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墨影将葵夏抱到一棵大树下轻轻放下，用打湿的帕子擦拭她一脸的疲惫，那原本飘在发上的花现在已变得碎裂不堪，如此时的她。他的呼吸急促而困难，每次吸气，都能感到难以压抑的疼痛，分不清是为胤澈的狠绝，还是为她的舍命，亦或是为自己无能为力。
葵夏仰起苍白却仍是微笑的脸庞，软软地低吟：“对不起，我还是没好好护到你……”
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笑，如眼睛直视耀眼的阳光般刺痛了他，然后，那光斑留了下来，在心中变成无法拭去的黑影。
“你为什么总是在笑呢？”他曾这样问过她。
“当我察觉时，我不管什么感情，都渐渐用笑来弥补。痛苦的时候，笑一笑就好了，想哭泣的时候，笑一下，眼泪就不容易落下。笑的时候，心情是好的，看到东西也是美好的，一切的不愉快，也都能忘掉了。”
那些话中，包含着多少辛酸？
大手触摸着她的脸颊，含着深深的心怜。在她永远畅然的笑容下，是她所压抑的忧伤，无奈，不舍……一张张笑颜的后面，是她躲藏起来的万般情绪，是数百年来没有流出的眼泪。看着她的笑，渐渐地，能分清其中不同的滋味；渐渐地，能体味出其中欲忘却的愁。在她的笑里，包含着一路走来的艰辛，每每笑的时候，会不会同时忆起那些不快的记忆呢？
不知从何时起，对她的在乎，竟已经是多到漫溢了。
就是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子，他却让她因为自己而受伤，让她为自己担忧伤心。他只是一个堕入人间无可救药的神，在这世间种了百年的花、逃避了百年的自己，他一心等待命定的结局，却是等来了一件另他无法舍下和丢弃的珍宝。
葵夏迷蒙的眼中看到了墨影的自责与无奈，她伸出小手摸上了他的脸庞。
“你不要难过，葵夏不要墨哥哥露出难过的表情……”这数百年来，只有他愿意看到真正的她，只有他包容下了自己所有的痴念，这样的他，怎么可以露出这么痛的神情呢？
葵夏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昏厥的感觉在不断地侵蚀，她的眼不经意略过不知何时溢出了血丝的手，明亮的日照下，红色漫过她的眸，一瞬间，眼前墨影的面孔似乎和什么东西重叠了起来。那个远久远久的过去，她似乎也像现在这样，触摸着一张充满爱怜的脸，周遭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手上的血迹，也像现在这样触目惊心，在眼前弥漫出一片血光。
那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呢？遥远得恍如隔世，却又历历在目，想抑制那痛楚而抿出一抹笑，却没察觉泪从她的眸中无声划下。
“葵夏？！”墨影惊觉她的泪，焦急地喊了出来。
“我曾经……也像这样想保护一个人，我曾经，也像现在这样，触摸过一个人……这是我以前的记忆吗……为什么我记不真切，为什么，想来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葵夏幽幽地念着，眼神迷离，嘴角含着勉强的笑，那是痛苦、想强忍一切的笑。
“不要说了，不要再想了！”墨影猛地将她揽进了怀中，夹紧双臂，将她死死环住。他感到一阵窒息，拼命地对她大喊：“什么都不要想了，那些不好的记忆，就这样忘了吧！不要强迫自己想，不要强迫自己忍！”
他的手越抱越紧，让葵夏有些吃痛地想呻吟，但是那股安全感又同时牢牢地护住了她，觉得温暖而坚定。
“嗯……”她轻轻地回他，闭上了仍蓄着泪的眸，嘴角慢慢隐去惨淡的笑容。
在她沉沉睡去之前，她听到他的低喃：“为我……不值得……”
曾经，也似乎有人说过这样的话，用这样备受折磨的声音，里面充满了对她的心疼……
不再有力气思考下去，葵夏进入了昏黑一片的睡境。
“她睡下了？”
