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后那边通知了伍子胥,江小西知道他们一定会为了对付她而做好万全的准备,而她自然也是不可能会什么都不做,让他们打的份的。
江小西准备好了笔墨,白纸黑字写上了她所有的要求,也让东施调好了打胎的药,还让孙武躲在背后,暗地里助她一臂之力,以防伍子胥那个老匹夫赖账,她想,如果伍子胥不是这么强硬的逼她的话,她江小西也不想跟对夫差如此衷心耿耿的相国大人成为仇人的。
既然,敌对的局面,是他们要选的,那么,她除了应承,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何况,他们也做了太多让她再也无法置之不理的事情了,她也无法继续不吭声了,要知道,如果她再不吭声的话,那么,到最后,夫差有可能真的会变成很被动,被人钳制的君王。
“不知道西施娘娘要跟老臣谈什么?”终于到了约好见面的地方,伍相国看到江小西,并没有打算行礼的想法,而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俯瞰模样。
“很简单,相国跟王后已经步步为营的取得了你们想要的一切,不管是身份还是权利,你们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伍相国,西施想用大王的亲骨肉跟您交换孙武将军他们的兵符,这一碗,是西施让东施调配的打胎药,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让王后娘娘的身边足智多谋的春梅姑娘取一点儿去验证一下,相国大人如果肯叫兵符的话,那西施立刻喝掉这碗药,这样,威胁你们地位的人,就不会再存在了。”
他们无非就是害怕,虽然他们口口声声都在说着的野种,万一落地的时候是夫差亲生的骨肉,然后,她江小西的地位就会越来越高,而他们的地位就会越来越低,当初对夫差那么衷心的伍相国,也开始有了自私的想法了,不是吗?
“一个野种,想换老夫手中的兵符,说来真是可笑啊,娘娘。”伍子胥挑眉,不明白江小西哪里来的底气竟然要跟他做这样的交易,还是,被她看出来了什么吗?
“如果相国大人觉得这是笑话的话,那西施也就无话可说了,不过,想必伍家也是世代忠诚的家族了,伍氏一族的名声一向都很令人敬畏,西施想,相国大人也不会轻易让伍家的名声毁在自己的手上吧,所以,既然相国大人跟王后娘娘都觉得西施怀的是野种,也好,咱们可以等上八个月,八个月后,他是不是野种,一查便知。那请容许西施告退。”
既然他们连一个小小的兵符都舍不得让出,那她干嘛要为了这两个鼠辈而牺牲自己的孩子,不管这个孩子的命运如何,但是不能死在她这个母亲的手中吧。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他们真的以为很好受么?
东施整个人都是糊里糊涂的,不明白为什么才刚说了几句话就要走,但是她绝对相信,不管江小西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有她自己的想法跟安排,并且,所有的立场都是为了大王。
“等一下。”伍子胥自然是相信江小西所说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夫差的骨肉,就是因为相信,所以,他才不得不为了他自己,为了宁王后,而将这个孩子给抹杀掉,没有孩子的江小西就已经让夫差那样的宠爱了,那有了孩子的江小西,那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伍相国还想说什么吗?”江小西冷笑了一下,便转过了头,她今天是来给他们机会的,至于要不要,由他们说了算。
对不起,妈妈的宝贝。江小西忍住心痛,对肚子的孩子道歉,为了爱情,为了他的父亲,她选择割舍掉自己的亲骨肉。
“是不是我交出兵符,你就保证,喝掉这碗药?”伍相国不确定的问着江小西,他虽然不明白,一个后宫嫔妃要一个兵符来做什么,但是他相信,凭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使没有兵符,夫差也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是的。”江小西点头。
“好,那老夫就答应你,但是,另外,老夫还有几个条件,不知道,娘娘可否一起答应老夫。”伍子胥淡笑了一笑,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关于谈判的细节,他比她熟练。
“相国大人清说,只要西施做得到,定当不推辞。”江小西冷笑着,心里却暗暗思忖,真是一只得寸进尺的老狐狸。
“你要保证永远不会威胁到宁王后的地位。”谁说老匹夫没有感情的,他绝对有,但是他的感情除了宁王后,不会给予任何人,何况,她只是越国用来迷惑夫差并且成功地一个美人,她还有在他眼里最卑贱的身份,她是越女。
“没有问题,空口无凭,我愿意白纸黑字,我西施从来都没有妄想过要做吴国的王后。”他们把她江小西看成什么了吗?一心想要攀龙附凤,还是一辈子想要享受荣华富贵的女人?
