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逍遥修真录
2413400000178

第178章 :月穹沉浮(二)

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如同被海浪拍打淹没的沙滩,只能发出一声沙哑的喟叹。

心童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你错了,其实一直以来,灵儿姐姐也是爱着你的。她曾经对我说过,就算你当初懦弱,不肯承担,可是她并没有怪你,而且她一直都在爱着你,不曾改变过心意。所以,你根本就不用奢求灵儿姐姐的原谅。”

叶飞景抬起头,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和尚,疑惑地道:“真的吗,你说灵儿她,真的还爱着我吗。”

心童正中地点了点头,目光深邃。

那一刻,叶飞景忽然用双手捂住了脸,硬朗的脊背陡然弯折,他把脸深深地埋在了地上,无声的长恸就顺着那冰冷的泥土,一点点,逆向他的身心。

只有刻骨铭心的痛,才能让他铭记那份永恒不悔的爱。

欧阳缜和司徒睿晗亦是沉默,目睹了这两个人的生离和死别,他们也觉得心中有一点淡淡的疼痛,似乎经历了一场漫长的跋涉,此刻觉得疲惫而倦怠。

粉红纸钱,挽歌断肠,依旧有双栖的燕子在山庄的雕梁之上成宿,焚香已尽,绵雨阑珊。唯有仲夏的月亮千年不变,阅尽人间悲喜,却都不曾流过泪。

司徒睿晗仰头看着那轮沉浮了千年的明月,只感觉心中某个隐秘的部位在淡淡地疼着。

当时的大厅里,灯只是熄灭了很短的功夫就被重新点燃,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凶手又是如何将许灵儿掳走并且将她杀害的呢?许灵儿的武功司徒睿晗曾经见识过,那么仓促的时间里,凭许灵儿的武功,即使是被凶手掳走,自保却是不成问题的。

这个疑惑,一直困扰着欧阳缜,直到钟魁将验尸的结果告诉他,他才恍然大悟——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许灵儿自己趁着黑暗走了出去,主动前去赴死。

因为在许灵儿的尸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痕,若她真的被凶手杀害,应该会反抗,就算是被凶手推下水的,她也应该挣扎,可是,在她的肺部里,却并没有发现积水,她的死因,不是溺水淹死,而是中毒而死,而她中的毒,却又是她的独门毒药天狐散。天狐散普天之下,只有她九霄美狐懂得如何配置,这是她的独门毒药,别人不可能有,所以只可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地吞服了自己的毒药,而不可能是别人强迫。

虽然一个疑团解开,可是,欧阳缜却觉得这个新的谜团更加神秘。究竟是为了什么,许灵儿会心甘情愿赴死,而且是依照着五行天祭的形式去死。

欧阳缜道:“钟神捕,不知你们兄妹四人是否掌握了一些线索。”

钟魁若有所思地道:“线索倒是掌握了一些,不过单凭这些线索,还很难猜测凶手的身份。”

欧阳缜道:“可否请钟神捕告知一二?”

钟魁道:“欧阳公子言重了,摩诃什密是在密室之中离奇被人取走了首级,可是他的脖颈处切口平整,却绝不可能被人用刀剑所砍,因为就算是同一把刀剑,从脊到刃厚度也会有些许差别,可是摩诃什密的切口却整齐得惊人,所以那种武器,在江湖上极其罕见。”

欧阳缜目光闪烁,若有深思。

钟魁接着道:“至于鬼财神,他是被从嘴巴里灌了滚烫的金水而死,手法极其残忍,似乎是在复仇,他的死因倒是毋庸置疑,不过他临死前却在袁姑娘的裙子上留下了‘萝卜’两个字,或许,他指的是一些像萝卜的事物,也许那些事物之下会隐藏着什么秘密,他撞破了这秘密,就被凶手给杀了。”

欧阳缜摸着下颚,眸光更加深沉。

钟魁道:“而欧健天则是事先被人打晕,然后又被埋到了合欢树里。我们事后曾经去查过那棵合欢树,那棵树就种在叶夫人的院子里,可是就在欧健天死的前一天,那棵树也无缘无故地枯死了,只不过时间短暂,所以在外表却看不出任何痕迹。不过,树里面却已经腐烂一空,而树下更有一方地道,通向夜夫人的院落之外。料想凶手先将欧健天打晕,在把他由地道运送进树干之中,欧健天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被活活闷死了。”

欧阳缜道:“有用的线索,似乎只有鬼财神留下的暗示,还有摩诃什密伤口之迷。江湖上的神兵利刃之中,能把他脑袋切下来的也着实不多,或许向铁神捕请教,他会知道一二。至于那‘萝卜’二字,我们也只能在山庄中搜寻了。”

钟魁点头道:“是啊,二公子说得有道理。也不知这场凶杀什么时候能结束。”

