼神中微光一闪,心头暗叫不好,却还没来得及别开眼去,意识却已朦胧,沉入无边深邃……
沐心慈伸手在师父青漱面前晃了晃,他只看着她,没有反应。
果然中摄魂咒了。
“师父,烦请你跟我进殿吧。”
九幽跟着沐心慈进殿。沐心慈指了指龙凤榻。
“坐下。”
“……。”九幽言听计从的坐下,意识已经全由沐心慈支配,一双眼睛一直挂在沐心慈身上,眼里,是生死两世的深深眷恋。沐心慈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一丝哀伤,心头微微触动,心也跟着疼了一下。目光停在他的领口,深色的衣裳,映衬着皮肤白皙如玉。
沐心慈朝他的领口缓缓伸手,有点,说不出的紧张。
“师父,弟子……得罪了。”
心说他醒后是记不得的,但,还是忍不住有点自责。
手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肌肤,有点温凉凉的,像有一股电流从指尖电得全身都在战栗。
解开他的腰带,半退掉衣裳,露出上身。肌肤如脖子上的皮肤一样,只是无暇的皮肤上,伤痕遍布,胸口正中有一道伤疤分外狰狞。后背有三处刀剑伤和着些细小的伤痕,横竖布着,表明了他曾经经历战斗的惨烈,右肩上一朵妖冶的红梅花刺青,勾勒出一股异域风情。
沐心慈脚下一软,几欲站不住脚,捂住嘴巴,眼泪在眼眶滚动。颤抖着手,抚上他心口穿胸的疤痕。
这一剑,是在嚁玉关与西凉大皇子决一死战时,他为她挡的。这一间,差点要了九幽的命。
沐心慈遍寻名医,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鬼镜神医,救活了他。而背上那些伤,无一处,不是为她而受……
沐心慈颤抖着唇,手抚上青漱的脸颊,揭下人皮面具,熟悉的容颜,展现眼前。
“……真的是你……。”
沐心慈触摸着九幽心口上那道伤疤。刀剑入骨,那一次次替她挡剑以命相护,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
沐心慈拥抱九幽,眼泪无声流下,湿了九幽肩上那朵红梅花。
“你是不是很爱我,爱到可以死一千次、一万次……。”
“……。”九幽眼神里出现挣扎,没有回答,手里是握着什么,紧紧的,不松手。
沐心慈摊开他掌心。里面,是一只赤凤衔珠钗,她一眼便认出,是她豆蔻年华时,戴的那只珠钗。多少年了,他竟,一直带在身上……
陈国七王子苏昱,这个放弃王位,以九幽的身份默默守在她身边二十年的男人……
“我……。”九幽话音还未落,唇被沐心慈吻住。一切已不需要再回答,没有什么话语,能把他的心,说明白。
如果这傻子有意识,知道她为他流泪了,该是会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