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孕期无限:宝贝太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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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生命很脆弱

从那以后我才知道,人生中,总要做出一些,不是为了回报,也不求回报,仅仅是为了一场心安的事情。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单娜的人生,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

我想尽办法帮她约到最好的医生,联系最好的医院,连哄带骗让她去看病,而到的结果都是一样。单娜看穿我的懦弱,在看完最后一个医生时,几近沮丧的我坐在台阶上,无力思考,而她静静地站在我的身后,我能够感受得到她温暖的气场,平和没有任何压力。

翼,人生的终点是什么?她挤到我身边,轻轻握着我的手指。

我不敢回答。

单娜很坚定的说,我也不知道人生的终点是什么,但是我可以确定一点,人生的终点绝不是死亡。

生命是一种很坚韧,也很顽强的东西。

单娜顽强地活到了医生预定的死亡期限,依旧安然无恙。她的活泼,让我相信,医学上是有局限的,那些该死的医生,没有资格作为死神宣判者,宣布一个鲜活生命的提前终结。

三个月的最后一天,单娜很兴奋,她歪着小脑袋对我说:哈哈,死神忘记我啦。

原来每个人都是怕死的,我不禁莞尔。

翼,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她狡黠的看着我摇摇头,一副预料当中的样子,胸有成竹地道:爱不是一场救赎,翼,我不能救你,而你,一样不能救我。

这个小女人,就是这样自以为是,喜欢说穿别人的心事。然后,她伸出一根手指点戳着我的胸膛,调皮地说了一句:程朝翼,我爱你。

她就是这个样子,看起来什么都不介意,而同时又把整个世界放在心上。

我终于靠近了那堆篝火,那堆篝火也温暖了我,幸福如此贴近,以至于整个人触摸不到真实与虚幻的边界。短暂的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珍藏的回忆。

于是,我决定为了她做点什么,给她一个惊喜。

在她生日的前一天,我悄悄回了一趟国,连夜乘飞机赶了回来。我去办了一些手续,我相信她一定会喜欢,这是一份最好的生日礼物。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会成为她最后的一份生日礼物,而那个二十五岁的生日也是她在世间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翼,我也自己也没有想到,我还可以活这么久,比医生的预想又多活了三个月的时光。翼,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了你。

那个时候的她,很虚弱,像个婴儿,依偎在我的怀里,微笑地看着我。我手里握着的资料撒了一地,整个身体颤抖不已。

我知道这一刻早晚会来,但是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从医生宣布的那个死亡期过了之后,我就觉得非常不安,仿佛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我。这一刻真的来临,我才知道,不管我准备多么久,永远也不可能若无其事的学会接受这个无情的事实。

我知道她一直在为孤儿院筹集资金,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为孤儿院筹得足够的资金,让它可以运作下去,不至于关闭。这对于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以她是很固执的女孩子,不喜欢接受我的帮助。

我耍了一点点手段,通过一个朋友把整个孤儿院买下,并且注入一大笔资金。昨天朋友告诉我所有的手续都办妥了,所以,我想给她一个惊喜,让她在生日这天开开心心的。

但是没有想到——

当她知道这个消息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欣喜,反而很平淡。

翼,我只做自己份内的事情,我只尽自己的心力,不求结果。不过,还是要说,谢谢你。我替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谢谢你。

程朝翼,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上帝昨晚托梦给我,他说,我的前世其实是一个专门盛烦恼的包裹,世人有什么烦恼向他倾诉的时候,他就会把烦恼装进我的身体里,后来我不听话,跑到人间……”

消瘦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庞,既是爱怜也是不舍,她殷殷叮嘱着:今生,我就是你的烦恼源泉,现在主父要招我回去,那么,翼,答应我一件事情,从此以后不要滋生烦恼了。

你此生的烦恼已经被我带走,如果你自寻烦恼,那么,翼,所有的烦恼都会被主父装载进我的身体里——你明白的,那会叫我痛苦。

翼,你现在知道了吗?人生的终点是什么?

她的嘴角衔着神秘的微笑,手指无声滑落。

我不是天使,我也不是天神,就算是我不是凡间的生灵,也无法抗拒爱人离去的悲痛。

我沉寂了许久,直到遇到那个叫做唐子怡的女人,看到她对她的爱人默默付出的一切,我忽然明白了单娜暗示我的答案是什么。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的思想,信念,习惯,会因为你的爱而停留,就算她离开这个世界,她的生命还是会通过这些无法湮灭的痕迹体现出来。

人生没有终点,死亡不是终结,死亡是另一个开始。

忽然间,我似乎听到单娜在天际发出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程朝翼,我就是要让你好好活着,我要你记着我,记着我的爱,记着你爱我。同时,我也要你在你的余生里,记得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开始的机会。

那么现在,我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吗?

