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闷吗?”司徒瑞指指萧九脸上的草莓口罩问。
“总比吃沙子好。”萧九清溜溜的黑眼睛从帽檐下面望着他。
“乱砍乱伐植被的破坏,无节制的开矿,各类污染,全球气温升高,降雨的不协调,气温的高低变化,大量使用化肥土壤的板结沙化——人为的造成了沙尘暴。”司徒瑞边啃着苹果,边沉声说。
“爱护地球,人人有责!”萧九深以为然地附和道。
“要节约每一滴水。”司徒瑞面色凝重地说。
“少开一天车,低碳,从身边做起!”萧九隔着口罩轻吁一口气。
司徒瑞表示深感赞同,当即将车弃在路边。
“我送你?”狂风里,司徒瑞用手捂住口鼻,大声地问。
萧九抱着纸袋摇摇头,风吹得她的身体直摇晃。
“抱一下。”司徒瑞张开双臂,又吃了一嘴的沙。
萧九摇摇头,并且向后退了一步。
“萧九,你他妈真狠!”司徒瑞身体前倾,嘴凑到她耳边恨恨地说。
萧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再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他低着头,眼神决绝而凶狠地盯着她帽檐下面的眼睛。
萧九眼里闪过一抹讥讽的笑,转瞬即逝。
“萧九,记好了,以后你跪着求我我都不会回头。”他的声音好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萧九猜测他是吃了太多的沙子,嘴张不太开了。
飙下一句狠话,他转身就走,连车都不开了。
在漫天风沙里,他越走越远。
萧九呆杵在原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爱她,却能两次跟她提出离婚。
他爱她,却能跟别的女人筹备婚礼。
他爱她,却留了好多个备胎。
给他生过两个孩子的安莹,顶礼膜拜他的司徒梦,她们死就死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完全抛开她们了。
他从来就不是个长情的人。
有些事,他不确定,那她就帮他确定。
比如,于他而言,她到底算什么?
他身上有诸多的缺点,这样的他,她还是舍不得放手呢。
萧九慢慢转过身,朝公寓方向,近乎是脚不沾地的飘去。
她还是不觉得饿,这些苹果她买回去,闻闻味道就饱了,她像个女鬼一样的活着。
她从没想过寻死觅活,更没想过殉情,可是她就是吃不下东西。
郝健每天都会过来给她打营养素,他还拿来好多部队实验室里的营养胶囊,现在萧九就靠那些东西活着了。
她已经很瘦了,口罩下的脸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为了出门不吓到人,她穿了很多的衣服,脸上的口罩也戴了好几层。
婚礼的前三天,准新娘容若突然失踪了,她的车被遗弃在郊区,钱包手机都还在车上,只是人不见了。
萧九在公寓下面散步时,被司徒瑞堵住了。
“容若不见了。”他满脸阴霾地盯着她。
她还是跟那天刮沙尘暴的打扮一样。
“哦,我很遗憾。”萧九平和地说。
“你想让我交给警方处理吗?”司徒瑞咬牙切齿地问。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事跟活阎王脱不了关系,所以他才没有报警,直到这个时候,他还在为她考虑。
“你请便。”萧九不甚介意地说。
司徒瑞被她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完完全全地激怒了。
“萧麟,萧九现在在我手上,限你三个小时之内,把容若放了。”他拿着手机威胁道。
刚刚新晋为人质的萧九正半蹲在一个婴儿车面前,端详着车里熟睡的婴儿。
听完司徒瑞的恐吓,“哦。”萧麟懒懒应了一声,电话挂断了。
司徒瑞瞪着手里的手机半天回不过神来,现在他总算知道萧九身上偶尔露出来的欠揍气质,是源自何处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看到蹲在婴儿车前的萧九,司徒瑞心中的怒气突然就平息了。
他脱下西服外套,扯了扯衬衫的领口,将外套挂在手臂上,全身放松地倚着身后的大理石柱,静静地望着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跟宝宝变成现在这样?
那保姆推着婴儿车走了,萧九若有所失地站起来。
两个人的视线无意识的对上,司徒瑞当即抿紧了唇线,凶狠地瞪她。
萧九垂下眼帘,在身旁的一张长椅上坐下来。
三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容若一脸沉静地坐在副驾上,她这个人运气很好。
“前面左转。”容若指着路。
几个小时前她被开车的男人绑架了。
为什么说她的运气好呢?
她说过几次谎,居然都蒙混过去了。
十二岁那年,那是个冬天,她被楼下的打斗声吵醒了。
等她下楼时,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妈妈,拿着水果刀满眼猩红的爸爸。
从爸爸的咆哮声中,她知道了,原来妈妈在外面有了恋人,爸爸杀了她。
在刀尖刺向自己的那一刻,容若大叫着爸爸,杀红了眼的男人愣了一下,容若奋力反抗,不知怎的,那刀就刺进了他的心脏,她的两根手指也没了。
她蜷在父母的尸体中间,瑟瑟发抖着,她以为她会疯,可是没有。
司徒瑞来的时候,她脑子里是异常清醒的,她撒了人生的第一个谎,她说这些全是萧九的爸爸做的。
这种弥天大谎,连容若自己都不信,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司徒瑞居然就深信不疑。
司徒瑞将她送到了他的外公家,在那里,容若认识了很多高干子弟。
这其中就有太子。
容若接触到另外一个她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世界。
后来,司徒瑞跟她分手,他说他的心被另外一个人填满了,根本就塞不下其他任何人。
容若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萧九。
分手后,容若放纵过一段时间,她遇到了一个足可以当他爸爸的有妇之夫,那个男人是太子的父亲,他叫沈墨寒。
沈墨寒成熟,风度翩翩,儒雅,很会疼人。
有一段时间,容若真的以为自己爱上他了。
他给她讲了好多故事,其中就有萧九父亲的事,以及有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
容若对此事出乎意料地感兴趣,她讨厌萧九,只要能让她过得不好,她乐意做很多事。
兜兜转转一大圈,现在容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她只想嫁给司徒瑞,只要等三天,她的愿望就实现了。
可是现在她被萧麟绑架了,并且还要带着他去见那个幕后主谋:沈墨寒。
沈墨寒这些年过着隐士般的生活,自从很久以前,在萧麟手上栽过一次跟头,沈墨寒就元气大伤,尽管他后来娶了上官家的女儿。
他的小儿子太子死在了萧麟儿子萧琥的手上。
新仇加旧恨,沈墨寒做梦都想让萧麟尝尝切肤之痛。
萧麟的车子驶进了一个薰衣草庄园,空气中弥漫着薰衣草的清香。
一袭白色休闲打扮的沈墨寒,站在别墅外面,笑迎着故人。
他已经年近古稀了,依然身材颀长高挑,一头浓密的乌黑短发,五官俊朗如前。
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萧麟,沈墨寒眉眼一挑,萧麟比他小了近七岁,他看上去也没什么变化。
沈墨寒饶有兴味地盯着萧麟左侧的脸,当年他在萧麟脸上留下的印记,现在看起来真是特别地顺眼。
容若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动,那两个男人好像都把车上的人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