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晓苇安慰自己是因为年龄大了,心态老了,再也找不到年轻时的感觉,然后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归宿,过了这个村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店了。
可道理归道理,晓苇心里明白,这些都是理由,如果她现在嫁给张旭,是嫁给那些说服自己的理由,因为在心底深处,她从来没有像思念秦致远那样思念过张旭,她不能否认,即使秦致远伤害了她,她还是不能遏止对他的思念,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让她痛恨却也无奈,所以她感觉自己靠近张旭,就像寒风中小鸟想要寻找一点温暖,真要嫁给他,她无法说服自己,也感觉那样对张旭很不公平。
可是,尽管晓苇有很多顾虑,但春节在即,张旭已经提出来了,晓苇知道这件事她一推再推就不像话了,再说她也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决定找个周末好好和鸣鸣谈谈。
这天周末,晓苇打扫了一下卫生,想着带鸣鸣到超市买点东西,顺便让他到超市顶楼的游乐园玩一会,他念叨很久了,孩子玩得高兴就容易说话,玩完了她把那事顺便和他一说,说不定就一举通过了。
想到做到,晓苇很快准备出门,鸣鸣听说去游乐场玩,高兴得跳起来,于是娘俩穿上外套,一起出门。
在楼梯上,晓苇看着鸣鸣一蹦一跳的样子,想着如果和张旭结婚,鸣鸣还会这么快乐吗?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她知道恋爱和结婚根本不是一回事,而她和张旭是再婚,即使家务、经济方面没有冲突,可两个人都有孩子,两个孩子天天在一起,难免会有争执,那样的话该怎么办呢?人人都说后妈是一个最难讨好的角色,她能处理好这种关系吗?
晓苇这样想着下楼,心情慢慢沉重起来,她想得专注,连手机响都没有听到,还是鸣鸣提醒她:“妈妈,你的手机响了。”
晓苇急忙掏出手机,看到电话是秦致远打来的,她的心头一阵难过,如果不是她和秦致远走到今天,她能面临这样左右两难的局面吗?这样想着她就有点怨气,接起电话的时候冷冰冰地说:“有事吗?”
秦致远听到她的语气楞了一下,接着告诉她房子已经粉刷好了,让她有空的时候去看一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他再修改,晓苇很快又觉得不好意思,因为最近工作忙和张旭的事情烦心,要不是秦致远今天打来电话,她几乎都忘记换房这件事了,现在接到他的电话,想起他承担了换房的差价,还主动承担起刷房子的工作,作为前夫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自己居然还对他冷冰冰的。
想到这些,晓苇的声音缓和了很多,并且为了表达这种谢意和想要快点看到新房的好奇,她告诉他马上就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晓苇和鸣鸣上车去新房,鸣鸣知道不是去游乐园有点不高兴,但是听到去看新房子又高兴起来,他知道新房是为他上学预备的,早就想去看一下呢。
晓苇和鸣鸣下了车,沿着一条胡同往新房走去,说真的,这次她很佩服秦致远选房子的眼光,这套房子虽然老一点,但是地理位置很好,周边生活设施齐全,又闹中取静,要不是他们离婚,这次换房子也算生活中的一件喜事,可现在,她感觉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晓苇一路想着来到新房,看到新房的门窗大开着,秦致远正在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跪在地上用抹布将地板缝里的脏东西一点一点擦出来,他高大的身子使劲弯着像一只大虾,一点一点擦得很用心,这让很少见秦致远干活的晓苇很是感慨,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愣在那里。
也许是因为直觉,也许是秦致远感觉到了晓苇的影子,他抬起头,看到晓苇站在门口,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羽绒服,手里拉着儿子,她的面容无比熟悉,像从前无数个下班回家的日子,她总是这样回到家里,脱掉外套,挽挽袖子就会扎进厨房,而他因为熟悉而熟视无睹,心安理得地享受她做出来的美味,这样的感慨让秦致远有一瞬间的恍惚。
秦致远看着晓苇,发现风把她额前的刘海吹乱了,一丝一缕散落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这让他很有上前给她理一理的冲动,可是他控制了这种冲动,站起来有点客气地对晓苇说:“晓苇,你来了,房间已经刷好了,我选了最环保的涂料,只要开着窗子通几天风,估计很快就可以搬进来住了,你赶紧先看看你的房间的颜色喜不喜欢?”
晓苇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径直往主卧室走去,秦致远的目光落在门口的鸣鸣身上,自从上次因为婚纱照的事情打了他以后,他再次对他表示了抗议,很少和他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粘在他身上,这让他有点难受,所以现在看到他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很好奇的样子,赶紧讨好地说:“鸣鸣,你的房间我也刷了你最喜欢的颜色,爸爸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鸣鸣正闲得无聊,听见爸爸的话立刻响应起来,秦致远拉着他的手走进北边的卧室,卧室的墙壁他刷了天蓝色,还照着书上说的在墙壁上手绘了几架飞机,因为鸣鸣最喜欢天空,并且有一个远大的理想是当飞行员。
那些飞机画得其实很潦草,但孩子的天性是最容易满足的,鸣鸣一走进房间,看到墙壁上的飞机图画,立刻高兴起来,跳着高对秦致远说:“爸爸,那墙上的飞机是你画上的吗?真是太棒了。”
秦致远受到鼓励,自信地点点头,对鸣鸣说:“鸣鸣,等搬了新家,爸爸在这里给你买一个架子,专门放你收集的那些飞机模型,这样你的小朋友到家里来,你就可以给他们展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