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小浮哭着吼道，他为什么还执迷不悟，他们之间的问题根本就不是别人造成的！
秦云康定定地看着她，眸中带着不甘与绝望，骄傲如他这般低三下四地恳求，还是换不回曾经，何必呢，何必呢！他狠狠地叹了口气，转身决然离开。
誉国使者短暂逗留，话题一如既往是维持长久的和平，朝堂上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却不知何时又会燃起战火。
“今天给秦相送行，袁将军也要离京了，朕实在不舍。”翊玄举杯淡淡地笑着。
秦云康礼貌地寒暄着，看了坐在对面的袁弘名一眼，低头时神色阴郁。袁弘名却出席跪倒，“臣离京之前，还有一个心愿未了。臣一直爱慕皇后身边的小浮姑娘，可否问皇后要这个赏赐。”
殿下的臣子听了纷纷看向颜霁，皇后倾国倾城，连身边的丫鬟都将大将军迷得神魂颠倒。秦云康手下意识地滑向腰间，却没有佩剑。
颜霁转头看向翊玄，终于到这个话题了，他们已经商量好，封常太尉的女儿为郡主，下嫁袁弘名。她微微一笑，“小浮只是个……”
“奴婢斗胆，请皇后娘娘恕罪。”那厢小浮不知何时走到了殿下，翩然跪倒在袁弘名身边。
颜霁的手不由握成了拳，这丫头疯了吗？想要干什么！案下翊玄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可妄动。小浮磕了个头，“奴婢侍奉娘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娘娘恩准奴婢出宫，跟随袁大将军左右。”
颜霁定定地看着她，只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战，说不出话来。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是翊玄强迫，不是袁弘名紧逼，而是小浮自请。
啪地一声，杯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众人转头，只见秦云康怔怔地坐在那，手上鲜血流了下来。杯子不是失手落地的，而是被生生捏碎的。他就那样旁若无人地望着小浮，她却好像没有丝毫知觉。
“本宫……”颜霁的声音遏制不住地颤抖，只好转向翊玄，“请皇上决断。”
“难得你们都有意，朕乐得成就一桩喜事。”翊玄朗然一笑，沉稳如常。在变故面前，他总是比她冷酷得多。
殿下的舞姬们退在一边，羡慕地看着小浮，不愧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归宿都如此风光。袁大将军一表人才，虽然出身是贫寒了些，但前途不可限量啊。
“谢皇上，谢皇后。”袁弘名叩头谢恩，转头看着小浮一笑，御旨赐婚一定，就算抱得美人归了。颜霁缓缓眨了眨眼睛，脑海中一片恍惚，脸上却还要带笑，每一刻都是难过的煎熬，小浮啊小浮，你这是何苦。
秦云康移开了目光，他的注视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回应。
酒过三巡，秦云康起身告辞，“多谢皇上的款待，回誉国之后，臣定会将商议之事转告吾皇。”
“有劳秦大人，朕也愿翊誉永世结好，百姓安居乐业。”翊玄朗声一笑，坐在龙椅上岿然不动。崔皓上前，彬彬有礼地为秦云康带路。秦云康顿了顿，情不自禁地转头向小浮的方向，却最终停在半路，没有力气看她一眼。她已用最决绝的方式注定了离别，怀恋与不舍又有什么意义。
颜霁看着秦云康离去的背影，心间只觉苍凉。她不待见秦云康，但绝对相信他对小浮说的话，就算他身边有多少女人，心里的位子永远留给小浮一个。
可他和誉彻都不会明白，爱是贪婪的，它要的是心灵和身体的双重忠贞，任何背叛都足以将它摧毁。爱情面前，容不得苦衷最为借口。
“这样的平静，还会持续多久呢……”翊玄坐在她身边，在群臣山呼万岁的声潮里低低叹了口气，几不可闻。颜霁转头望着他，阳光在殿口止步，他坚毅的轮廓蒙上了一层阴霾。
秦云康的失败并不会打消誉彻的念头，只会让他的心魔燃烧得更加旺盛，誉国百万雄师执掌在他手中，会掀起如何的风雨。她只觉心中某处空落落的，摸索到翊玄的手，慢慢地握住。
长留宫外，大雪如团，漫天纷纷扬扬的洁白，无声无息地寻找着归处。颜霁托着腰站在窗前，腹中的胎儿这几天开始动了，给萧瑟的冬季带来一丝稚嫩的生机。
“袁弘名明天就离京，你们的婚事只能到太安去办了。我已给你准备了嫁妆，随行运到太安。”她转过头，小浮立在书案前，一整天都在出神。这场大婚的排场奢侈而隆重，仅皇后私房赐的嫁妆就值黄金万两。颜霁为后以来后宫用度节俭，只有这次破例，对宫外的不满言论充耳不闻。
“袁弘名出身草莽，无父无母，只有你一个亲人，如果能夫妻同心最好，若不能，猴儿和杜绍都在恒州，对你也有个关照。”颜霁继续嘱咐着，临别在即，她反倒无比的平静，是因为自己已经习惯离别了吗。
“若我和他同心，皇上日后就不杀他了吗？”小浮垂着眼帘，忽然开口。她的声音不大，却如门缝中透进的寒风，让人无法御防，冻入骨髓。
“你知道的……”颜霁抿了抿唇，不能再说什么。功高盖主，物禁太盛，自古以来皇室和功臣的关系就十分微妙。袁弘名又是个血性的男儿，无牵无挂，野心自然不小。
“我知道。”小浮凄惨地点了点头，“如果袁弘名有异心，不管他是不是我的丈夫，你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翊玄那边。”
颜霁不由皱起眉头，是什么让小浮这样想，她从来都是只为她好，没有想过要对立，“我不愿你嫁给他，可也不能因为你而纵容他。”这些苦衷别人不懂，小浮还不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