“好,既然你想要兵符,那就成交。”伍相国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弱弱的女子竟然有着这样大的毅力跟决断,为了兵符,不惜舍弃女人最高的地位,不惜舍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她的立场跟他一样的话,他想,他会佩服这个女人的。
“好。”
签字画押,当着众人的面,江小西含泪将那碗打胎药一饮而尽,手里捏着好不容易得到的兵符,因受不了肚子处传来的绞痛,即将昏迷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匆匆赶至的夫差。
大王——
她不是已经让郑旦把大王给骗出宫了么?为何,他还会赶得及,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她,江小西亲手毁掉了他们孩子的生命!
江小西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夫差的眼中传来的不是责怪,也不是愤怒,而是浓浓的担忧跟自责。
她都知道,她都懂,他是担忧她的身体,自责没有保护好她们娘俩,他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在隐藏他的无奈,但是却还是让她知道了,让她被迫做出了这种残忍的选择。
除了担忧跟自责外,他的眼里还有浓浓的感激跟爱,感激她对他的爱,感激她的牺牲。
这些纷繁复杂的感情,抚平了江小西的伤口,她不恨,真的不恨,虽然有点遗憾,但是她更明白,夫差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仿佛也明白了她所要传达的信息似的,夫差猛地将她的小手给握在手里,开口的时候,是那样的沙哑低沉,让江小西简直是痛彻心肺。
“西施,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大王。”明明肚子很空,也很痛,胸口也闷闷的,也很不舒服,可是,看到夫差的模样,江小西觉得再痛也比不上夫差的,所以,她摇头否认。
“西施,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拿我们的孩子去跟他们做交易?”实在是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失去,夫差将西施给紧紧地搂在怀里,不肯松手。
“因为我爱你呵,我好爱你,大王,你都不知道,为了你,别说孩子了,就是我的生命,我也愿意放弃。”好像捧着夫差的脸,好像看着他明亮的眼睛跟他说这番话,如果历史上的西施没有这么爱夫差的话,那么,她江小西的灵魂就是这么的爱他,她要透过西施的皮囊让他知道。
“西施——,我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埋首在江小西的脖颈处,夫差痛苦的低喃。
“不,大王,等西施好了,你带西施去骑马,乘船,可好?”如果注定,越国要卷土重来,打败夫差的话,那么,她就自私一点儿,没有了孩子,就多储存一点儿跟夫差在一起的记忆吧。
“嗯。”夫差慎重的点头答应了。
“还有……”江小西想要交待,让夫差给郑旦姐一个孩子,因为郑旦是可以为夫差生下孩子的,可是,没有来得及说,东施一手端着米粥,一手端着药走了进来。
“娘娘,米粥来了,先吃点粥,再喝药。”东施没有想到江小西竟会流那么多的血,这身子,怕是要调养好多年才能调养的起来,如果他们想生孩子,恐怕,这几年都没有指望了,想到那个逝去的孩子,东施觉得无比的抽痛。
“来,东施,交给我。”将江小西扶起来靠着床边坐好之后,夫差从东施的手里接过米粥,然后仔仔细细的一勺一勺的小心翼翼的喂着江小西。
他们俩彼此的眼中,除了彼此,还是彼此。
这是东施觉得无比欣慰的地方,然后,她慢慢的退出了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让他们可以好好的凝望彼此,因为现在,没有了孩子的他们,就只有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