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别鹤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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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望着一身紫衣的艳丽女子,李洛有片刻的失神。相识至今,他依然对她怦然心动,可惜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青潋呢?”冷淡的嗓音从帘后传出,让李洛不由得苦笑。明明看到她对青潋呵护倍至的温柔神情,也曾见过她与绿央斗嘴时的俏皮娇憨,明明她不是一个冷淡的人啊,却偏偏对异芳阁以外的人冷若冰霜,其中也包括他。

李洛掀袍坐在她旁边的木椅上,“潋儿受了些惊吓,本王命人送她回府了。”

公孙大娘瞥了他一眼,皱眉道:“你怎么不陪她一起回去?她还怀着孩子呢!”

对她“你呀我呀”的称呼,李洛也不以为意,“几个侍卫保护着,没事的。”他关心的是她今日的异于平时是为何而来。

“你太漫不经心了。难怪青潋的眉宇之间总有轻愁,当初真不该把她嫁给你。”一入侯门深似海啊,何况李洛还生得一副潇洒多情的风流样儿。

李洛侧过头来,凝视着一脸寒霜的公孙大娘,正色道:“有些事本王也无能为力,本王可以疼她、宠她,却无法……爱她。大娘,你知道的,本王……”

“不爱她,当初就不应该碰她。”公孙大娘冷哼了一声。

他爱的女子不是温柔贤淑的王妃,也不是柔情似水的青潋,而是眼前这名冷艳孤傲的女子啊。把心一横,李洛吼了出来:“本王根本是在酒醉时把她当做了你!”

公孙大娘霍地站起身来,怒极反笑,“好一个无情无义的洛王爷!我‘异芳阁’的女孩可容不得你来轻辱!”

李洛拉住正欲离去的公孙大娘,对她的冷淡有些寒心,他的王爷脾气也一下子上来了,面色阴沉地说:“谁敢轻辱你了?!只要你点一下头,本王可以明媒正娶地迎你入府。”

公孙大娘愤怒地甩开李洛的手,恨恨道:“从此你就可以坐享齐人之福!”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即使我爱你入骨,也不会嫁给你这样一个人,何况我根本就对你毫无男女之情。”

“如果……如果本王没有其他女人呢?”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他却忍不住试探她的口气。相处越久,越觉得大娘是一个思想奇特的女子,虽然时常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干些什么,但这种神秘感却反而更吸引他。

美眸跳动着狂烈的火焰,她怒问:“你敢伤害青潋?”

李洛叹了口气,“我也舍不得伤害潋儿。她是个善良可爱的小女人,何况她还怀有我的子嗣。”虽然贵为皇子,却无力摘星啊。难道真的要强求吗?强求的话,只能两败俱伤。

两人一直静默着,良久,李洛忽然问道:“你今天怎么啦?”他指的是她刚才狂怒的事。

“多花点心思在你妻子身上吧,我的事自会处理。”她一副明显的疏离口气。

“大娘,我是真心想帮你,你不会连这个也要拒绝吧。”李洛无奈地叹道。

寻思了一会儿,大娘觉得自己确实需要李洛的帮忙,“你帮我找一些熟悉地质、星象的人,还有术士之类的,原因你就别问了。”

李洛很是惊讶,这些好像跟异芳阁没什么关系吧。他与公孙大娘相识于三年前,那时侯的异芳阁已经初具规模,但还没有今日的盛名。他本不是那种流连于烟花之地的王孙公子,但自见过大娘一眼后,却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她不爱诗词,却能出口成章;她不爱丝竹,却舞得一手好剑;她冷若冰霜,却有一副菩萨心肠;她拥有美艳无双的容貌,却也有着傲若寒梅的性情。如果他用王爷的身份强娶她,那她必然会来个玉石俱焚、宁死不从,这样烈的性子是不适合在皇家生存的。

“大娘,该你上场了!”白秋来得恰是时候。

而异芳阁的重头戏即将开始——

没有华丽的排场,也没有抢眼的亮相,但她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剑光明亮闪烁,宛若后羿射落九日;舞姿矫健轻捷,犹如群神驾龙飞翔;舞剑开始时,前奏的鼓声暂歇,好像雷霆止息了震怒;舞剑停止时,手中的剑影好像江海平静下来的波光;高昂回翔之态,宛若游龙之姿,她的剑舞惊心动魄、宏大精妙。

