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时间总是最漫长的,晓苇和秦致远感觉过了很长时间,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冲到门口,看到鸣鸣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晓苇一见又忍不住要哭,秦致远握一下她的手安慰她,随后看到医生走出来,他们焦急地询问情况,医生简明扼要地做了说明:孩子腿部骨折,已经手术固定,需要住院观察,伤筋动骨一百天,需要家属好好照顾。
这对秦致远和晓苇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孩子虽然受伤,但会慢慢好起来,对比他们心照不宣的担心,两个人几乎喜极而泣,可晓苇看着鸣鸣依然紧闭的眼睛十分不放心,一个劲地问医生诊断不会错误吧?孩子的头也受了伤,不会有问题吧?医生回答孩子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又用了镇定,肯定会睡一会,他的头做过检查,是外皮擦伤,不会有事,晓苇才放下心来。
鸣鸣很快转到病房,晓苇和秦致远开始各司其职,晓苇负责照顾鸣鸣,用热毛巾给他擦脸,用吸管给他润唇,秦致远负责跑前跑后、跑上跑下办理各种手续、买医院里需要的东西,两个人配合默契,医生护士都知道他们是夫妻。
傍晚的时候,鸣鸣终于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晓苇,同时看到了秦致远,小嘴一咧就哭了,他说的第一句话是“疼”,第二句话是“妈妈,我不让你结婚。”
晓苇俯下身子搂着鸣鸣,一连声地说:“妈妈知道你疼,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结婚,永远不结婚。”
秦致远看着眼前的一幕,铁打的汉子,眼前也模糊了。
到底是受了重伤,鸣鸣哭了一会,很快又含着眼泪睡着了,他手上打着吊针,额头包着纱布,腿上打着石膏,这让秦致远和晓苇谁也没有心思吃晚饭,一边一个在病床边枯坐着,晓苇用手轻轻地拍着鸣鸣,这孩子被吓着了,在梦中还不停地抖动。
一直等到十点多打完吊瓶,秦致远才对晓苇说:“咱俩不能这样熬着,鸣鸣是硬伤,需要长时间照顾,你回去吃点东西,睡一觉,明天早晨来换班吧。”
晓苇看看床上睡着的鸣鸣,坚决地摇摇头:“我不离开鸣鸣,晚上可以在床边靠一会,你回去吧,再说,我孤家寡人一个,你还有家庭~~”
秦致远听到这话低下头,告诉自己现在不是顾忌自尊、脸面的时候,于是过了一会才说:“晓苇,我~~我已经离婚了。”
“啊?怎么会这样?”晓苇的惊讶溢于言表,她虽然不祝福秦致远和顾眉的婚姻,但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分道扬镳。
“没什么的,对于一个错误,越早改正越好。”秦致远自嘲地笑笑,不想过多谈论那段婚姻。
晓苇心里却有很多疑问,她直觉秦致远的离婚和自己有关,于是忍不住问:“是鸣鸣给你们添麻烦了吧?还是因为换房子的事情?”
秦致远摇摇头:“晓苇你别瞎猜了,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勉强凑在一块只能互相折磨,所以还是分开的好。”
晓苇只好不再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呢?这是一个变幻莫测的时代,山盟海誓已经成为恋爱的呓语,坚如磐石的婚姻可以在一夜之间解体,他们身在其中,只能摸爬滚打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方能安身立命,不是吗?
这一夜,晓苇和秦致远一起守在医院,他们相对无言,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晓苇觉得自己经过那么漫长的后悔和自责,听到秦致远离婚的消息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没有,她听到这个消息,更多的是对斗转星移、世事沧桑的感慨,当初她怀着那样兴奋的心情和秦致远走进结婚殿堂,是永远不会想到他们会走到今天的地步的,这真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而秦致远坐在病床的一边,看着离婚半年多晓苇憔悴的脸色和受伤的鸣鸣,感觉自己的这一次婚外情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他也终于明白了一个男人的责任,面对晓苇,他有着深深的自责,也发现了她的可贵,只是他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未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鸣鸣总算完全清醒了,因为还要打针,离不开人,晓苇和秦致远都请了假陪他,可是这并不能让鸣鸣高兴起来,他躺在病床上,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这让晓苇和秦致远说不出的恐慌,他们围着鸣鸣,一会问他吃不吃橙子,一会问他吃不吃香蕉,一会又问他喝不喝水,鸣鸣一律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这让晓苇和秦致远不知所措。
最后,秦致远实在没办法,就给鸣鸣讲笑话,鸣鸣是最喜欢听他讲笑话的,以前给他讲,有时候还没讲完,他就笑得直不起腰来,捂着肚子一个劲喊笑死了,可是现在无论秦致远怎么样绘声绘色,晓苇在旁边怎么配合,鸣鸣都没有一点反应,他们只好放弃。
下午,鸣鸣终于打完吊瓶,晓苇轻轻揉着他因为打针而冰凉的小手,看到他的手背上因为输液而青紫的一块皮肤,泪水忍不住流下来,秦致远见状决定好好和鸣鸣谈一谈。
“鸣鸣,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埋怨爸爸和妈妈,觉得我们不顾你的感觉离婚,让你失去了完整的家庭,这一点爸爸妈妈都很难过,知道对不起你,但是爸爸妈妈虽然离婚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爱你,你还和以前一样拥有爸爸妈妈的爱,你没看到你受伤了,爸爸妈妈都请了假来陪你吗?难道这样你还不高兴吗?”秦致远身子弯的很低,在鸣鸣耳边小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