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姑娘,你手艺真好。我们今天可有口福咯。”几个伙食兵望着桑晴做出的饭菜都流出了口水。
“呵呵,你们真是太夸奖我啦。”桑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她的手艺极其普通,但比起做惯了肉类不善于烹饪的蒙古人来说却好的多。难得有人会夸我贤淑,真是太难得了啊!她突然觉得对蒙古人有些好感了。
在煮饭的时候,他们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当伙食兵说起他们的大汗时,桑晴竖起了耳朵。
“听头领说,原来大汗没有断袖之癖啊!我们真是误会他了!”
断袖之癖……桑晴满脸的黑线。
“就算大汗比正常的男人漂亮些,也不代表他喜欢的就是男人呀。你们为什么这样说他……”
伙食兵神秘一笑:“我们一直以为大汗受了打击后开始好男色,才会一直没有娶亲,连个侍女都不要呢。现在看来,只是大汗专心公务,也没有喜欢的女子才会这样吧。晴儿姑娘,你可是我们大汗第一个贴身侍女呢。以后你一定会飞黄腾达,到时候可要提拔兄弟一下哦。”
“你们胡说什么啊!我……我才不要呢!大汗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娶亲?连妾室都没有吗?”桑晴疑惑的问道。难道是……因为我吗?不,这不可能!我有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为了我终身不娶?就连那么爱我的朱棣也没有停止纳妾!难道青莲真的会让自己绝后?他们口中的“王妃”一定不是我,而是青莲真正心爱的女子吧!对,一定不会是我的……
而伙食兵缓缓说道:“自从先王妃病逝以后,大汗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心扑在政事上。也许他一直都忘怀不了先王妃吧。唉,大汗也真是痴情之人啊,还为先王妃立了个写着我们看不懂的汉字的石碑,一直傻傻的看着……”
“汉字?你们的王妃是汉人吗?”桑晴艰难的问道。
“对。王妃叫颜颜,很多年前就离世了。”
伙食兵的话好像巨石一般敲打着桑晴的心灵。她愕然的望着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
而伙食兵还在喋喋不休:“先王妃在和大汗的婚礼前夕辞世,让大汗好生难过呢。我有幸见过先王妃,可真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怪不得大汗对她那么宠爱。唉,王妃辞世后大汗连个侍妾都没有纳,也没有儿女,真是……唉!”
什么?怎么会这样?桑晴不住的摇头:“不,这不可能!大汗身份尊贵,人又俊美,怎么可能没有红颜知己在身边呢?你们一定是哄我的,对不对?”
她渴求的看着伙食兵,等待着他们点头承认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
而伙食兵们都笑了:“哈哈,这有什么好欺瞒的?这可是全蒙古都知道的事情啊!我们蒙古人没有你们汉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只知道认准了一个人的话就一辈子不变了。”
桑晴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伙食兵,只觉得呼吸急促了起来,几乎都快站不稳了。青莲……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总以为这只是一时的贪恋,想不到你竟然为了我……唉,你为什么让我心中如此内疚?我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账外传来了一阵号角声。伙食兵们都兴奋的叫出了声:“看来大汗又有事情宣布呢!是不是那帮汉人已经饿死了?我们快出去看看!”
说着,他们就跑出了门。而桑晴呆呆的站在锅前,手里紧紧的抓住了药包,不停的颤抖着。
只要把这药洒在锅里,一切都结束了……大明会取得胜利,而朱棣的厄运也能结束。只要把药投进去,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可是青莲呢?我怎么可以对待这个对我如此深情的男子?我怎么可以又辜负了他的信任?我到底该怎么办?
往事如同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中浮现。记忆中的那个绝美的男子就像一池清水中最纯净的莲花,对她微微的笑着,温柔的呼喊着她的名字。他总是那么忧伤的看着她,他总是在远处默默的看着她,他说要给她自由,他说此生就爱她一个……
如果没有朱棣的话,我会不会爱上青莲?我……会不会?
不,想这些做什么?我已经是朱棣的妻子了,而他对我又是那么的好!我怎么可以如此三心两意?
朱棣紧闭双眼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桑晴终于一咬牙,把药悉数倒入大锅中。
青莲……对不起了!若有来世,我会回报你的深情的!而今世……我只能负你!