一名女子,却能把剑器舞得如此纯熟,确实不凡。舞蹈的动作飘逸中带有凝重,潇洒中带有冷冽,看得在座之人目不转睛。

右边客座上,一名玄衣男子正在悠然小酌,但那双冷若寒星的黑眸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央的人。他的唇角微扬,似有赞叹之意,可眸中的兴味儿更让人深思,仿佛看中了某只猎物,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邻座传来惊叹,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突然诗兴大发。

玄衣男子转过头来,望着那个醉心欣赏公孙大娘舞剑的书生,内心涌起丝丝不悦——那是一种渴望独占的嫉妒之情,但不可否认,这个书生贴切地形容出她舞剑时的精美之姿。眼睛一眯,他站起身来,不吝赞道:“好句!”

书生也跟着起身,拱手一揖,“在下杜甫,还未请教先生高姓。”

“唐沛。”见她退场,玄衣男子也离开了客座。

“游侠唐沛?!”书生顿时惊呆在原地。他居然在这儿看到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游侠唐沛,这个异芳阁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公孙大娘接过白秋递来的白绢,随意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喘息道:“人都走了吗?”白秋心细如尘、性情极好,又加之年纪稍长,是异芳阁的管事。

“嗯。”帮公孙大娘褪下舞衣,挂在墙壁上,白秋仍站在她的身后。

“还不回去?不然书呆又要向我要人了。”换上睡衣,公孙大娘提醒白秋天色已晚。虽然她夫妻二人就住在异芳阁旁边,但太晚了总会不便。

“大娘……”轻唤了声,白秋有些局促不安。

“有事?”公孙大娘开始研读桌上的手札,那是她四年来的心血,虽然目前毫无用处。

“有人……留宿在……蓝绫房中……”白秋垂眸回道,不敢看向大娘的眼。

放下手札,大娘回首问道:“谁?”

“京兆府尹之子韩桡。”白秋绞着手中的绢帕,轻咬粉唇。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眉毛一挑,大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但愿这不是一段孽缘。

“半……个月以前就……”声音开始发颤。

“秋娘,原来你已经瞒着我这么久了!”倏地脸色一寒,公孙大娘厉声问道:“怎么没有人来向我提亲?”

“韩公子的父亲……不同意这……这门婚事……”

“那他们就暗中来往?蓝绫啊蓝绫,你真是个糊涂的丫头。”她一向律己律人甚严,而异芳阁也不是些轻浮女子。除了身家背景不好外,个个都堪称才色双绝,加之知书识礼,但也不乏为情所困、迷了心志的。一年前,黄藜被心上人所负,羞愤自绝。公孙大娘既伤心又愤怒,从此立下严令,不允许阁中女子与情郎私下往来,若有情投意合的,可以直接向她求娶。

“大娘,绫妹子……她也是身不由己啊……”白秋哽咽道。为什么她们这些女子总是这么命苦啊?

公孙大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难地道:“秋娘,还记得当时我制定严令时曾说过什么话吗?”

“这……”

“若有违背,逐出异芳阁。”丰润的嗓音夹杂着一丝冷冽,把白秋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娘,求求你,不要把蓝绫赶出去!不要啊!”

公孙大娘拉起她,恼怒道:“又跪!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许跪吗?”随即放软语调,“我会这么严苛,也是不希望你们走黄藜的旧路。蓝绫既然决定这么做,就应该知道后果。”

“大娘要逐走绫妹子,岂不是要逼死她?倒不如把她留在异芳阁,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啊。”

公孙大娘微微一笑,仔细打量着白秋,“秋娘,你也开始懂得反驳我了吗?哦,别急,我很高兴你不再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的。但蓝绫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大娘心中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自己造的孽自己受去吧。”心一狠,她知道绝不能姑息。

“大娘……”白秋惊呼出声,不相信大娘如此狠心。

公孙大娘温和地解释:“只有把他们赶出去,才能看清楚韩桡的真心。如果他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不能保护好,倒不如让蓝绫早点死心。放心吧,我怎么舍得蓝绫受苦呢?”

