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无良丫头爬错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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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相忆

第34章 相忆

丫丫抓耳挠腮,真是好奇极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丫丫同其他随从被安置在后院西厢房中,每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她有个择床的习惯,初次到一个地方,第一晚一定是睡不着的。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在院子里走动。她跃上墙头,坐在那向着远处望,可以看到对面院子东厢房那边的灯还亮着。

隐隐的,她似乎看到有人从那边出来,似乎是那个富商,恭敬的行了个礼,从南宫灀的房间里退了出来,南宫灀衣衫整齐,立在门口看他离去。

那富商旁边跟着自家的管家,到了院子外,两人低声说着什么话。自从向独孤遥学了武功以后,丫丫的听力比以前好了很多,此时夜色沉静,她隐隐听到“齐王家世子”“世子殿下”之类的话语。

丫丫心中一动,齐王?齐灀?当初他为什么化名齐灀,难道就是这个缘故?他难道是洺国齐王府的世子?

三国的形势她曾经听老爹提起过,在洺国最有名的就是齐亲王府,是当时洺国皇帝的同胞兄弟,据说这位齐亲王无论文采武功还是战略经营,都是少有的奇才,在洺国赫赫有名,声望早已超出了洺国皇帝。三年前,洺国皇帝老儿似乎再也难以忍受这位出色的兄弟了,派人乔装成匪人突然发难,对齐王府发动了袭击,一夜之间,王府上下血流成河,死了不知多少人。可是民间流传,那位王爷还有世子并没有死在匪人之手,后来……

丫丫挠挠头,后来?后来好像老爹要出差了没给她讲完。

想起了老爹,她心中顿时黯然,她打听过,南宫灀在京都只停留三天,三天后便会出发去边城了。

东厢房的灯还亮着,丫丫看到他坐在窗边看书,窗纸上倒映出他挺拔的身影。

以前在秋风阁的时候他也很喜欢在晚上看书,看来这么久了,习惯还是没变,丫丫心想,齐灀,你回到洺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真的是齐王的世子吗?为什么,我觉得我们虽然只隔了一个院子,你却离我那么那么远呢?

丫丫又躺回了床上,东想想西想想,一会便想起了自己肚子里的毒药。算算时间,好像离毒发的日子不远了,她扳起指头数了数,还有八天吧,八天后她也许就要拜拜了。

怕吗?不怕吗?她只是觉得自己似乎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完,遗憾的很,死了以后她会再次穿越吗?也许还会穿成以前的小白领。在齐灀的身边,虽然没有异国的公主,可是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美人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让他记起自己,她就要变成泡沫飞走了。师傅呢?她将独孤遥气成那样,还伤了他,他一定是再也不肯管她的吧。穿入了这个异世,她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梦,也许梦醒来的时候,她还在上班呢。

她闭上了眼,让自己的心情尽量的平静,渐渐的睡意袭来,进入了梦乡。

雨,阴冷的雨,她独自站在雨丝之中,展目望去,到处一片朦胧。

“爹——,你在哪来——”她伸手去摸,路面很滑,她差点摔倒,这片雨幕中只有她一个人,她真的好害怕,“三儿——,丸子——”

雨丝浸透了衣服,往里头冷丝丝的钻,她似乎看到一个白影闪过,她大喊:“齐灀——,别不管我——”可是那白影闪过之后,仍是一幅雨幕。

她着急,难过,害怕极了,眼看天色越来越黑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她放声大喊:“师傅——”

雨幕中,一袭蓝衣渐渐的走近,仿佛大海的颜色,衣摆拂动仿似波浪。

“师傅?”她惊愕极了,她居然可以看到一个人。

他渐渐的走近,却在离她百米远的地方停住,她抬起头来时,她登时惊得大叫起来:“哎呀!”

他的脸上,血珠不断的流下,殷红如花,显得他原本冶艳的脸更加的诡异艳丽。

他冰冷的看着她,任由脸上的血珠不断的往下落。

她害怕的咬住了拇指,颤颤道:“对……对不起……你……你还好吗……”

他缓缓摇头,吐出两个字:“不好。”说罢,缓缓靠近。

“你……你要如何……”她害怕的说。

“你说呢?”他的唇角弯起,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说着,袖中滑出一柄湛蓝的长剑,直冲着她急速飞了过来。

“师傅,不要——”

丫丫从梦中惊醒时,满头的大汗,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窗外已是蒙蒙亮,不知何时下起了淫淫的细雨。

她擦着额头上的汗,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梦而已,只是梦而已。

突然,“哐当”一声,窗扇猛的一拍,她吓得朝窗口望去,那儿似乎刚有一抹蓝影拂过。她立即揉眼睛,我看错了吗?