慕容雪的回忆。

怎么会爱上那个男人呢?

爱情是没有理由的吧。就好像我不明白当初程显明为什么会那么狂热的爱上我一样。我只知道,程显明的爱给我了足够的满足感。

我是很贪心的女人,从小失去双亲的孤独感,并不能用财富来填充,尽管有管家和女佣的陪伴,可是一个人守在空寂的别墅里,个中滋味除了我自己,无人可以体会。

我的叔叔是我的监护人,年轻时,他是个放荡不羁的男人,可以说,他自己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怎么能够指望他去照顾别人呢?

后来,我进了程家别墅,接受在外界看来完全是贵族式的家庭教育,虽然那个时候后的我,年龄不大,但是我也看穿了一些把戏——商界的倾轧,资本的掠夺——叔叔不知道如何打理自己的财富,父母留下的公司濒临倒闭,是程氏集团收购了它——我的进驻,算得上是一种怜悯性的照顾,据说我父母和程氏家族是故交。

我的叔叔生来就是一个浪子,所以,他不是善于管理财富的人,程氏家族并没有斩尽杀绝,给我和叔叔留下足够挥霍几辈子的一笔资产,因此,跟普通家庭相比,我还有能力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世间的不二法则,我无话可说。

我是极度渴望爱的人,我是孤单的旅人,渴望家的温暖,一路上看到的总是别人家里点亮的灯光,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我分不清自己是太寂寞太孤单,还是喜欢程显明,他像一团不顾一切燃烧自己的火焰,我喜欢靠近时的温度——又不喜欢靠的太近,一个冷到极点的人,容易被烫伤——那是一个很难把握的男人,像我这样没有一丝安全感的女人根本不敢尝试一个开始,我仅仅是贪恋他的温度,能看着也可以啊。

我知道谁是最适合我的人,当我第一次去程家,看到那个孤单桀骜的背影,静静地站在客厅的角落里,沉默不语,他的眼睛里,拥有和我一样的东西——寂寞,没有归宿感。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我,那个男人和我属于同类。

那一刻我的心就被打动了,我想要靠近他,我想要跟他一起生一堆火焰,小小的属于我们俩的火焰,我可以保证,这绝不会伤害到我们,而且足够温暖彼此。但是那个男人的心完全封闭,任凭我怎么敲门,他也拒绝打开。

我对他近乎疯狂的着了迷,可是不管我做什么,都不能在他的心里划下痕迹,他跟程显明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一个是火,一个是冰。

我也是一块冰,为什么我不肯选择火焰,最重要选择冰块呢?我自己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当成我决定追随他的脚步一起去美国读书时,程显明去了机场,做下了拦截飞机这样轰动一时的傻事。换做任何一个姑娘,大概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留下来,然而,我仅仅是感动了而已,那一刹那,我才确定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负了程显明很多,一次又一次,这次从美国回来,我又做了许多傻事,打乱了程显明原本平静的生活。我的内心也充满了歉意。起因大概也是那个叫做程朝翼男人吧,每次遇到他,我就会觉得自己回到了少年时代,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

在美国,程朝翼似乎可以避开我,而我也尽量压抑自己,我不可能像方亚嫣那样执着到没有底线的追逐。我有我的矜持,我自己的骄傲。我一直坚持用我自己的方式来爱他,不管他是否接受。

隐约间,我听说他恋爱了,是和一个中国留学生。我偷偷和那个女学生见过面,我不得不承认,虽然她的相貌家世都非常一般,但是她有一种气质,一种很特别的气质,一种蕴含温暖的气质。那种温度,恰好是我们最喜欢的温度,既温暖又不会被烫伤。而这正是我不能给他的,我输得心服口服。

那个女留学生有心天性的心脏病,医生说过这种疾病很难活过二十岁。不过看起来她很顽强,她不仅活过了二十岁,还快快乐乐的活到二十五岁,上了大学,出了国,遇到了程朝翼,并且选择和他在一起。

这是程朝翼的幸还是不幸,恐怕他自己也很难说清。我无法猜测他们在一起时的快乐与否,因为我的心会痛。我已经习惯了,远距离观察那个男人形单影只的孑然之态,不能够拥有他,知道他是寂寞的存在,于心来说,是一种很自私很微妙的慰藉。

我想,我一直都是这么自私的女人。不管是对程朝翼,还是对于程显明。我是冰块,是个贪恋温度的女人。

最美丽的花朵最终还是不幸凋零,程朝翼也跟着她的逝世一起消失了他的踪迹,我发疯了似地在每个角落里寻找,动用了所有可能发动的力量,然而他消失了,好像一滴水,人间蒸发。