白秋松了一口气,“大娘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看来大娘早就有办法了,却把白秋吓个半死。”

三天之内,异芳阁连续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是逐走蓝绫,其二是邀来一大批方士。虽然异芳阁仍旧照常做生意,但由于公孙大娘十天没见客了,阁内顿时冷清了不少。

这时候,异芳阁的大厅内坐着十几人,有戴冠的,也有散发的;有衣衫褴褛之辈,也有衣着光鲜、神情倨傲的,有汉人,也有胡人。

公孙大娘品着香茗,美眸淡淡地扫视两侧。方才一番交谈,她大约摸清了这些人的底细,只有坐在最远处的黑衣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不由得让她另眼相看,她始终觉得他看起来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曾经在哪里遇见过这个人。

“罗先生精研各地土质数十年,有没有发现这长安近郊刘家村的土壤与别处不一样的地方?”公孙大娘微微一笑,心情没来由地大好。

一个须发花白,身着布衣的老者起身回话:“老朽十年前也曾到过刘家村,村里的土壤较松软、呈褐色,所以刘家村的收成一直比邻村要好,但比之黑土又有不及。”

“老先生坐下来说就好了。我只是向各位请教一些心中疑难,可不是什么尊贵之人,你们瞧,我也只不过是靠卖艺营生的。”说完,公孙大娘豪爽地大笑起来,众人只觉一片艳光浮动,不觉微微失神。

这些人都是洛王爷邀请而来,难免对她心存顾忌,可她不希望这份过分小心翼翼的态度让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有所保留,错过了她所需要的答案。

“诸葛先生游历天下,有没有听说过一些奇闻佚事呢?先生拣两件来说说,也好让我们大开眼界啊!”公孙大娘笑着示意。

“怪异乱神之事老夫倒是听闻不少,有鬼魅显形之说,也有妖精吸食人血,还有人曾见过牛头马面摄人魂魄……”华服老者开始喋喋不休。

公孙大娘聚精会神地听着,她其实认识这个诸葛先生,他本是一名江湖术士,凭着本身家中富有,倒不曾干过坑蒙拐骗的事,但他却喜欢把事实夸大,以满足自己莫名的心态,哗众取宠博得众人注意。

“那……诸葛先生有没有听说过穿越时空的事?”她打断了他,借着喝茶的动作阻隔了其他人探索的目光。

诸葛先生愕然,良久才支吾地问:“穿越时空?真是闻所未闻。时空乃何物?荆老大,你知道吗?”

一个貌似乞丐的老人家摇了摇头。在座者一片哗然,齐声回道:“闻所未闻。”

公孙大娘微微皱眉,心中略感失望。曾经发生过的事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何况这些死板八股的古代人。唉,伤脑筋哟!

“小女子在此先谢过大家了。叨扰半日,甚感不安,大家请回吧。”四年了,对于寻觅时空之门,她还是一筹莫展,咬文嚼字的功夫却学了个烂熟,她真的甘心做个唐朝的古代人了吗?

四年前,她被杀手狙击,慌乱之中将车开下了山崖。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庄稼地里,身边围了一圈服装怪异的男女。然后她被一对复姓公孙的老夫妇带回了家,经过半天困难的沟通,她终于明白,自己竟然跨越了千年,来到了唐朝!村民们见她孤身一人流落在外,还以为她是走投无路的可怜女子,就好心收留了她。

一个月后,她离开了刘家村。因为她必须回家、回到家人的身边,依凰又失踪了、逐鹿还小,“?天”现在需要她,还有那些突如其来的杀手,她不能留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啊!

她不能!

她不是属于这里的!

来到长安后,她变卖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钻戒、耳环,还有爸爸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一条从不离身的精美项链,只留下一枚鹤形的戒指。因为这个戒指不仅是她身份的象征,里面更装了最先进最精密的追踪仪器。凭借着这个戒指,也许他们就能找到她的方位了。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太大,但这枚戒指对她的意义非同一般,她舍不得啊!

