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伊静静地听苏月说着,在知道萧骁的心意之后,她很是感动。因为她知道,萧骁疼她真的不下于苏月,更甚至超越苏月。
“母亲,如你这么说来……萧骁师兄当时让我到焚天净土城寻找无量清净土是不是,只是给我一个到蓬莱游历的借口?!其实,混沌环境的禁制根本就没有被我和凌风大哥毁坏对不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对秦白伊来说很重要。若是秦白伊说是的话,那么她就不需要背负什么内疚感,而将大禅师赠送给她那三颗无量清净土完璧归赵地还给大禅师。
毕竟,灵海虹光黯然,还有少了三颗无量清净土,那被封印在高高天枰玉盘上的绝世大魔头,千年来之所以不能出来为所欲为,便是因为那无量清净土与千年来,梵天净土寺的众僧人们放弃轮回重生的机会,甘愿修得金身化作罗汉,与大禅师一同镇守着天枰玉盘。
若是萧骁一开始只不过是让她到了蓬莱游历时,有努力的方向才让她去寻找梵天净土……而却意料不到她会认识涟月嫣然妞妞,意外地得到梵天净土。
如果真是这般的话,那她必须赶回竹林经舍,找大禅师了!
“也不全然。”苏月摇头,几个字便将秦白伊心中的设想给推翻了。“关于供应混沌之心阵法能源中枢的一条空间禁制确实是毁坏了,并且也必须需要无量清净土来修复……自从那日禁制被你们无意间,毁掉之后,封印在里头的绝世大魔头,便慌张,可以慢慢地找……为娘突然来找你,其实是因为另一件事情……”苏月见秦白伊为混沌幻境的事情慌张起来,不仅搂她在怀中,安慰她。但她说起突然来找秦白伊的事情,语气中不仅多了几分哀伤、惆怅、以及几分心疼。
秦白伊原本想对苏月说,她找到无量清净土了。但她听出苏月说来找她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时语气饱含着复杂情绪时,她不仅暂先放下混沌幻境与无量清净土的事情,抬头看着满脸惆怅苏月,满脸关心地问:“母亲,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苏月点点头,“是的,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伊儿,带母亲到你的幻虚境中,母亲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
苏月一脸慎重的表情,让秦白伊明白,苏月要告诉她的事情的重要性。不容多想,秦白伊意念一动,她和苏月身边的景物已然变换。
栽满玫瑰的庭院……星繁月黯的苍穹……一个躺椅……几个矮凳……这一切分明就是十年前,她带走秦白伊那晚的场景。
秦白伊的次空间名为幻虚境,是萧骁花了一百年光阴,废寝忘食为秦白伊开辟出来的次空间。萧骁在此次空间中,设置了不少阵法,其中的一个名叫做虚幻境的太古阵法克依据主人的记忆,能复制并实体幻化出主人记忆中的任何场景。
带着玫瑰花香的凉风吹在身上最是舒服,可却无法吹散苏月复杂的心情。看着秦白伊,苏月的眼色变了几次,才终于开口:“伊儿,看样子,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苏月苦笑,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苦涩。
秦白伊看着表情复杂的母亲,摇头:“没有全部恢复,过去大部分的事情,我还是想不起来。”
如实说出自己的情况,秦白伊有些渴望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苏月。她很希望,能从苏月的口中听听她记不清的过去。因为她清晰的感觉到,那段她想不起来的过去,对她非常重要……因为,在那些段记忆中,似乎包含了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
苏月先是有些犹豫,但看着秦白伊那渴望知道过去的眼神,她暂且阁下正要与秦白伊说这次突然离开水域妖境的原因。无奈地叹气,脸色复杂地对秦白伊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让你知道的,只是无论你看到什么,都要记得母亲做了什么,都是因为要保护你!”
闻言,秦白伊什么都没说,却主动拉住苏月比她略微大一些的手。其实她这一举动,无疑使想用行动告诉苏月——她是她的母亲,就像母亲对女儿无私的包容一般,女儿对母亲有什么不能谅解的!
秦白伊这一举动,知女莫若母,苏月怎么不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用右手拍了拍秦白伊握着她左手的手。然后从她的次空间中召唤出一个紫色水晶球,紧握在她的右手中。
苏月只是意念一动,释放出光华地紫色水晶球便随着自身转动的节奏,如凡人界用来记录一切的视频一般,幻化出一幕幕画面,映入秦白伊的脑中。
只是一刹那的瞬间,秦白伊七岁之前遗失的记忆全部都恢复过来了——
她记起了,原来一直在她身边陪伴她、呵护她、疼爱她、教导她的萧骁师兄是他的父亲,也是洪荒时期巫妖大战之后,成为第一任神帝的日月之父帝俊与羲和孕育的十只被后羿射杀,唯一存活下的第十金乌陆压……
她更加想起了,当年父亲陪她采花送给她的亲生母亲,当他们回到寝殿却看到母亲手握凤舞神弓,像失了魂魄一般,悬浮在半空中呢呢喃喃念着四句她听不懂的诗句的诡异画面……
还有父亲母亲封印她部分记忆,母亲独自带她到凡人界,认识凌风与凌风一起生活的日子与母亲陨落之后,凌风安慰她、照顾她、坐在院子乘凉给她讲故事、教她唱小星星和后来母亲苏月奉父亲的命令将她带往水境妖域抚养的记忆……
“伊儿——”当苏月手中的紫色水晶球释放的光华,彻底黯淡下来之后,苏月知道,秦白伊恢复了所有记忆。她小心翼翼地喊着秦白伊的名字,对于当年,她虽是奉了殿下的命封印了秦白伊的记忆、将秦白伊带走。但当年秦白伊和凌风的关系是那么的亲密,她很担心,秦白伊会因此生她的气。
然而,苏月她根本不知道,她是白担心了。
秦白伊既然记起了过去一切,自然也就清楚当年苏月将她带走是她父亲的命令。
此刻唯一让她疑惑不解的,当年那么恩爱的父母,为何在母亲如失魂落魄一般念着四句她听不懂的诗句之后,便决定封住她的记忆,并让母亲带她来到凡人界生活呢?