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墨影猛然抬头，他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俊美男子朝自己走来，黑发在脑后高高地梳起，用黑色的带子一圈圈长长地缠绕住，冷酷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你是……千石……？”墨影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听到他语气中的斟酌，千石挑了下眉。“容貌还是有点改变了？”他还以为自己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变化不大，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就是不知道性子有没有变好。”认出来人，墨影原本焦虑不已的表情也变得温和起来。这么久没有见面，千石仍然是那个千石，并没有改变多少。将熟悉的身影和记忆中漂泊游走的过往串联了起来，这种踏实的感觉令他放松了从刚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你说呢？”千石随便地应着，不置可否，一如过去的样子。他看了看躺在墨影怀中苍白如薄纸的葵夏，皱了皱剑眉。
“她好像已经想起一些东西来了。”这是肯定句。
墨影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些不寻常，想起让葵夏来找自己的也是他，不禁对千石生出满腹的疑问。“对于她的事，你知道多少？”
“这世上有什么事我不知道?”虽然他只是一介凡人，但这天上地下的事没有什么是能瞒过他的。以他的能力，即使有心要这人界，也并非不可能。只不过，他厌这些凡夫俗事，宁愿当马贼落个一身轻。
“你的妖精告诉你的？”墨影记起千石有只算得上是红颜知己的风妖，虽然从以前开始他便抵死不承认。
“她哪会知道。”千石不屑地嗤之以鼻。
他想起自己用卜卦石简简单单就把这女孩的来历摸得一清二楚，不像那个霸着山头的笨蛋女人什么都搞不明白什么都不会算，还有脸敢在他这凡人面前说自己是妖精。
一想到那笨蛋，再酷的人也会发火，千石直觉自己眉头锁得紧。
压抑下心头想揍人的冲动，他坐到了墨影的身边，无可奈何地看着身上心上遍体鳞伤的两个人。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她的过去，我只知道她活了很久很久，想找人帮忙让身上的时间归正。”
那日，他无意间经过大厅，听到她和璞颜间的对话，因被她所说的事情吸引而脚步不愿踏出离去，然后他便看到了那张璀璨明亮的笑颜，当下就下了一个决定。
“看到她的笑，我不禁想，也许，她可以让你忘记一切的不快，让你看到这世间的美好。所以我让她来找你，希望你能下定决心回归神职。”
墨影默默地听着，手掌抚过葵夏的柔软的发、阖上的眸和她粉红的唇。因为她的笑吗?是的，不管是谁，初见葵夏都会被她无愁的笑容打动，那笑，使人忘却一切的忧伤，直想让她的笑融去自己身上的所有不快。但是，却没有人看到她笑容后面数百年来的孤寂。她笑得不遗余力，笑得灿烂无比，却又有谁为她而笑、为她而愁呢？
“你应该知道，胤澈的决心十分坚定，谁也不能阻止。你这样做，只是让现在的我心中多了一份牵挂，在帮她完成心愿前，在这段时间里，我不愿把命交给胤澈。”他的心意未变，他早已经认命，只是他多了一些奢念，想去保护一个人。
“你还是不愿和胤澈交手吗？”鲜少有表情的千石眼中浮上一丝黯然。
“我逃避胤澈、逃避自己近百年，我已经累了，胤澈从百年前就想要我这条命，我何不给得爽爽快快皆大欢喜？”他好看的唇勾出苦涩的笑意。如果能选择，他不愿死在胤澈手上，他希望这百年能消去胤澈心中所有的怨恨。所以，虽然他并不惧怕死亡，但在与胤澈再次碰面之前他一直无法释然这个仿佛注定的结局。而隔了百年熬了百年，再次看到那暴戾不顾一切的眼神，他想通和想明白了，若是这样能偿了胤澈的愿，这个安排，他接受。
“你一点也没想过回归神职？”
“那里已没有我牵挂之人，回不回去有何区别？”
千石摇摇头，不愿此时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那这最后几个月你要做什么？帮她找回记忆？”看得出墨影非常在乎这女孩。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月，但其中的相知相守，必定惟有他们自己才会知晓。