老天保佑!她找上的当铺老板比较识货,这些精巧的首饰让他大开眼界,就是在二十一世纪,这些东西也都是非常珍贵的、属于限量版本。她把这些首饰抵押给当铺后,换取的银子足以买下一个店面。

可是,要靠什么营生呢?盛世之中,首推歌舞。别鹤凭借着自身的剑术和舞蹈根基开了个歌舞教坊。既然她能胜任?天的总裁,经商天分应该不差。果然,一年后,她声名大噪,财源滚滚而来,但大部分的钱财都被她用来研究时空之门了。

拉回自己无边的思绪,公孙大娘抬起头。大厅里面,客人大都已经离去,只留下一个人,是那名一直缄默不语的黑衣男子。

“你还没走?”菱唇轻轻地勾起,公孙大娘暗忖:但愿他是我要找的人。

黑衣男子一步一步地靠近,锐利的双眼放肆地紧盯着她,在离她一步之遥方始停下,但强悍的气息让她感到丝丝不悦。

“唐沛。”浑厚的嗓音夹带着一丝急切,他凝视着眼前的冷艳女子报上姓名。

她紧皱眉头,问:“你精通什么?勘舆?占星?还是……啊!”公孙大娘惊呼一声,一双凤眸愤怒地瞪着这个无耻的登徒子。

唐沛把她搂在胸前,大掌紧握住她纤细的腰肢,让她动弹不得。

“是你!”双手隔着他迫近的胸膛,公孙大娘困难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唐沛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恢复原来守礼自持的模样,淡笑道:“想起来了?”

公孙大娘退后几步,冷哼了声:“两次见面都这么轻浮,让人想要不记得都难。”难怪她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原来他就是那日擅闯异芳阁的神秘人。要不是她当时心情欠佳的话,肯定会留意到他的长相,而现在之所以能认出来,全凭感觉和声音。

“不是!”唐沛不满地打断她,不相信她真的对他全无印象,这个女人,真懂得打击别人的自信。

公孙大娘冷哼一声,难得好兴致地数落别人:“还说不是,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不是轻浮是什么。”幸好她不是古代女子,也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奇怪观念,否则非寻死觅活地要他负责不可。

“这不是第二次见面。”唐沛的心中涌起一种被遗忘的失落,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啊。

“是啊!上次那人哪是‘谦谦君子’的你?”她语带讥诮,摆明了不相信。

唐沛不由自主地靠近几步,公孙大娘机警地退开来,却跌坐在后面的雕花椅上。上次他能让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把她从池子里拎了起来,可见她是打不过他的,还是小心为妙。

望进她带着防备的眸子里,他哑然失笑,剑眉一挑,朗声问道:“你怕我?”多日的探察所得,她根本就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哪会懂得惧怕旁人?

公孙大娘站起身来,她有点生气了,“这是我的地盘,你也太嚣张了吧。”武家人天生的敏锐感让她对这个笑得一脸无害的男人产生一种戒备。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反正是绝对不要招惹。

“我所说的‘不是’是指我们并不是只见过两次面,在上次之前还有一次。兴许你不记得了,三个月前,你救了一个满身毒疮的男人,记得吗?”唐沛无可奈何地挑明,看来她确实不记得了。

“呃……”她一愣,脑子里闪过一些景象,美眸流盼,“所以——你是来报恩的,对吧?”

“可以这么说。”他略有保留,没忽略掉她眼中忽现的算计光芒。

“你为什么会被王爷找来?”这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略懂星象。”当然是他——师父。

她心中一喜,忽略掉心底警告的声音,爽快地说:“你可以留在异芳阁了,不过……你得守我的规矩,怎么样?”

