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阴阳眼Ⅱ:娘子有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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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记忆像涨潮的海水不顾一切的汹涌而来,铺天盖地的将她掩埋,外面人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她的耳廓发出嗡嗡的响声,像是被关在了真空的玻璃杯里,蜗居的快要凝结。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他慵懒的靠在树上,说起话来也是十分随意。

“雉初忆,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你!”他站在窗口,眼神是那么的笃定,似乎爱上她比登天还要难。

“你是雉初忆吗?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吧?”他第一次说出质疑。

“你……你才是小妖精!”他占了便宜,却脸色通红的说她是妖精。

“请娘娘在赐臣死罪之前,允许臣写下休书!”跪在地上的男人沉声恳求。

“给我时间。”他还在说,语气一如既往的坚持。

初忆只觉得天地都在沦陷,心起起浮浮间已经天荒地老,她与他没有良辰美景,却在她的心上深深烙下了此生都无法磨灭的绝世无双。

为什么老天要让她知道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时候,却发现遗落了一颗心在那个男人身上!

她有多么渴望就有多么失望,心要碎了般吃痛,一下一下的蚀骨难受,她觉得浑身像是被抽干了般无力,门外的男人声音焦躁中带着掩不住的深情,她捧着头,狠狠的埋进弓起的膝盖里,这样的乌承业,她无论如何也要不起,给不起……。

时间像磨墨一般,慢慢煎熬,一点点的爬过,初忆觉得快要窒息而亡,乌承业的声音仍在丝丝入扣的传进来,一个字一个字的敲打着她的心,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人能有多少耐性,特别是乌承业这样倨傲的天之骄子,然而,时间证明一切。

“初忆,我那天晚上去找你,看见你出了院子,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担心,随在你身后看你进了幽丽苑,我跟着进去,却奇怪的迷路,等我找到乐夫人的房子时被一道重力击晕。”他顿了顿,语气逐渐平和,“在昏迷的日子里,我每天都能看到你,我想是因为我想你,所以魂魄飘到你的屋子里,你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你总是在看那面扇子,神情是那样专注,说实话,我嫉妒,也羡慕,从小到大从没这么嫉妒和羡慕一个人,大哥确实优秀,我也曾想过祝福你们,这样的想法就在脑中晃了一下,我就发慌,就心疼,初忆,我从来不知道心能这样疼,像被东西绞碎了一样,所以我不能,决不能放手,即使你恨我,我也不能放你走!”

初忆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几次隐忍还是没忍住,瞬间打透膝上的裙子。

这个傻瓜,要不是他将佛珠给了她,他又怎么会被邪魔入侵,他傻到只对自己好,还要说的恶狠狠的,似乎是要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一样,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此刻,他像是有预感一样,不停的说着,似乎不说就再没机会,而她,却是越听越心痛,整个心房都在抽搐。

“初忆,给我机会,让我爱你,这辈子只爱你。”他的声音愈发的低哑,却透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门发出轻响,吓的初忆猛的抬头,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似乎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而她只看到门上加深的背影,他却并没有强行推开,原来他只是靠在了门上。

他再没开口,似乎在等她的回答,而她却不敢开口,连掉泪都压抑的不敢发出声音,甚至自欺欺人的想这么消失,她以前勇敢爱的论调在一瞬间被击溃,原来真的爱了,害怕伤害一个人时第一反应却是想要逃避。

从晌午的骄阳到傍晚的朝霞满天,从漫天星斗到天边泛白,不知不觉一夜就这么过去,她发呆的保持着一个姿势,眼神空洞的没有一点焦距,烦乱的心思已经变成一片空白,再也想不起什么,如一具木偶般除了还睁着眼睛和呼吸,麻木的连心跳都感应不到。

一声高过一声的鸡鸣,像是从远山传来,穿越山谷带着悠远而嘹亮的调子,初忆的眸子闪动了一下,她下意思的抬头看向门,那抹背影没有像预期想的那样还在门上映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他走了吗?

