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有湿咸的味道,那是她的泪水,他的唇摩挲着离开她的唇瓣,一寸一缕的将细吻撒满她的脸颊,吻掉她脸上所有的泪痕,眼窝、睫毛、额角……,最后深深埋进她的发髻里,紧紧的搂抱着她,她能感受他在颤抖,他有一瞬的失声,“我爱你!真的爱。”
抵在他肩膀上的脸庞,眼泪刹那间决堤,呜咽的哭出声,她真想嚎啕大哭,就在他怀里,用尽全力的哭一场,因为他爱,因为她爱,因为爱而不能在一起,她的心碎成了不可拼凑的玻璃片。
“没事了!没事了!”他见她哭得厉害,急急的软言安慰,宽厚的手掌拍着她的后背,“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好好过一辈子,别多想了,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乌承业,你讨厌!”初忆越哭越伤心,眼泡红肿的瞪着这个笨嘴拙舌的男人。
“初忆,叫我夫君,我是你的男人。”乌承业说的很正经很严肃,那双眼睛深的像一望无际的海面,能将人的吸进去。
初忆怔了怔,忍不住憋笑,脸上还挂着泪花,嘴角却弯成了小船,她怎么没发现,乌承业就是这么傻傻的可爱型男人,“夫……夫君”还真是……不太好叫出口。
“娘子!”
他叫的好顺口,好自然,好深情……,可初忆毕竟不是古代人,一时半刻只觉得像戏文里的腔调,脸色憋得通红,最终忍不住捂住嘴,哼了声,“嗯。”
“娘子上来,为夫背你走!”说着已经转回身,半蹲身子,示意她爬到他背上。
还真是叫上瘾了啊!初忆满眼含笑的羞红了脸,望着他宽厚的背,竟有一瞬的失神,要是真能这样过一辈子多好!
“娘子?”乌承业扭头看她,初忆连忙抿嘴一乐,附上他的背。
他背着她,走的不是很快,边走边笑,俊朗的脸庞有着明媚的光芒,他想这么背着她走一辈子,背上的女子想这么被背一辈子。
两人从月色沉沉走到晨光撒遍江野,望着渐渐泛白的天际,那边的月亮还没隐退,这边的日头已经露头,日月交汇的时辰,他伏着她,稳稳的站在江源头,抬眼便能看见紫阳关的城门。
为什么三十里路眨眼就到了?她不舍,她心里真是万分不舍,这样温暖的背,这样深情的男人,爱的这样深刻,幸福却这样短暂,她不舍的有太多。
新的一天的到来,预示着她的存在又缩短了一天。
*
乌承业与雉初忆回到军营,梓林看到初忆的一刹那目光凝固,但很快将头低下,似掩饰了什么,对着乌承业施礼,只公式化的说道:“主帅,朝中有急件。”
“嗯。”乌承业微点头,大步朝着中军大帐走去,走了两步见身边没脚步声,转头寻视着初忆,似理所应当的道:“娘子,一起。”
初忆被他叫了一晚上娘子,已经习惯了,倒是梓林,脸色瞬间一僵,颇为尴尬的向一旁挪了挪身子,将路给初忆让了出来。
“夫人,请!”
“呃……不了,我有点累,想去休息。”她想鲛敖就应该在附近。
过了好一会儿,乌承业才答应,“也好!”两个字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目光依旧不肯离开初忆,“梓林,你陪夫人去。”
乌承业的话梓林还没犹豫过,此刻,他倒有些迟疑,似乎是想说什么,乌承业没给他机会,“你陪着夫人,我放心。”
这样说了,梓林只好点头,“是,属下以性命担保,夫人在属下在,夫人若离开,属下刎颈谢罪。”
初忆连忙摆手,太严重了吧,而且她随时随地会离开,“我自己就可以,梓林还是忙正事去吧!”
乌承业仿佛没看到她乱摆一气的小手,直接略过,竟然还对梓林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大踏步离开。
初忆见他走的倒洒脱,晨漪中,一身戎装他身姿挺拔俊朗,气度依旧是霸气高傲的,仿佛昨个夜里那个傻傻的男人根本就是不是他。
都说女人善变,看来并非如此,男人变的更快。
这边有梓林以性命相随,初忆一时半刻真不好脱身了,只好任由梓林安排沐浴,因为没有女装,只好换了一套小号的男装。
也是一身黑缎戎装,她将头发拢成马尾样式,挺直腰杆倒也有几分军人的干练。
乌承业自从进了中军大帐之后,接着便是跟着进去一批副将,一谈就是一天,到了晚上月上树梢头,帐上印出昏黄的灯光,她能看见他高大的身影,微微倾俯着,不时的抬头,沉稳而谨慎的说着什么。
不论是哪一面的乌承业,都是她深深迷恋的。
傻气的也好,睿智的也好,温柔的也好,倨傲的也好,都是她再也忘不掉的。
她在不远处静默的望了一会儿,转身去寻鲛敖,梓林就在一米后跟着,她以前就被他跟着,隔了一年时间,她竟然还能习以为常。
“雀儿也在这。”她一想雀儿偷偷摸着她秀的豆叶黄,就知道这小妮子不会悲秋悯月,却也会为一个人伤神。
梓林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和自己说话,怔愣了一下,随即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初忆看着他的神情,皱眉道:“没什么想说的?你不想去看她吗?”
梓林的嘴唇动了动,最后抿紧,成了薄薄的一条线,低声道:“我习惯了一个人。”
习惯?初忆咔吧咔吧眼睛,在他波澜不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她承认她不会琢磨一个人的心思,只好可惜的摇摇头,“这习惯不好。”
梓林不否驳,还和以往一样,惜字如金。
就在这时,营帐的帘子突然被撩起,将领们鱼贯而出,最后只留乌承业一个人的身影还在里面立着,身影竟有些僵硬。
出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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