“这是当然。”他依旧在笑。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他对他此行的目的非常有信心,“不好奇你是怎样救我的?”她斜睨他一眼,“这三个月来,我只救过一个倒霉鬼。”先前没认出来,是她眼拙,可不代表她的心也盲了。

三个月前——

虎狼寨的土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本来都不关他的事,可千不该万不该,这些人犯到了他的头上。既然这么不知死活,他也就不客气了。他连夜上山挑了虎狼寨,却由于太过轻敌而中了一种叫“醉心魂”的西域奇毒,中毒之初犹如喝醉酒一般脚步漂浮、神志恍惚。事隔半日后,全身开始生疮腐烂,而且充满恶臭。此毒发作极快,来不及的话,三四天内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凭他的功力想要逼出此毒并不难,但难就难在,他要在短短的片刻当中找一处静谧的地方驱毒。

眼看身上开始生疮,唐沛不得不翻墙进入一户人家的后院,但动了真气后更觉昏眩,胸口一滞、气血翻腾,在他沉入黑甜乡之时,却看到了一张清冷绝俗的脸孔。当时脑海里闪电般地转过一个念头——

她是谁?

这天,异芳阁刚好歇业,大伙儿都聚在后院里喝茶聊天,这也是公孙大娘定下的规矩,说什么“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工作”,所以异芳阁每隔十天会休息一次。

公孙大娘持剑走向昏倒在地的黑衣人,众女子也大胆地跟在后面。

“好臭!”

“怎么这么臭啊!”

……

一片唏嘘之声过后,众女子紧掩口鼻散了开去,只剩公孙大娘、白秋、红袖、紫绡几个人。

江湖中人?公孙大娘见他的腰间挂有佩剑,不禁作此猜想,“红袖,他怎么回事?”

红袖放下那人的手腕站起身来,“应该是中毒了。”异芳阁中只有红袖略懂医理,而且她的经历和别人不太一样,江湖上的事她应该懂。

中毒?公孙大娘皱紧了眉,望向红袖,问:“能治吗?”

“这个人功力深厚,能自个儿逼毒,咱们只需提供个地方给他就行。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要给他的毒疮上药,不然的话,就算毒清了,他也去了半条命。”

公孙大娘点点头,回头吩咐白秋:“找几个人把他抬进去。”

白秋抿嘴一笑,赶紧去张罗。这个人能碰上大娘真是幸运,大娘面貌虽冷,却有一副菩萨心肠,只不知她这次救的又是什么人呢?

“你是谁?”唐沛不自在地想挪动身体,奈何全身瘫软、动弹不得。居然是她!那个他在昏倒前最后看到的冷艳女子,但她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啊。

腐疮恶臭难闻,而她又极喜洁净,只得用丝绢塞住鼻孔慢慢为他清洗伤口。抬起头来,她瞪着那双墨似的黑眸,理所当然地回答:“你的救命恩人。”

公孙大娘拿来药膏给他敷药,见他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自己,心中顿生厌恶之感,冷道:“看什么?”

他这个“救命恩人”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唐沛微微一笑,他平时笑起来可谓是风流倜傥、潇洒迷人,但现在满脸毒疮,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其实你可以找别人来帮我……”

“怎么?嫌我笨手笨脚的?”公孙大娘显得不悦,他要是敢说“是”,她马上就把他丢出异芳阁。

“我是说你一个姑娘家……呃,难免不方便……”这个姑娘还真不是普通的大胆,而且没有丝毫扭捏羞涩之情。虽说是为了救人吧,不过这也……未免也……连他这个大男人都自愧不如。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工作,你这个大麻烦是我揽下来的,当然只有我来负责。”是她坚持要救这个浑身恶臭的人,没道理让旁人来受罪吧。

居然说他是大麻烦。哎,被人看轻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唐沛决定避过这个问题,问:“这是哪里?你又是什么人?”“这是异芳阁,我是什么人你就管不着了。”她起身拿来纱布,给他裹好伤口后,顺便从衣橱里找出一件男人衫子抛到床上,“你那衣服叫我给烧了,这是赔给你的。”

异芳阁,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地方。不管外界把它传得有多神奇、多与众不同,到底还是烟花之地。看她随便就可以找到一套男人的衣衫,必是这儿的姑娘无疑,唐沛心中略感失望。可是,烟花女子怎会有如此冷冽孤傲的气质?难道是异芳阁用来招揽客人的手段?看来,他得好好地会一会这位“救命恩人”了,看她救他到底有何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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