初忆刚一这么想,立即觉得心空了一下,原来以为心已经麻木,原来不是,它还是那么有力的跳了一下,那是无边无际的失落和恐惧感,这样的感觉在她之前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她猛的起身,却因为蹲了一夜,脚麻的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手掌搁在地上没感觉一点疼痛,原来脸手都麻木了。

活动了一下四肢,扶着墙面前站直身子,慢慢的走了两步,步子渐渐舒缓,初忆连忙快走起来,来到门前,一个个的搬开酒坛,气喘的将手覆在门板上,门上有横七竖八的横棂,外面糊了绡纱,她的手一点点的摩挲着昨晚男人靠在上的背影。

那轮廓仿佛印进了她的脑子,手指画过的轮廓一点不差。

好久,她才拿开门栓,将门缓缓推开,一股冷风顺着门缝袭面而来,似乎一夜之间,深秋进入初冬。

初忆跨出门,慢慢走上台阶,出了酒窖,头发立刻被风吹的纷乱,长长的发尾挡住了她的眼睛,迷离的看不清周围的景物。

她拨开长发,世界清晰起来,空旷的后院,只有一处清冷的假山,假山周遭的琼花树被寒风打落了枝叶,萧索的挺立着,身旁静的除了风声,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最后的希望被浇灭,原来他真的已经走了。

躲着藏着,想要的不就是错过吗?真的错过了她的心又痛了。

茫然的走着,步履有些漂浮,仿佛是人间的一抹轻魂,悠悠荡荡的没有目的。

地上是青白的石板,就在她的身子摇晃不稳的时候,慢慢出现在她眼底一双黑色的靴子,似钉在了那,一动不动,等着她靠近。

她扬头,乌承业的脸就在眼前放大,微微消瘦的脸颊,眉宇依旧俊朗,只下颌有着几点胡茬,看起来十分消沉,他的眼睛,幽深的望着她,目光晦暗复杂。

他的嘴角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初忆忽然瞠大眼睛,看到他衣衫上浮着一层白霜,原来他就在外面站了一夜,还没等到乌承业说话,她的泪水已经泛滥成灾,不管不顾的顺着眼角滚落。

她哭,他的嘴角却在一点点的上扬,谁说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他一直坚信,付出就有回报,他还是打动了她,在她盈盈的眼眸中,他看到了最亮的曙光。

上前,他将她拥在身前,轻柔且有力的环住,过于清瘦的身子让他不由的拧起眉毛,怀里的女子瘦了,虽然廋了,但还是那样柔软,他又微微勾起嘴角,不管她变成什么样,这辈子他就认定了她,再不会改变。

“初忆,我等到你了,是不是?我终于还是等到你了!”

初忆身子一僵,脑子嗡的一声响,等到什么了?她在做什么?给他希望然后再狠狠的让希望摔个粉碎吗?她给不起,她根本不值得他等啊!

怀中的女子猛的挣开,似见了洪水猛兽般疾步后退,复杂的望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乌承业急了,“初忆!怎么了?”

后面的声音很快就近了,初忆知道跑不过他,一咬牙,深吸一口气,突然停下,转回身,狠狠的说道:“乌老爷已经上表皇后娘娘我们和离,我很快就会离开,请三少爷自重,不要再跟来。”说完快速离开,身后的人脚步声没再响起,她知道,她彻底伤了他,彻彻底底……。

回到屋子,初忆彻底虚脱,雀儿见她回来吓了一跳,可一看她苍白的脸便什么都没问出来,默不作声的张罗着准备早饭。

初忆摆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吃,让她出去,她想静一静。

雀儿担忧的望了珠帘里的人一眼,顿了顿,只得退出去。

四周一下静了下来,她坐在床榻上,环视着这里的一切,壁画、锦屏、铜镜、首饰匣、梨木雕花大床、红色的鸳鸯锦被、粉嫩的床幔……,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还在轻微晃动的珠帘上,颗颗大小均匀的水晶珠子,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乌承业给的,都是那个傻男人,一门心思为她置办的。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依赖他,最后成了戒不掉的习惯,渐渐习惯变成了不可忽视的情感,她却要在理清一切之后离开,这次是真的要离开,她已经等不到来年秋天,她不想死在他面前,不想死在这间屋子里。

她一想好,仿佛坐的地方都是烙铁,立时起身,打包收拾东西,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先离开再说。

就在这时,突然从窗口划进来一道白线,她一愣神,却见地上多了一张叠成丁字形的纸条,狐疑的拾了起来,摊开看,上面写着:‘近日,我要去西域走一批丝绸,你要不要一起去挑选香料?’

是乌承宣的信?什么时候他们之间需要传信来互相联系了?可让他带香料这件事别人也确实不知道啊!

忽然耳边珠帘噼啪脆响,不待她回头,已经传来乌承业阴沉的质问,“你就这么急着走?想和那个人双宿双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