许灵儿死后的第三天,心童悲伤的心情才渐渐平复,替她收拾遗物。她的遗物很简单,只有几套衣裳和她的那把袖中双剑。

司徒睿晗就坐在一旁,看着心童整理遗物。她的脸色平静而安详,只是静静地看着,并不说话。因为她知道,只有安静地守在心童的身边,才是对他最好的安慰和支持。

心童忽然发现,在许灵儿的包袱里面,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盒子,他打开盒子一看,只见里面是一颗晶莹的珍珠,圆润剔透,竟自生光,柔和的光晕映亮了他粉嫩的脸颊。那颗珍珠不禁通透无尘,而且硕大无比,一看便知是珍珠中的极品。那个盒子的盖子上还留着几个字——送给童童。

司徒睿晗被光芒吸引,也发现了心童手里的珍珠,柔声道:“这颗珍珠是许姑娘送给你的,师叔弟弟,好好收着吧。”

心童点点头,将盖子盖上,放入怀中,然后感觉那珍珠仿佛有了温度一般,给他带来温暖的感觉。

夜色已残,东方微微泛白,微弱的红光明灭不定,悠悠向着云层之外探出,带着一种温柔而诡异的召唤,让人不得不去凝视它浮动的影像。晓雾凄迷,层云聚散,远处的地平线,一道紫光弥漫开来,照耀着茫茫天际,铅灰色的云雾漩涡般层层绽放,微弱的风和破晓的日光在远处微微纠缠。

山崖顶端,却有一个人影疾步行走,袅娜柔婉,如同一缕轻烟在山间飘渺穿梭。那人一袭素白的衣裙,脸上罩着一层白纱,可却无法掩饰她清丽的眉目。

终于,她在一座小山头停了下来,将双手举过头顶,她的掌中,却是一只白鸽,白鸽陡然振翅,直冲天际。望着白鸽在破晓的云雾中滑过的弧线,女子的唇轻轻一翘,扬起了一个精致的弧度。

然而,空中有厉芒闪过,那白鸽就急速坠落,女子神色一变,转过身,却见身后的琴剑两位护法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女子眼中有寒光闪过,修眉微蹙,厉声道:“两位护法这是做什么,一大清早就杀生,未免太不厚道了。”

高冲抱剑冷笑道:“天问姑娘的兴致也真是好,这么早出来放鸽子。”说罢他手掌一吸,那鸽子的尸体就被他吸到了手里。

天问冷冷地道:“小女子的习惯就是这样,清早放生,难道碍着二位了吗?”

白音道:“姑娘放生是不关我们的事,但若是姑娘借着这鸽子像向外传递什么讯息,那可就关我们的事了。”说罢他对高冲使了一个眼色,高冲就把那鸽子脚上的一个纸条解了下来,嘿然笑道:“天问姑娘,这是什么?莫不是你暗中向外传递的消息。我们兄弟二人早看你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了,也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就混进了山庄。”

天问却神色平静,反而柔柔一笑,道:“是什么你们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这时,柳俊棠和谢姿仙都闻声赶了过来,经过连日的调养,柳俊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二人本来是来看日出,却不料走到不远处时,听见这里传来了声音,便过来看,正巧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天问笑道:“柳公子和谢姑娘来得好巧,正好给天问做个证明。”

柳俊棠和谢姿仙都是微微一怔,然而高冲却已经展开了鸽子腿上绑着的那卷纸,然后斜睨了一眼天问,哈哈大笑地看,只是一眼,他的笑容就消失了。白音见他神情古怪,抢过纸条,一看之下,先前得意之色当然无存。

天问笑盈盈地道:“那上面只是一段佛经而已,我让鸽子携着我的佛经飞上天,是希望佛祖可以听到我的祈祷,却不料你们不仅杀了佛祖的信使,更加斗胆亵渎圣洁的佛经,哼,来日若有报应,你们可不要后悔。”

高冲和白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柳俊棠出来打圆场,道:“既然只是误会一场,那就算了,不要为此事伤了和气。”

谢姿仙也笑着说:“是啊,天问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两位护法计较了。姑娘是学佛之人,应该心怀宽放才是。”

天问笑着说:“我听谢姑娘的,我原本也没有打算与他们计较,只是这两位护法自从我进山庄以来就一直在怀疑我,好像我是贼一样。”

虽然高冲和白音此刻阴沉着脸,却毕竟失礼在先,于是只能没好气地给天问赔罪,然后愤然离开。

之后柳俊棠和谢姿仙便随着天问一起下了山,巧合的是,在半山腰的河畔旁,他们碰巧遇到了叶夫人,只见她的挎着一个竹篮,里面是七八条鲜活的鲤鱼,她从篮子里把鲤鱼拿出来,一条一条地放入水中,见鱼儿如水之后快乐地摇头摆尾,叶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温和欣慰的笑容。

然后她抬起头,便看到了天问,笑着道:“天问姑娘,大清早放生真的能让我心绪安宁愉悦,姑娘的方法真是妙,以后老身我每天都要起早随姑娘一起放生了。”

天问笑容甜美地道:“方法虽好,可是被人怀疑,就不好了。”叶夫人一听,急忙询问,天问便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叶夫人听后一脸不悦,道:“这琴剑二人怎么这样,真是太不像话了。天问,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一会我便向老爷说明,让老爷好好责罚他二人。”

天问笑道:“这样可不好,夫人您千万不要为了我的事而去找老爷,我毕竟是个外人,不是山庄里的人,所以被人怀疑也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