她急忙下了床,探头往窗外看,哪里有半个人影。突然,一个东西从窗口蹿进了屋子里,丫丫转身,那东西又蹿进了她的怀里,她急忙抱住。

“啊?丸子?”丫丫惊讶极了,丸子身上温热,也没有一点儿雨丝,它是从哪里跑来的?

丫丫顿时想起什么,低头闻了闻丸子身上的气息,果然带着淡淡的清香。她立即推开了门,飞快的跑了出去,极目望去,一片雨幕,就如同梦中那场雨一般。

丫丫知道他来了又走了,看着怀中的丸子,它似乎又胖了些,想起那个梦,想起他脸上的血,她心口顿时像窒息一般,特别的难受。

雨下了一夜,到了清晨的时候已经停下来了,一夜的秋风,地上已是落了满地的秋叶,仿佛火红的织锦一般。

清晨,南宫灀舞完了剑回到房中时,瞧见一个清秀的白衣少年端着一碗汤在门口犹豫不决,正是侍卫苍华。

“什么事?”

“少主,这个是那个小姑娘送来的,我在想要不要端给你。”

“你说的是楚姑娘?”南宫灀抬眼看向那晚还冒着热气的汤碗,问,“她说了些什么没有?”

苍华摇头,道:“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交给你就走了。”

“端进来吧。”他率先进了屋,将手中的宝剑挂在墙上。他住在东院的主房,房间宽阔向阳,一色紫檀木的家具,墙上是名家的字画,显得优雅而贵气。

他净了面,坐下时苍华已将碗送到他的面前。苍华是贴身服侍南宫灀,正习惯性的拿出一根银针要插进碗里。

南宫灀摆手道:“无需。”

“可是少主?”苍华张大了嘴巴,“万一……”

“她不是那种人。”

“为什么?毕竟她和鬼幽谷……”

“从她的眼睛看的出,她不是那种心机深沉、心肠狠辣的人。我从未看错过人。你收了银针吧。”南宫灀淡淡道。

“是。”苍华讪讪的收回了手,犹自担心的看向那碗。碗中煮的只是普通的八宝桂圆汤,加了银耳、枸杞和一些红豆。

南宫灀看着那氤氲的雾气,微微蹙起了浓眉,星眸望着那雾气,思绪却飘到了远方。

“少主?”苍华瞧见他走神不禁奇怪,“怎么了?”

“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喃喃自语。

端起碗,喝了一口,果然,那种感觉更加的熟悉,这味道,似乎在哪里尝过。他咬了一勺进口,却被红豆硬硬的磕到。

“红豆没熟?这姑娘真是粗心。”苍华愤愤道,“这样的手艺也敢来献宝。”

南宫灀捻起那颗磕牙的红豆在手中,低声道:“苍华,你可记得,有一首关于红豆的诗很是出名。”

“唔……”苍华挠挠头,想了想道:“好像有首诗是这样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南宫灀微微抿唇,喝完了汤,剩下的净是没熟的红豆,他若有所思。难道她的意思是——相思?不自觉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

丫丫立在池边,静静的望着头顶上火红的枫叶,时间仿佛流水,转眼间,便过了将近一年。

她脱下了粉色的衣衫,换了一件浅紫的长衣,因为天气渐冷,在上面又套了一件深紫色柔软的缎面夹丝对襟背心。和煦的阳光照在她柔滑的发丝上,绽放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她的身形渐渐长高,有了一米六几的身高,立在池边,窈窕娉婷,大约可以冒充淑女了。

当南宫灀来到池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安静而美丽的画面。

听到脚步声,丫丫开口:“你来了?”

南宫灀微微扬眉,分明有些诧异,她怎知他会来?

丫丫回头,便看见那个俊美的白衣少年,他今日玉冠束发,身形挺拔修长,白底的长衫上绣着浅青色的波浪绣花,乌黑的长发几许落在了肩头,其余都如瀑般的披在身后。他负着手,微微仰着下颌,眯起乌黑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威风吹起时,衣袂翻飞,一如回到了分别的那一日一般。

“世子殿下,早上好啊。”丫丫扬唇微笑,黑白分明的眼眸弯的如同新月一般。

望着南宫灀诧异的表情,她笑道:“我果然猜的没错。”

他眼眸动了动,却没有问她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淡淡说道:“早上的汤,谢谢。”

丫丫咬着下唇,勉强笑道:“不谢。这汤以前你就喝过,那时……还很痛恨呢。”

南宫灀抬眸看她,满眼的迷惘。似曾相似的感觉,难道是真的?