“我答应过要帮葵夏变成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我在她午夜梦回意识最薄弱的时候探看计算过她的过去，她的时间之所以停止，始于自己的心结，而心结又藏于她已经忘却的回忆中。只有唤回她那缠绕凌乱的过去，让她正视过去的自己而解开心结，她的时间才会开始启动。”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了神的能力，所以看透葵夏的过去花了他一点时间，几番转折下来，最终他看到了数百年前令她难以回首的过往，也明了了要葵夏的时间归正，只有唤醒她过去所有的记忆，揭开那最令她不忍回想的疮疤。
“只是，有件事我很担心，她刚才只是回忆起了过去的一点点东西，就流出了眼泪，可见那段过去对当时的她而言是多么残酷，我真的不知道，这次下山说要帮她找回过去，是对还是错。”之前见葵夏被记忆折磨的流泪，他甚至开口叫她不要再去回想，不知道当一切最终到来的时候，他能不能狠下心带她揭开所有的过往。
千石看着身边为女子烦恼伤怀的墨影，思量着该如何做，他不懂怎么安慰人，也不会那么做，他只是用自己一贯无表情的模样淡淡地开口：“是对是错，不到最后一步，总是不能下决断的。”这不仅指葵夏，也针对了墨影和胤澈。
墨影抬眸看了千石一眼，了然他所说的话中意思。“你想说什么我都懂，但对于胤澈我始终是亏欠的，我总得还他些什么。至于葵夏，我想，若是眼前想不出答案，那就等，总会有明了该如何做的时候。”他温声地说道，黑色的眸中隐约闪过什么东西，那是对怀中女孩深深的疼惜。
千石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察觉到那眼眸中透出的柔情，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原本他让葵夏去找墨影，是希望墨影能心生怜悯、下定决心回归神职，这样就能用神力来帮助葵夏。但之后占卜的结果却告诉他，葵夏的病因心结而生，只要打开心结即可，而并不是非要依靠外力。
在这之前，他以为这着棋他走错了，但现在看来结果却是无心插柳的一着。虽然墨影目前仍对胤澈没有反抗之心，但事情慢慢发展下去，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才是。
只是，千石心中仍有顾忌，不知道这样的发展，是好还是坏。对神来说，七情六欲等于穿肠毒药，墨影对葵夏确实有情，这情若是兄妹之情倒也罢了，但若是沾上男女之情……只怕到时受伤是再所难免。
这一步，他走得到底是对是错？
“不管怎样，你先要找个落脚的地方。”不再多想，千石起身向着山寨的方向望去。
又要看到那个麻烦的女人了，他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一间布置简单的客房内，墨影温柔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葵夏，轻轻地抚着她的娇弱容颜。这个动作在这几天他每日每夜的温习，自然地如已与身体同化一般。
“今天觉得怎么样？”他温声地问。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今天觉得有力气多了。”葵夏想到这几****因内伤总是一会儿醒来，一会儿昏睡没有规律，但每次清醒总能看到身边的这张担忧的面容，他一定好多日没休息了。
“你也不能总守着我，自己也要休息啊。”葵夏朝着那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皱眉。
“昨日看你睡得很安稳，所以昨晚我便回自己房休息去了，所以你看，今早黑眼圈都没有了。”墨影指着自己俊美无比的脸要葵夏看个仔细，引得葵夏一阵娇笑。
看着那张扣人心弦的笑靥，墨影几日来的不安才算是全部丢了出去，“又能看到你的笑了，那天看到你惨白的样子，我真的很怕再也看不到你张着眼对我甜甜地笑了。”
“怎么会，只要墨哥哥还要我，我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然后一直笑到你嫌我烦为止。”葵夏的素手拢上了覆在自己脸上的大掌，这最后几个月，她要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没有原因的，只是她单纯的任性，不想离开他。
为她的回答而感到温暖，墨影继续说道：“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子了，我和胤澈之间——”
