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国是回不去了。其他小国都在战乱之中，百姓朝不保夕，只有翊国可以让我们安身立命。而有了翊章王的庇护，主人就无需担心其他了。”阿寂握住颜霁的手，稚嫩的脸上闪着坚韧的光芒，“利用他，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颜霁垂眸沉思着她的话，阿寂虽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单薄的肩头却如蒲草一样坚韧，担得起命途的多舛。关凌带着她投奔清裕王之前，他们兄妹无父无母，行走江湖。贫寒的出身却让她领略过世态炎凉，她的话不无道理。
誉彻这么快就封后了，还是姐姐颜晴，他们果然是好事多磨。颜晴是决不会放过她的，就算她隐姓埋名，也得过担惊受怕的日子。而她的债已经欠下了，百身莫赎，就算苦行一辈子，折磨一辈子，也不会减轻一丝一毫。
这一切都是翊玄造就的，她的罪过深重，他比她更深重，她伤心欲绝，但不可以比他难过。
“阿寂。”她反握住阿寂的手，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泪痕已干。
“什么，王爷又留在她房里了？”碧柔惊呼了一声，转头看着王妃，一个小小的侍女，几次勾引王爷，成何体统。第一次王爷喝醉了进她的房，后来好像也自知不妥，半夜就回自己的房间了。可昨天王爷竟然在她那过夜！
邬砌雪愁肠百转，看来不得不找翊章王说个明白了。她下定决心，起身向外面走去。
“王爷。”邬砌雪敲开书房的门，翊玄正在里面看书。听说今天他起得很晚，连早朝都没上。
“王妃何事。”
“王爷今天没有上朝？”邬砌雪委婉地问了一句，想了想又道，“听说王爷昨天在颜姑娘那过夜了。”
翊玄从书中抬起头，“正是。”
邬砌雪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坦然，心沉了下去，如同落入冰窟，她努力稳定着情绪，“这样传出去，有碍王爷的清名。毕竟她只是个下人……”
“霁儿是侧妃。”翊玄垂下眼帘，“从今天开始。”
邬砌雪眼前骤然一片花白，她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住，“侧妃？王爷封她为侧妃？”
“她是本王的女人。”
“臣妾也是王爷的女人啊。”邬砌雪的声音颤抖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堂堂翊章王临幸一个下贱的婢女，竟然还要封她为侧妃，竟然未同她这个正妃商量半句。她所担忧的一天终于来了，他多年的不近女色并非性情淡漠使然，他也有温情的一面，在对着另一个女人的时候！
“你已经是王妃。”翊玄放下书，目光幽深，似乎想让她明白一个最浅显的道理，“本王给不了其他。”
泪水漫上了邬砌雪的眼眶，从嫁他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在等，为他生儿育女，在他最低落的时候不离不弃，然而她始终跨不过他划下的鸿沟，推不翻他写下的真理：他不爱她，无论她多么努力，都得不到他的心。
沉寂了多年的翊章王府终于迎来了生气，传闻不近女色的王爷纳了一位侧妃，还是誉国进贡的美人。短短一天，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邬大人，王爷纳妃你可听说了？这真是出人意料啊。”宫中的晚宴上，群臣恭候翊皇，有人凑到邬启风身边寒暄着。向氏一倒，外戚人人自危。这次王爷纳妃触动了不少人的敏感神经，纷纷猜测是不是对邬家下手的前兆。
邬启风绷着脸，敷衍着应了一声，“大丈夫三妻四妾，不足为奇。”
“翊章王，翊章王妃到！”门外的太监高声通报着，众人忙起身，目光齐齐射向门口。翊章王高大的身形出现，墨色衣袍黯淡了辉煌的灯火，让人不禁身上一凛，说话声音都不由小了下去。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子，宝蓝色的宫装，衬得肌肤苍白似雪。她垂眸走着，对周围的目光视而不见，在这温暖又热闹的大殿里，唯独她是寂静漠然的，带着初春的料峭。
“这是侧妃？”有人窃窃问着，面露疑惑。王爷的动作真够快的，刚封了侧妃，就带她进宫赴宴，看来是宠爱至极。
翊玄淡淡扫了一眼殿内，径自走到左首位，携颜霁一同坐下。群臣这才坐下，即使在这样的宴会上，王爷进殿不需立迎，刚刚还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颜霁袖手坐在翊玄身边，这灯火通明的大殿，永远无法照亮她寒凉的神色。
“皇上驾到！”还不待大家仔细打量这位侧妃，翊伦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身明黄色龙袍，显得神采奕奕，气度不凡。不过身边照例伴着两位绝色佳人，美若天仙，媚而不妖。让人不禁感慨，做太子时就是个多情种，当了皇上更加品味优良。
众人起身垂首，翊伦飘然走上大殿，路过颜霁时脚步一顿，微微斜眸瞥过她和翊玄，嘴角噙着笑意，不过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
“平身。”翊伦淡淡道，两位美人一左一右伺候。皇后向氏远远地坐着，珠帘黯淡了她不施粉黛的面容，没有人去注意这个失了势的女人，哪怕她是当朝之后。
翊伦看着殿下涌上的舞姬，拈起一颗葡萄，“听说翊章王纳了侧妃，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
他说得无比悠闲自然，好像承元台下抢靶之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众人僵硬地笑着，不知今天的宴会上，皇上和王爷又要如何明枪暗箭。
“谢皇上。”翊玄微微欠身，面具在灯烛下白光一闪，模糊了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