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瑞非但没走,还毫不客气地坐到萧九的身边,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餐盒还温温的,明显是刚买回来。
蟹黄汤包就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司徒瑞拿起茶几上的筷子,夹起一个汤包放到小碟子上。
他托着小碟子,将汤包送到萧九的嘴边,她圆润的小脸都瘦成瓜子脸了,小脸白皙白皙的,越发显得两只眼睛大而晶莹。
虽说她现在的样子比原先要美丽动人些,可是司徒瑞不喜欢,不喜欢她这种弱不禁风的病态美,他的宝宝就应该嘟嘟的,肉肉的……
他看起来一脸严肃,萧九自然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送到嘴边的包子,她咬了一口,奇迹发生了,她居然有想吃的渴望了。
这一个月,她什么也吃不下,就连吃的渴望也没有,也感觉不到饿。
她现在的脸看起来还正常些,她毛毯下面的身子已经瘦成皮包骨了,她站起来,就是活脱脱一个非洲难民样:全身骨瘦如柴,只有肚子是鼓鼓的。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正常,她强迫自己吃东西,可是吃进去多少,就吐出来多少,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去医院看病,医生查不出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她每天都去医院打葡萄糖盐水,还去看心理医生,她积极地配合医生治疗,可是她就是不想吃任何东西。
现在司徒瑞喂她,她居然能吃了。
越吃越觉得饿,萧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司徒瑞手里的筷子。
已经喂她吃下两屉汤包,一碗元宵,司徒瑞有些担心她会吃撑了,他伸出一只手朝她的腹部摸去。
手还没碰到她的肚子,就被她一把拨开了,她裹紧了毛毯,一脸戒备地盯着他。
司徒瑞的满腔柔情,就这样被她无情地践踏了。
她冷冷地眼神望着他,脸上又露出那种该死的淡淡地讥讽的笑容。
她看他的表情,让司徒瑞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
“萧九,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女人?”司徒瑞气极反笑。
她回以冷笑。
司徒瑞扔下手里的筷子,“以后我要再踏进这公寓一步,我就是——小狗!”他发下重誓,拂袖而去。
他一走,萧九顿时就没了食欲。
她裹着毛毯,往他刚刚坐过的地方挪了挪,脸贴着沙发,蜷成一团躺下,空气中还留有着他的气息,她闭上眼睛,贪恋地吸着。
他对她意味着什么?
现在她知道了,他于她,就像是氧气般的重要,没有他,她就无法呼吸了。
若是呼吸都不通畅了,谁还有心思去吃东西呢?
萧九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半月大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已经很努力地在活着了。
曾经她以为她很坚强,无所畏惧,现在才发现,没了他,她连最基本地活着都成了很艰难地事。
司徒瑞连续通宵加班两个星期,终于累到胃出血,被送进了医院。
莫娴站在病床前,跟他汇报工作,他一醒过来,就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瑞?”看他额头上的冷汗,莫娴实在忍不住地合上手里的文件,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今天几号了?”司徒瑞沙哑着声音问。
“15号。”莫娴答道。
“你去给她送赡养费。”他说。
“好。”莫娴自然知道他嘴里的“她”是指谁。
“别提我胃出血住院的事。”他闭上眼睛,虚弱地交代道。
“是。”莫娴点头。
莫娴离开后,司徒瑞就一直望向病房门口,不时就有人来探病,司徒静宜,温宁,与他相亲的三位女孩,还有容若,她们进进出出,你来我走,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司徒瑞一直盼到下午五点,终于看见了他想看见的人,莫娴走了进来,他朝她身后望去,空空地没人。
“给她了?”他问。
“给了。”莫娴点头。
“跟她说了我胃出血住院的事?”他盯着她问。
“说了。”莫娴平静地答,她是个满分助理,老板的话什么时候该反着听,什么时候该正着听,她很明白。
司徒瑞闭紧了唇,定定地望着她。
“她说,她很遗憾。”莫娴深吸一口气,一字不差地重复着萧九的话。
她甚至放下面子,在公寓门口求了萧九半天,求她来医院看司徒瑞,萧九只是将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眼睛,漠然地听她讲完,然后抛下一句话:我很遗憾。
司徒瑞还是定定地看着她。
“没了,她就说了这四个字。”莫娴不怎么忍心地说。
司徒瑞双手紧握成拳,手指陷进掌心里,一股铁锈味在嘴里弥散开来,他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果然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都病成这样子了,她很遗憾?
“瑞?”莫娴看他的脸色越来越铁青,紧张地叫道。
司徒瑞连吞咽了几大口,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咳嗽起来,从嘴里喷出一股血水。
“医生——”莫娴大叫起来。
司徒瑞陷入昏迷,再一次地被推进了手术室。
一大帮人守在手术室外面,焦灼万分地等着。
萧九躺在客厅沙发上,郝健给她挂着营养点滴,他又买了一堆吃食拎过来,有粥,有面,有饭,郝健不会做饭,只能去餐馆打包带过来。
门铃响了,郝健跑过去,刚要开门,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闭起一只眼睛对着猫眼望了一下,还好不是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外面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萧九在家吗?”看到屋里的男人,容若愣了一下,随即问。
“你是?”郝健堵在门口,偏着头打量着容若。
“容若。”容若说。
“你等一下。”郝健关上门,跑进去给萧九报信。
“不见。”萧九回他两个字。
郝健刚转述完萧九的话,门外站着的漂亮女人毫无征兆地“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去医院看看他,求她了。”她说。
郝健为难地抓抓头发,又关上门跑进去报信。
“她不见你,你回去吧。”最后郝健堵在门口,很没得办法地说。
容若不再说什么,只是跪着,门在她面前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