葵夏警觉地抬头，将墨影的手紧紧抓住，她又想起那日山上的情景，不安情绪又排山倒海一般袭来，那个人凶残的眼神仿佛要将墨影置于死地，一想到这里，葵夏就止不住地颤抖。
“不要这样，放松一点。”知道她又开始为自己担心，就像之前几****无助的梦呓，墨影故作轻松地拍拍她绷紧的小脸，“他那天并没有要杀我的意思。”
“可是他一直在伤害你啊，我感觉得到，他讲的话让你好难过好难过。”
“所以那时你才会主动攻击他？”她知不知道那样很危险?胤澈的实力深不可测，若不是当年那件事，他现在在神界的地位一定无人可动摇。一个不小心，她极有可能命丧黄泉。
“我不要你难过啊，而且，他说的话，好像你会被他杀死！”她不要他死，不要他难过。如果他死了，那谁来陪她疼她？如果他难过，那谁来对她温柔地笑呢？
“我最难过的是你为我受伤啊，答应我，以后不管他对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插手。”他温声地央求，却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即使是他要杀你？”葵夏不置信地道。他怎么可以这么说?他怎么可以让她袖手旁观？
“约定之期未到前，他不会杀我，他是个守信之人。”
“那约定之期到了呢？再过几个月他是不是就要杀你，而你也决定让他杀？”
墨影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子，我不要你死！”他还做他的神，他们还能相见，若是被杀，必定是原神俱灭！这个世间，就再也没有一个叫墨影的男子，再也没有人会袭着一身白衣，温柔地对她微笑了。
“葵夏！”墨影抓住葵夏不住颤抖的肩膀，努力地安抚她，“不要这样子，生死有命，我们不能强求的。”
“这才不是什么命运！你有你的神职，你的命运不是这样的啊！”第一次朝他大吼大叫，为他不可理喻的请求。
“你不明白的……”那牵扯了百年的恩怨总该有了解的时候，不然他和胤澈都会永远痛苦下去。
“我不明白，我什么也不明白，我只知道，我要阻止那个人对你的伤害，我不准他动你！”到底是谁不明白，她不要他的眼中沾染上漆黑一片的痛苦与折磨，她不要她的墨哥哥被别人欺负！虽然，为什么会这么想，她并不是很清楚。“葵夏……”墨影压抑着嗓子发出痛苦的无奈低喊。
“我告诉你，我很别扭很倔强的，如果有人要离开我，我就一定要比他先离开！如果你不让我保护你，要自己去送死，我就一辈子不原谅你！我的一辈子是很长很长的！”床上的人儿挣扎着被握住的手，拼命发泄出心中的不满与不安，终于在宣告出自己的决心后忍不出哭起来。
墨影心疼地看着这个一边威胁自己、一边梨花带泪的小小女子，抬手擦去了那滴挂在眼角未来得及落下的泪，轻轻拉过她的身子再轻轻地拥抱住。
“不要哭，不要这样子，我喜欢总是对我笑的葵夏，不是这样会泪留满面的葵夏啊。葵夏应该无忧得像在花间流连的妖精，而不是现在这样让我心疼。”看到她的泪，他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痛得他将眉拧在了一起。
靠在墨影颈边听着他在耳边低低沉沉的喃语，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手掌传来的温度温暖了她有些颤抖的颈背。葵夏的心渐渐平和下来，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带着些抽泣伏在墨影的怀中。“如果你被他杀了，我就会变成这样的葵夏，我会像彼霞山上那些被毁去住处的妖精，不再有花朵每日清晨承接他们没有流出的泪，以后的每一天，泪只能从自己的眼中落下，然后再被风干。”
“葵夏，不要这样子，我会难过，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眼泪捶打在他的心房上，那个因她而柔软的角落被敲击得苍薄无力。这本是个坚韧无比的女子，却因他哭得这般伤心，为了他啊。
声音散到了她耳际的发上，温暖的，安全的，葵夏就这样一直听着、听着，好希望她停滞的时间能将这一刻变成永恒，好想，能永远藏在他宽大的胸膛里，没有要去寻找的过去，没有生或死，只有他的温柔体贴，只有这个人——
她的小手揉住墨影的颈，将脸贴在他温暖的肩膀。
“墨哥哥，答应我，不要对自己那么不在乎，答应我，一定不可以死。”她希望还能有被这胸膛怀抱住的机会，她希望这里能够不受伤害，可以有更大的地方容纳进全部的自己。