她含泪看着药粉在汤水菜肴中一点点融化,最终消失殆尽。
她不敢再见伙食兵,就独自一人在营地里慢慢的走着。所有的士兵都在军营中央听着青莲的号令,整个营地都显得空荡荡的。
“咳咳……”桑晴走到一个大帐前,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她好奇的掀开帐帘,然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有数十名蒙古士兵东倒西歪的躺在帐篷里,满脸的病容。他们有的少了胳膊,有的断了腿,有的不住的咳嗽,间或有鲜血从口中流出,真是说不出的凄苦。
“你们……怎么了?”桑晴愕然的问道。
“小丫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怪晦气的,还是快走吧!”一个不住咳嗽的伤兵来到她面前细细打量,然后摇摇头:“快走吧!别染病了!”
桑晴望着满屋子的伤员,心中一酸:“你们在这做什么?没有人管你们吗?大汗怎么那么狠心?”
“不许胡说!”伤兵大怒:“大汗对我们就像亲兄弟一般,是我们不肯拖累大汗!我们都是快入土的人了,怎么能拖兄弟们的后腿,浪费兄弟们的粮食?”
“所以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吗?”
伤兵凄苦一笑,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不然又能怎么样呢?我们知道自己的命没有几天了,又何必让大家为难?姑娘,你快走吧!”
“你们脑子有毛病!”桑晴叉着腰破口大骂:“人的生命是很宝贵的,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家里有父母妻儿等着你们回去,你们怎么可以自己放弃?你们真是太没有用了!一个人想死的话会很容易,但活下去需要更大的勇气!我看你们就是不能接受自己残疾,对不对?”
他们被桑晴说中心事,一时之间沉默了,都面面相觑不敢再言。而桑晴继续骂了起来:“我现在就给你们找大夫!你们要好好的听话,知道吗?不然,连我这个小姑娘都看不起你们!哼!”
“说的好!”青莲鼓掌走入,神情异样的望着桑晴:“晴儿姑娘,你说的真好。男子汉大丈夫舍得生命固然是好,但珍惜生命才更重要!怎么,你们终于肯让大夫来医治了吗?”
伤兵们都惭愧的地下了头。而青莲走到桑晴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她:“晴儿姑娘,麻烦你帮我喊大夫来好不好?他们终于肯接受治疗,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呢!”
桑晴的脸微微一红,就飞也似的跑出了账外。她喊来了大夫为伤员们医治,自己也为大夫打下手,忙个不停。她的脸蛋儿因为劳累越发的红润了起来,额头上也满是汗珠。青莲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心中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这个晴儿真是活泼可爱又心地善良呢,和印雪的性子真像。她们的眼睛她们的脾气她们的笑靥都那么神似,晴儿的到来好像是上天派来的一样。晴儿……请你不要背叛我!
青莲微笑着走到桑晴面前,拿起衣袖擦去她脸上的汗水,捋顺她的发丝:“你看你,满头的汗。倒是慢点啊。”
“哦……哦……”伤兵们都起哄了起来。桑晴满脸通红,可青莲仍然毫不在乎的替她擦着汗水,充耳不闻。
桑晴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尴尬的逃离青莲的关怀,跑出账外呼吸新鲜的空气。冷风拂面,她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然后越来越苦涩。
“青莲……青莲……”她的口中喃喃的呼喊着这个名字,泪流满面。
晚饭的时候到了。伙食兵们到时间后就把下了药的食物拿了出去,士兵们都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桑晴远远的看着他们,心里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而青莲看着士兵们欢乐的抢夺食物的样子,赞许的望着她:“晴儿,想不到你的手艺还不错啊。真是贤惠呢。”
“呵呵。大汗过奖了。”桑晴心虚的低下了头。
“好吧,让我也尝尝你的手艺。”青莲回到帐中,笑着夹起面前的青菜,就要往嘴里送。
“啊,慢着!”桑晴一时情急,叫出了声。
“什么?”青莲疑惑的望着她。
“啊……没什么……我今天做的菜可能有点咸,大汗可能不喜欢。”她期期艾艾的掩饰着,目光闪烁不已。唉,我怎么又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事情都已经做了,还后悔什么?青莲……我对不起你了!
“没关系。我相信你。”青莲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桑晴觉得耳边一热,惊讶的抬起头。而青莲微微一笑,就把青菜送入口中。他细细的品味着,赞不绝口:“味道真是不错呢,可以去做大厨了。如果有谁能娶你真是他的福气。”
青莲的脾气真是好的没话说了啊……记得在苏州的时候,我再怎么顽皮,他都只是默默的看着我,默默的纵容我,从不会指责我半句。可是为什么命运安排我们只能做敌人?唉……桑晴心中一酸,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