丫丫转过头去,没有看他,望着池面,继续说:“曾经有个少年跟一个女孩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他完成那件事,一定会给女孩一个交代。女孩以为,到时他会骑着白马来接她,他说让女孩等两年,她信了,一直扳着指头数,想象那一天来的时候,她会多么开心。可是……女孩却提前和那个少年见面了,但是女孩并不开心,因为他忘记了,忘记了他曾经的承诺,忘记了来接她,或者说,彻彻底底的把她忘了……”

她的脸侧着,却没有回头,可是,眼中分明的闪动着晶莹的泪水。

南宫灀沉默了良久,问:“你说的是你自己?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个人,跟他说清楚,或许他还会再想起。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放弃曾经的回忆。”

丫丫心口陡然的一跳,回头抹了泪水,问:“你肩头的伤口复原了吗?”

南宫灀一怔,微微点了点头,道:“好了,只是留了疤痕。”他定定的看着她,这张脸,这对弯弯的柳眉,这双乌黑的大眼睛,似乎……似乎真的曾经都在梦中见过。他闭上了眼,脑中仿佛出现一片迷雾,那雾中似乎有一个桃红色的影子,让他忆起自己怀中的那个穿桃红衣服的小木偶。是不是就是她?

“跟我去一个地方。”

南宫灀看着她没有做声。

“不去你会后悔的哦。”说罢,她身形一闪,便向着院墙那边纵跃过去,南宫灀来不及多想,拔起脚步也跟了过去。

“少主——”苍华从后面追过来,“奇怪了,刚才还在这儿,怎的一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一路,丫丫捡偏僻的巷子而行,穿墙过户,转眼间便到了一个高高的宅院外头。

“终于到了。”她眼眸中闪着晶亮的光芒,回头看时,那白衣少年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不由得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纵身而起,她跳进了落漓轩的院子。

“终于回来了。”她叹息了一声,此时南宫灀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后头。他环视着这间院子,这就是她的目的地吗?

凝眉想了想,他悟到:“这里是将军府的后院,你来这里做什么?”

突然,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翠色衣衫的黑丫头走了进来,看到丫丫时顿时瞪圆了眼睛:“小……小姐,小姐……真的是你吗?”

“三儿!”

“哎呀,小姐,想死我了!”三儿扑了过来,拉着丫丫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好一会,脸上才露出满脸的愁苦,道:“小姐,你上哪儿去了?我们找的你好苦啊。你看,三儿都瘦了好几斤了。”

丫丫捏着三儿的脸笑道:“家里还好吧?”

“唉,这里倒是还好,只是老爷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我们都担心的要命。派了人去宫里打探消息,宫里却什么都没说,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都等着小姐的吩咐呢。”

等三儿看清丫丫身后的那个少年的时候,更加的吃惊:“哎呀,怎么……怎么齐公子也一起来了?”

齐公子?南宫灀眯起了眼,问:“你也认得我?”

三儿答道:“怎么会不认得?公子在秋风阁住了那么久,每日都是我送饭呢。公子不是走了,又怎的突然回来了?”

南宫灀没有做声,一双黝黑的双眸牢牢的看着丫丫的脸。

“跟我来。”丫丫带着他来到了秋风阁,门开了,院墙边的那颗大树已是落叶纷纷,只剩下干枯的枝桠。

房间里,仍是当初齐灀在时的模样。

“还有这里。”丫丫带着他出了房间,到了人工湖边,她记得那个月夜,忧郁的埙声久久的回荡在湖面。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晚,你在湖边吹埙,你告诉我,那天是你的生日。我便送了礼物给你。”说着,丫丫从怀中掏出一个玩偶,穿着白色衣服的小人,那木偶的边缘已经磨得圆滑,似乎放了很久的旧物。

南宫灀看到她手中的东西,摸了摸了胸口,手指微微一颤,脑中顿时有种炸开的感觉。

湖面、银色的月光、低沉的埙声,他扶着额,这一切,如梦、似幻,似乎模糊却又清晰,他扶着额头坐在了石上,面上露出痛楚的表情。

丫丫着急了,道:“想不起来么?如果真的那么痛就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良久,他缓缓抬头,黑玉般的眸子望着她,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低声道:“对不起,我想不起来。”

丫丫尴尬的露出一个微笑,道:“不,是我不该为难你。你休息一下,等等我,我去交代一下便随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