就在秦白伊疑惑地思索之时,苏月轻唤她的名字,正好让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也在这时,她看到苏月担忧的样子。瞬间,秦白伊心中明白,苏月是在担忧什么!
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拿出先前秦浩送给她的那六颗色泽光滑、闪耀着深蓝光泽的海蓝色黑珍珠像是献宝一奉在苏月面前。
苏月感动地接过那六颗黑珍珠,原本心中所有的担忧全部消散。
虽然秦白伊没有说什么,但有时候,往往感情用嘴巴说出来没有行动表达的清晰。
——苏月偏爱黑珍珠,所以秦白伊当时在秦昊摆的摊子上看到这六颗黑珍珠,便向要过来送给苏月的。如今这个时候,她将这六颗黑珍珠拿出送给她的母亲苏月,其实就是想要告诉苏月,无论当时发生了什么,对她而言,一直照顾自己无微不至、呵护备至的苏月永远是她敬爱的母亲。
其实敢情就如苏月在秦白伊小时候和她说的,黑珍珠的事情一般——哪怕是再也找不到返家的路、无家可归,只要母亲手中的针线将它们穿成一串,有很多的兄弟姐妹陪伴在一起,珍珠们便不会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而伤心孤单。
对秦白伊而言,只要有父亲、母亲、凌风、还有涟月、嫣然、小孔雀、司徒赞、慕晓涩、秦昊他们这些亲人、朋友、恋人陪在她身边,哪怕是她的亲生母亲已陨落,她也不会觉得孤单、寂寞。
反而她还庆幸,因为有她们,她才能这般幸福而不是悲凉地痛苦。
读懂女儿的心意,苏月内心满满的全是感动。她双眼湿润地,欣慰地看着秦白伊:她的女儿出去一趟,长大了不少,懂得体谅父母了!
她如得到稀世珍宝一般将秦白伊送给她的那六颗黑珍珠握在手中。对她而言,这六颗黑珍珠是她这一世,内丹与经脉曾经受过严重的损伤,直到至今也还未痊愈。所以一般情况下,苏月是极少出水域妖境的。如今苏月突然来找自己,并且语气饱含复杂、满脸惆怅且慎重地告诉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她说。
秦白伊不知道她的母亲想要告诉她的重要事情是什么,但她却有一种预感,母亲要和她说的事情,似乎与这次妖族袭击梵天净土城有关系!
果不其然,苏月口中重要的事情,就是这次妖族突然袭击梵天净土城原因。
“冥冥一切都是命神安排好的……”苏月语气复杂地说说着,良久,她叹了一口气又道:“两百多年前,若不是我收到王心怡的传讯符,单独赴约,中了她的埋伏。或许绝冥今日亦不会受到鲛人的唆使,率领妖兵妖将到梵天净土攻城了……”
“埋伏……鲛人……”
苏月的话,秦白伊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听的有些模模糊糊的,但听到‘鲛人’二字她却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在马车上与梦境中那个对月流珠,吟唱着她从未听过,却哀凉无比的歌谣,并告诉她有一个在等待她的鲛人。
想到这些,秦白伊原本想将她无意间闯入阵法,饮下了涅槃熔浆,做了两个奇异的梦,说给苏月听的。
但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被苏月刚好开口打断了。“其实一直到今日,殿下突然传音告知我,绝冥受鲛人蛊惑,正率领妖兵妖将攻击梵天净土城,我才突然意识到,当年绝冥和逍遥、王心怡三人在万兽渊林内层的一处地底溶洞下无意发现的古仙墓,其实是命运事先安排好的。后来的事情发展,全都是为了今日的妖族袭击梵天净土城而发生的。”苏月一边说着,脸上还有心有余悸的表情。
当年关于苏月、妖皇绝冥和王心凌三人的事情,秦白伊根本不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所以她不知道,苏月联系过去所有的事情却思考之后,感觉到命运是多么的可怕!
“母亲,我还是不明白。你一会说鲛人……一会又说妖皇绝冥、心怡真人……甚至是命运……我不明白,这些和妖皇绝冥突然袭击梵天净土有什么关系?”整个事情,苏月说的断断续续,秦白伊有些迷糊了。就她在梵天净土待的时日里,对于妖皇绝冥、心怡真人,这两个处于对立方的敌人,她从未听秦昊或者其他人提起过,妖皇绝冥与心怡真人之间有过什么暗昧不清的传闻。她倒是在佛道法学堂中,听过一些静仙苑的女弟子谈论八卦的时,听说过散修联盟的逍遥散人恋慕心怡真人数百年,痴心不变。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心怡真人对逍遥散人用凡人界的话来说是——不来电。
当年与妖皇绝冥被迫分离,让苏月这两百年来,无不受相思之苦的折磨。然而今日突然发现当年的一切全是被命运安排好的,她和绝冥、王心怡三人不过命运手中的一枚棋子,所以苏月有些控制不了自己既是愤怒又是难过的情绪。
苏月幽幽地叹了口气,拉着秦白伊走到庭院一边的竹椅前坐下。嗅着浓郁芳香的玫瑰香味,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苏月向秦白伊娓娓道来当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