许久没听到他的回答，葵夏从墨影的怀抱中起身，仰起脸看进他的眸中，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他的眸，她发现原来墨影深黑色的眸中是可以映出自己的，浅浅淡淡的，她就在他的眸中。
“……嗯……我答应。”
她的眸中是墨影温柔如昔的暖暖笑容。
房外，一个身着红衣的娇艳女子隔着门缝不住地张望门里的动静，她的身边是张一脸恼怒又莫可奈何的酷颜。
“哇，好稳馨的场面哦，小石你快看是不是？小美女好可爱哦！”璞颜带着垂涎、在千石看来是白痴的表情猛拽那件黑色的衣裳。
“你有完没完，你是管风的妖，又不是专门打探风声的！”衣服都不知被她扯烂几件了，还敢毛手毛脚。
“可是人家担心小美女嘛，她那么娇弱又那么可爱，看她好不容易恢复了健康当然要来关心一下她啊，这也是尽地主之谊嘛！你还说我咧，你不也和我一样鸡婆地跟来了吗？女人鸡婆是因为女人天生八卦，男人就不应该喽。说别人之前要先想想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引人非议！”哦活活，终于被她抓到机会可以居高临下损小石了，她整天被他冷言冷语地嘲讽，好可怜的耶。
千石被她说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和她怎么会一样，他是担心墨影才跑来看的，现在躲在门外也是因为有许多的顾虑，他的行为和那个笨蛋女人纯粹看热闹瞎起哄是绝对、完全不一样的，她怎么可以把他贬得和她自己一样低？
他有一长串的话要辩解，只是他实在懒得和这个白痴讲那么多话，动嘴巴很累人，所以他干脆赏璞颜一记白眼，把酷脸扭了过去。
璞颜眨眨美目，似乎意识不到对方的不爽，仍是叽叽喳喳地念叨：“小石啊，你说墨影和那个要杀他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美女本来在笑怎么突然又哭了?”
你那种只能装豆腐渣的脑袋怎么会懂。
“小美女笑起来真的好可爱啊，我爱死那笑脸了，我有那么可爱的笑容一定天天笑，笑到抽筋！”
你要是整天笑得跟花痴似的，我一定宁愿跳山崖。
“墨影讲了一堆，小美女又哭得像个泪人儿，我看了好不舍哦，我想进去安慰她啦。”
你敢进去我就打断你的腿，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小石啊，你是不是知道那个什么澈的和墨影之间的关系？我看墨影好像一脸要舍生取义的表情，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和你说哦，有过节就一定要解决啦，尤其我们这种跑江湖的，有仇人很麻烦的。”
她好烦，烦到他什么都听不到了，为什么就不能住嘴啊?还说什么跑江湖的，明明是只妖精却那么多废话！
“小石，你听人家讲嘛，干吗都不看我，喂喂，我说小石啊……”
千石一手握紧了拳头，另一只手猛地伸出去，抓住了那只一开口就停不了的妖精，死死地用自己的嘴堵上了她的唇。
璞颜吓了一大跳，傻傻地看着离自己很近很近却也是张着眼睛的千石，只不过一个是吃惊，一个是怒视。两个人就这样一眨也不眨地死看着对方，唇贴着唇，半晌没有动静。
很好，终于安静下来了。千石移开了唇，对着那个仍是呆呆的没有反应的女人命令道：“闭上眼。”
然后又是不等对方有反应，一下子搂住了璞颜的身子，对着她的唇撕咬纠缠起来，狂乱地吮食着那爱惹麻烦的娇唇。
很好，现在连怒气也消了。千石放开了璞颜，满意地看着那被自己蹂躏得鲜艳肿胀的唇。唇的主人颊上泛起了红晕，此时正眨着刚睁开的勾魂水眸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自主地，自己也被她看出了泛滥的红潮。
“白痴，你还想在人家门口呆多久，走啦！”别过俊脸急急地转身，快步地向前走去。
璞颜还是愣愣地没有反应，她慢慢抚过自己的唇，慢慢意识到刚刚的行为代表了什么。
小石吻了她——
还不止一次——
可是吻好之后为什么还骂她白痴啊？
这、这一定是世间最悲惨的初吻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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