他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他永远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他的小女友的身后事,是我代替他料理的,那个女孩是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院的人员负责把她的骨灰带回家乡——而他居然连她的葬礼也不参加,天知道我当时有多恐慌,我害怕那个小女孩会把他一起带走。我跪在她的灵前,默默祈祷,请求她把阿翼给我留下——我不期望与她一起分享阿翼的感情,至少要给我希望。

我不敢奢求什么,我只想要一个机会,可以看到他身影的机会。

第二天,我意外的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没有署名,除了几张信纸之外,还有一枚钥匙。

第一行字就是:请你帮我让他活下去。

我忽然间,明白了寄信人是谁,而当我看完信之后,我更深的相信,程朝翼遇到的那个女孩,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幸运,那是一个在他心里埋下火种的女人。她在死前的一天,仿佛预感了身后的一切——她把点燃火种的圣火传递到我的手里——我们素昧平生,她有一颗洞察世情的心灵,隔着那个男人的心看出了我的存在。至少,在那个男人的心里我是存在的。

我按照她的吩咐,去了那个地址,打开房门,那个男人果然呆在里面,这是一件很普通的屋子,里面刚刚装修好了,焕然一新的气象。我意识到一件事情,如果不是死亡中途插手,他们可能已经结婚了。

我按照那个女孩吩咐购买了外卖和水,留在他身边,然后离开。

我并不想走,我想陪着她,但是我更相信那个女孩的安排,冥冥中,我觉得她的灵魂还在他的身边徘徊。

第二天,我来更换食物,东西纹丝未动。

第三天,食物没有动,水少了一点点。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我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走了。我在那个男人坐过的墙角里,发现了一些字:“我来了,我等你。”

“一、二、三、四、五。”

“你说过,你很怕死,所以,我答应过你,陪你五天。现在时间到了,单娜,在天堂里要快乐。”

单娜,原来那个女孩子叫单娜。

我知道,死亡是不可跨越的壕沟,我永远也不可能超过单娜的高度,我求的,只是一个机会。程朝翼,我不求结局,不求回报,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可以开始的机会……

一年后,A市的飞机场,戴着褐色眼镜,穿着一身宽大休闲长衣长裤的唐子怡,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悠悠闲闲地穿过等候区的大门,四下张望。

接她的车子还没过来,看来这趟班次这次是早点了,航班就是这样,你无法期待它完全准点,既然是早点就当做是一场惊喜吧。

唐子怡的嘴角扬起微笑,她轻轻招手,招呼一辆计程车。还没等计程车在她面前停下,“咕咚”,倒有一个人冒冒失失插到她前面,结果动作太匆忙,一下子绊倒在地,扑在她面前。

“小姐!你没事吧!”

虽然很不满意对方的掠夺性行为,但是她还是很有礼貌的询问道,同时打开计程车的后门。

“等一下!”那个人艰难地爬起来,奋力抓住计程车的门把,与唐子怡僵持着。

唐子怡有些哭笑不得,至于吗?就为了争一辆计程车,眼前这个女人,模样生的不错,眉眼清秀,姿态动人,挺漂亮一个姑娘,斯斯文文的,穿着也很是体面,打扮入时,至于为了跟她抢一辆计程车的优先使用权,弄得跟打架似的紧张,仪态全无。

唐子怡很大方地松开手,客气地道:“既然你有急事,那你先请,我坐下一辆。”

说着,就要转身去拦下一辆车。那女人急了,一骨碌爬起来,抓住她的衣袖,低低地喊道:“唐小姐,我,我有事情要跟您谈谈,是关于程少的事情。”

唐子怡眉心一跳,瞬间舒展开来,风淡云轻,淡淡说道:“什么事?”

女人还是抓着她的衣袖不放,眼睛氲现一圈泪花,可怜楚楚的模样,人见人怜。

“我,我,唐小姐,我怀了程少的孩子……呜呜,他逼我流掉这个孩子,求您帮帮我,我不想……不想失去这个孩子,求求您,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名分,我只想要这个孩子。”

“求您帮帮我。”

唐子怡一愣,她意识到自己一时半时是走不掉的,于是索性放下手里的旅行箱,尽量和蔼地看着这位可怜楚楚的姑娘。

“楚姑娘,哦,不。姑娘,你要我怎么帮你呢?”

女人没想到她这么容易说话,有些惊喜,还有些感激,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更显得可怜。

一边抽噎,一边说道:“唐小姐……你真是个善心人,我……呜呜……”

唐子怡叹了口气,温声道:“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